自努尔哈赤以祖、父十三副遗甲起兵后,便在萨尔许之战大破明军,自此过后双方攻守之势开始逆转。
此后短短数年间,努尔哈赤便席卷辽东七十余城,辽阳,沈阳等关外大城便在其中,后定都沈阳,改沈阳为盛京。
而距今已有十数年之久,这盛京亦然成为后金的中心。
慕容复与何铁手二人途径山海关入关,此去一路满是荒凉,入关越久,一路所见焦土残垣便更多,道路两侧满是野犬食尸,尽是女真人烧杀劫掠的遗迹。
慕容复见状只是眉头一皱,他原身虽为鲜卑人,可融入中原久矣,言谈举止早已与中原人无异。
而如今来到关外,却眼见道路两侧满是骸骨残尸,心中已对其野蛮行径颇为不喜。
至于一旁的何铁手对此却是面无表情,只是轻飘飘看了一眼四周,当即目光便望向了远方。
五毒教行事诡异毒辣,她又身为教主,自然见惯了各种凄惨死状。
眼下这一切自然难以让她心生感触,甚至反而觉得寻常至极。
比起道路两侧的死尸,常年久居云贵两地的何铁手,反而对关外入目之处白茫茫一片的大雪颇感好奇起来,甚至在途中运用五毒教的手段寻找起了当地特有的毒虫。
二人沿途向北进发,不一日便到了盛京城外。
这盛京城乃是后金的都城,可规模却远不及京城,城内百姓更是寥寥无几,显得死气沉沉。
慕容复与何铁手二人又无后金令牌,行走在盛京城中自然免不了要遭守卫盘查,不过以慕容复二人的武功,仅凭这些守卫自然奈何不了他们分毫。
这盛京城规模极小,慕容复甚至无需打听,很快就在城中找到皇宫所在。
明白那玉真子早已投靠了后金,并担任起了国师之职,慕容复当下心中就有了决断,回头看着何铁手道:“你在宫外等我!”
何铁手闻言,不由略感诧异,她与慕容复二人长途赶至关外盛京,自然不免误解了她这位师父所图甚大。
可眼下又见他这位师父,又命她一人宫外等候,何铁手当下心中就明白了什么,接下来便一笑,脸上露出两个酒涡,说道:“师父,徒儿武功虽远不及你,可自问仍有自保之力,师父你是太过小瞧了徒儿!”
“这倒是我疏忽了,忘了你原本也是一教之主!”
慕容复也不恼,反而含笑道。
以他眼下的武功,独闯这盛京皇宫自然是轻而易举,因此反倒是小瞧了他这位徒儿。
何铁手身为五毒教之主,以她的武功在天龙之世自是算不得什么高手,可眼下在此番江湖,却可算得上一流高手。
比起穆人清,木桑道人,玉真子自然是远远不如,可却远胜初入江湖的袁承志。
“好了,你便我随我前去!”
慕容复微微一笑后,便与何铁手同时越过宫墙。
这一落地,才发现二人眼下身处一片假山之后,而远处殿阁遍布,倒也有那么一丝皇宫气派。
慕容复环视四周,一时间也难以判出皇宫大殿所在。
“师父,徒儿先替你抓一名太监过来审问!”
不等慕容复开口,一旁的何铁手便咯咯娇笑一声,当下就动了起来。
慕容复心知何铁手武功不弱,心中自然并不担忧。
只是片刻功夫过后,仍未见何铁手归至,反而听到了远处了传来了男子喝骂声。
“大胆,竟敢擅闯皇宫禁地!”
