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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

七日之后。

月圆之夜,由东厂指挥使严无惧。以及御林军总管的叶素冬二人正守在皇城之外,静等那三人的前来。

望着近在咫尺的皇城,刚从南面的洪武门走进皇城的厉若海突然道:“你们回去吧!”

“师父!”

跟着他一路而来风行烈等人,听到这里,不由停了下来,只是风行烈眼中明显暗含不舍。

厉若海淡淡道:“这一战无论胜败,行烈你便莫要继续在京城停留,他日若你武学正式踏入先天之境后,自觉前路已断,可以参透为师所留给你的小册!”

“徒儿谨遵师父吩咐!”

风行烈闻言恭敬行礼,目送着厉若海身影的逐渐远去。

而随着厉若海缓步朝着皇城大门走去,大战将至的他内心本该陷入波澜无惊的状态,可他却罕有掀起微波的心田涌起一股浓烈的感情,想起了自幼相依为命,后来却被恶棍活生生在他眼前打死的弟弟,在他怀中死去时,正是这个年纪。

他从小生于动乱时代,少年时期命运多舛,自幼父母双亡的他仅剩的亲人,便是他的小弟。

那时候时局动荡,无依无靠的他们兄弟二人凭借着沿路乞讨勉强生活,有一日他们兄弟二人意外进入一处县城。

看到在集市中叫卖的糖葫芦,年幼的弟弟不仅口水四流,但碍于囊中羞涩,当初的小弟也只能在旁静静看着。

自他日起,他便在心中暗暗发誓,不要让小弟再经历这种失望。

但当初的时局本就动荡,孤苦无依的他们兄弟二人,根本无力抵抗那来自天下的大势。

有一日,他最为心爱的小弟,便被一群地痞恶棍狠狠打死在了他的眼前。

自幼弟惨死后,他便知道这世上只有强权,没有公理,三年后,他重回幼弟惨死之地,尽杀仇人。但心中的悲痛,却从没有片刻稍减。

这三十多年来,他律己至严,全心武道,因为只有在武道的追求里,他才能压下对亡弟那噬人的思念。

在某一程度上,风行烈不但是他的徒儿,也代替了他心中亡弟的位置。

今日或许是决战将至,他竟不经意间想起了当初的回忆。

与此同时,在另外两处皇城的入口。

庞斑与慕容复二人同样已经正式踏进了皇城,目视着二人身影踏入了皇城之内,以方夜羽为首的魔师宫集团,以及四剑奴都留在皇城外。

月明如水。

夜色迷蒙,内外宫城却有种静逸的味道。

居于内城中央偏南处,是明宫的主建筑群,亦是宫城所在,建筑巍峨,气势横人,宫苑、亭台、庙杜、寺观、殿宇及楼阁林立,井然有序,被纵横相交的矩形道路系统连接起来,加上城内有湖泊水池花园调节空气,一点没予人挤压的感觉。

慕容复缓步踏在皇城之中,距离上一次前来皇城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左右的功夫,而当时的他还需要躲避周遭侍卫的耳目,但在这一次却并不需要。

心头倏地一片澄明,整座皇城收入眼底。

宫城的建筑是沿着中轴线配置,其空间组织由大明门至最后底的靠山,中轴在线共有八个宏伟的庭院组群,形式各异。

慕容复的身影已穿过了两旁各有四座亭台的方形大广场,走过横跨城湖的外五龙桥,进入奉天门,来到一个长方形的深远内院处,尽端为有封闭式高墙的端门,这就是内宫城的入口了。

此时慕容复远远瞧见一行人影站在大殿之外,居中一人身形消瘦身穿黄袍,赫然正是大明的缔造者朱元璋。

而在他身旁则有二人身影,引起了慕容复的注意,其中一人矮壮强横,约莫五十来岁,满脸须髯,只穿便服。

另一人瘦高之极、亦是身穿便服的汉子同样紧紧盯着慕容复。

这二人的修为都不简单,甚至他们的修为还远在天命教的‘夜枭’羊棱,与‘索魂太岁’都穆二人之上。

“你们可是‘亡神手’帅念祖、‘幻矛’直破天?”