慕容复闻声心中一动,当下就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不多时功夫,慕容复便瞧见何铁手竟在一处长廊与数名侍卫斗了起来,而她右手则提着一个太监,显然正是此举引来了这群侍卫。
这些侍卫自然远不是何铁手对手,眨眼间功夫,便有三人死在她左手铁钩之下,而这般大的动静,很快便在四周引来不少人影。
慕容复见状,不由心中一动,顿时就明白她这名徒儿的心思,原来是以自己为饵,来为自己创造机会。
察觉到她的苦心,慕容复不由轻轻摇头。
他此次关外之行,虽未主动说出自己的目的,可她这位徒儿早早就成了一教之主,若论心机灵敏,远胜旁人。
他虽未提,可她却有所察觉,眼下这个看似鲁莽的闹剧,却是她有意为之的效果。
见到何铁手为了讨他这个师父欢心,甚至不惜涉险,慕容复不由轻轻摇头。
何铁手展开腾挪小巧之技,游刃有余地穿梭在一众宫中侍卫的身影之中,而她左手的铁钩每每出招间,便会有一人惨叫倒下。
不出片刻功夫间,围攻何铁手的宫中侍卫便只有了数人。
与此同时,却听有人喝到:“哪里来的狂徒,竟敢来宫中放肆!”
慕容复闻声望去,便见前方多出了一位中年道人,此人眉清目秀,脸如冠玉,右手则执着一柄拂尘。
“你们退下!”
见到何铁手武功似乎不弱,这道人明显来了兴趣。
“遵命,国师大人!”
这数名侍卫早就萌生退意,可奈何何铁手武功极高,他们这些人只能使出浑身解数护住周身,根本不敢贸然退去。
“你便是国师?”
何铁手闻言,当下便心中一动,又见这道人卖相不差,心中也不由警惕起来。
而这道人见到何铁手容貌娇媚,双足如雪,言笑之间尤其动人心魄,不由瞬间骨头也酥了,向前走上一步,笑道:“不错,好孩子,我便是这大清国的国师,你叫什么名字,为何敢大胆擅闯皇宫呢?”
没错,这道人便是玉真子。
他身为大清国师,可平日也要护卫皇宫安全,就在刚刚他听到宫内喧哗,于是便闻声赶至。
只不过眼见何铁手生得娇媚百端,玉真子顿时好似连心也融化了一般,与面前何铁手比起来,平日受他宠爱的女子无一不沦为庸脂俗粉。
“好孩子,你如今擅闯皇宫,若无我的庇护,你定能难以逃出生天!”
见到何铁手站在原地并不言语,玉真子又含笑提醒道。
何铁手闻言,当即心中不觉好笑,可她素来爱捉弄人,便咯咯笑道:“你不骗人?咱们说过了的话,可不许不算。”
玉真子闻言,心中不由一喜,忙笑道:“谁来骗伱,走吧!”
“国师是这要收我为徒吗?”何铁手闻言笑道,
玉真子只当已经说动了何铁手,含笑点头道:“那么跟我回去,我慢慢教你好不好?”
说着就要拉何铁手的手,他自恃武功高强,自然不惧何铁手会拒绝。
何铁手向后退了一步,笑道:“慢着,可我已拜入他人为师,待我师父来了,先问问他行不行。”
玉真子道:“哼,天下除了我又有谁有资格收你为徒呢?”
“那好,既然如此,那便让小女领教一下国师大人的高招!”
也不等玉真子拒绝,何铁手便亮出自己左手的铁钩,同时娇滴滴的道:“国师大人,我这铁钩上是有毒的,你要加意小心,好么?”
玉真子听她说话,不觉心中又是一酥。
然而接下来,玉真子只觉眼前金光闪动,金钩的钩尖已划向眉心。
何铁手语气温柔,关切体贴,出手却十分狠毒,两者浑不相称。
何铁手这一下发难可谓是又快又准,玉真子纵然武功高强,也险些中钩,危急中脑袋向后疾挺,风声飒然,钩尖从鼻端擦了过去,只觉一股腥气直冲鼻孔,显然铁钩所喂之毒极其猛烈。
玉真子做梦也想不到他面前这个娇滴滴的姑娘出手竟会如此毒辣,一惊之下手中拂尘便迎面拂来。
起初何铁手还不以为意,左手铁钩当即又要出手,可只觉一股劲风拂面而来,激得她一时甚至难以睁眼,当下便脸色一变,手中铁钩忙回身防护。
“嘭”的一声响起,何铁手闷声向后连退数步,同时脸色潮红。
原来玉真子拂丝为其内劲所激,笔直戳至,犹似杆棒,这一下看似轻柔敲在她铁钩,实则不亚于钝器。
而何铁手内功又不如玉真子,自然便吃了闷亏。
“师父,救我!”