见到这二人身影,慕容复不禁心中一动,旋即开口道。

“见过慕容公子!”

二人听闻慕容复叫出他们的来历,不禁心中一惊,同时微微拱手。

而一旁的朱元璋心中更是一动,惊讶于自己视作的底牌竟然被慕容复一眼识出来历。

须知这二人的来历都不简单,其中帅念祖号称‘亡神手’,以‘亡神十八掌’纵横黑白两道。

早年随朱元璋打天下,朱元璋座下出类拔萃的高手之一,和‘幻矛’直破天是拍档。

辅助朱元璋得天下有功,却一直以客卿的超然身份,不受任何禄位。

曾奉朱元璋之命,联同其它十二名高手,联合伏击‘魔师’庞斑,失败后只有他一人能保命逃生。

后受朱元璋之命,退隐了三十年之久,和直破天培育了一批杀手死士,用来对付‘覆雨剑’浪翻云和庞斑,只是没有想到他苦心培育的杀手死士根本没有等来与浪庞二人交手……

至于‘幻矛’直破天,他家传不凡,他的叔祖父乃当年与大侠傅鹰勇闯‘惊雁宫’七大高手之一的‘矛宗’直力行,后与魔门‘阴癸派’高手毕夜惊高楼决战,同归于尽,留下不灭威名。

矛技得自家传,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被视为白道里矛技可与‘毒手’乾罗相媲美的超卓人物。

今夜在这皇城要上演那巅峰一战,朱元璋身旁不仅汇聚了净念禅宗的影子太监,就连一向隐迹埋名的他们兄弟二人也被迫现身护驾。

慕容复目光瞥过,忽然抬头望向奉天大殿之巅。

如水月光下,一人身影正静静伫立在大殿之巅。

庞斑雄伟如山的躯体现身在奉天大殿边沿处,欣然道:“美景当前,月圆之夜,慕容兄请移大驾,到此一聚如何?”

不等慕容复开口回答,很快不远处便传来了厉若海清冷的声音:“如此月照当头的时刻,能与慕容兄与庞师一决高下,足慰平生,二位请稍候片时。”

很快便见月夜之下,一道宛若长枪般笔直的人影已经飘至大殿一角,而这人便是厉若海。

“好,你们都来了!”

慕容复见此一幕,不由微微一笑,在二人目光注视下,月光下白衣人影,身形飘飘,宛如御风,极为飘逸落在大殿中央。

三人眼神交接,天地立生变化。

朱元璋不由抬头望往本是清澈澄明的夜空,皱眉道:“怎么突然变天了?”

众人纷纷仰首观天。

东边一抹又厚又重的乌云,挟着闪动的电光,正朝着皇城迅速移来,铺天盖地的气势,看得人心生寒意。

明月这刻仍是君临皇城之上,但她的光能保持多久呢?

庞斑两手负后,目光如电,嘴角带着满足的笑意,欣然看着傲立眼前,意态自若的慕容复与身形伟岸、整個人宛若一杆枪的厉若海却是久久没有开口说话。

三人眼中锋芒毕露,等同神兵宝刃,在虚空中交锋。

长空黑云疾走,霎时间地暗天昏。

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狂风,在皇城挂起满天尘土,可是三人衣衫寂然不动,有如一尊尊石制的神人。