经此一试,何铁手顿时心知来人内功修为远在她之上,于是便忙运劲高喝道。
“如今谁人都救不走你!”
玉真子闻言只是冷声道,眼中顿时生出一丝邪光。
“是吗?我倒不觉得。”
然而伴随着一声冷哼响起,一名身穿淡黄轻衫,面目英俊的男子忽然就挡在前方。
玉真子见状不由心中一凛,右手拂尘当即甩出。
须知以他的眼力,也未曾看清楚对方何时出现,因此便下意识用上了六成力道。
然而这人见状居然敢伸手去抓他的拂尘,玉真子见此不由心中冷笑一声。须知他这拂尘之丝系以金丝银丝所制,虽然柔软,但若运上了内劲,可是一件致命的厉害兵刃。
只是接下来出人预料的一幕发生了,被他灌输上了内劲的拂尘不仅未能伤他分毫不说,反而被他出手牢牢抓住。
二人当下便运劲较量,而玉真子脸色直至变得通红,可依旧未能能撼动来人分毫。
忽得“砰”的一声响起,玉真子手中拂尘顿时断成两截,脸色通红的他左掌却趁机凝掌运劲击出。
他这一掌出手无声无息,可算得称得上阴毒,乃是从XZ奇遇学来的掌法,专攻人内腑。
然而来人也同时印出一掌,二人肉掌相触,“嘭”的一声响起,玉真子脸色不由变得惨白,身形顿时向后退出三尺。
只因来人掌力远在他之上,浑厚真气更是激得他胸中气血来回翻腾不已,玉真子落了下风,又惊又怒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须知他自视甚高,只觉天下武功能入他眼者,不过寥寥数人。
除去华山派的穆老猴和他那老不死的师兄,就再没人能被他瞧入眼了。
而今日却在一個不过二旬出头的男子手中吃了大亏,当下不免惊怒难耐。
来人闻言只是轻笑一声,并不说话,然而下一刻他身形忽得一动,右手闪电般抓住了玉真子的脉门。
玉真子有心想要反抗,可却还是慢人一步,登觉全身酸软,使不出半点力气。
还未等他惊怒出声,霎时间只觉体内内力不受控制源源不断倾泻而出,而这一变故,当下便惊得他仓皇变色。
只可惜眼下的他,早已受人所困,哪里还能反抗半分,只得眼睁睁自己内力源源不断涌入来人经脉。
“鄙人慕容复,多谢国师所赠!”
察觉到涌入体内源源不断的内力,慕容复看着脸色愈发惨白的玉真子,当下便含笑谢道,随即便放开了扣住玉真子脉门的手。
“你……”
玉真子脱困后,便眼露惊惧说出一个字,接着便身形一晃,委顿在地。
原来他内力一尽,本就浑身无力,形如虚脱,加上惊惧之下哪有一丝力气!
“抓刺客!”
就在二人分出胜负后片刻,便听整座皇宫好似沸腾了一般,到处都是宫中侍卫的声音。
慕容复闻声目光扫过四周,忽觉他那好徒儿身影不知何时就消失不见了。
就在慕容复心生诧异之际,不多时功夫,就见到何铁手身影狼狈出现在眼前。
“你这又是闯出了什么麻烦?”
慕容复不由好奇道。
“师父,我们还是快走吧!”
然而何铁手闻言却是笑而不语,接着便反而催促起了慕容复。
慕容复见状只是余光瞥了一眼身后,也不再多问,当下便带着何铁手快步离开了皇宫,只留下没了内力的玉真子一人被丢在原地。
只是说来奇怪,就在慕容复二人离去之后,这盛京城内好似发生了天大的事情一般,满城都是侍卫在疯狂搜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