庞斑一生中,从未得遇过如此对手,他们二人的眼神都无一例外极其坚韧,而更为惊人的地方,更在于其眼光形如实质,竟能抵御住他无上的精神大法。

天空一下闷雷,响彻远方的天际。

魔师庞斑被夜风拂动着的衣衫倏地静止下来,右脚轻轻踏往地上,即发出有若闷雷的声音,轰传于皇城纵横交错的殿宇楼阁里,回响不绝,威势摄人。

整个皇城似是摇晃了一下,把浪声风声,全盖了过去。

蓦然间厉若海眸中好似一缕火光闪过,白衣飘飘的他,浑身上下这一刻仿佛变成炫目的火光。

而慕容复仍是意态悠闲地卓立紫禁之巅,腰悬长剑,像是根本就不受庞斑精神牵引的影响。

庞斑摇头叹道:“不愧是我庞某的对手,不受心魔所感,否则庞某在气机牵引下,全力出手,这场仗再不用打了。”

慕容复望往天际,眼神若能透出云雾,对外界洞悉无遗,夷然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自然。天人交感,四时变化,人心幻灭,这片雷雨来得正合其时。”

庞斑点头道:“当年蒙师与传鹰决战长街,亦是雷雨交加,天人相应,这片乌云来得绝非偶然。”

厉若海道:“因为当年的传鹰大侠与蒙赤行二人都已触碰到天道的门槛,正如如今的你我一般!”

庞斑闻言,不禁笑道:“不错!”

三人均神舒意闲,不但有若从未曾出手试探虚实,更像至交好友,到此聚首谈心,不带丝毫敌意。

这一幕看得殿下的朱元璋不禁微微皱眉,作为并非武林中人的他,自然难以理解三人即将兵戎相见,但依旧笑容如初,仿佛不似敌人,而似相交多年的好友。

厉若海全神贯注。

在他眼中,庞斑的每一个动作,以至大笑、眼神,腰脚肘膊的配合,都不放过。

只见其动作与动作间,浑然天成,使人亳无可乘之隙。

厉若海运集全身功力,本已如箭在弦,伺机而发,可是庞斑却全无破绽,那蓄满的一击,始终不能击出,登时心口一片烦躁,难过之极。

但他毕竟是厉若海,一个能在短短数月之内,就能将嫁衣神功练至大成,并成功与他燎原心法相结合的人。

皇城内烈风愈吹愈起劲,漫天狂风肆虐。

电光不时闪烁天边。

天地忽明忽暗。

忽然那无穷无尽的皇城内,好似不见了一人,似乎只剩下三人存在。

与此同时,庞斑突然大笑一声,全身衣衫忽拂荡飞扬,猎猎狂响,皇城之上云雾竟开始绕着他急转起来,情景诡异之极。

厉若海微微一笑,手往后收,似是早已期待这一战久矣了。

而慕容复发须拂扬,白衣飘飞,状如仙人。

相较于正在针锋相对的二人,他的状况更是独特,甚至无形间已经牵引了二人不少心神。

突然间庞斑只感到一阵阵热潮,就像是后方不住冲击石滩的海浪般,此起彼继,永无休止,一浪紧接一浪般往他涌去,不住地消耗他的真气,只要他稍有不慎,定遭没顶之祸,那种可怕的感觉,只有他这个身受者,方能明白其中的厉害。

如果他不是已成功练就了魔种,并超越死亡,达至阴阳合运的境界,定然难以消受这一招!

“这便是那嫁衣神功?”

庞斑眸中奇光大盛,语露惊喜道。

厉若海淡淡道:“不错!”

自从昨日开始,他的心神就逐渐进入一种从未曾涉猎过的玄妙境界中。

他的心灵彻底敞了开来,多年压抑着的情绪毫无保留地涌上心田,沉浸在往昔那使人魂断的追忆中,不放过任何一个片段,不肯错过任何细节。

他的弟弟、谷凝清、风行烈、浪翻云、庞斑、慕容复等人的音容,在他心湖里活了过来,与他共享这决战前无与伦比的旅航。

过去、现在、将来,浑为一体,那包含了所有爱和痛苦,与及一切人天事物。

平时深藏着的创伤呈现了出来,各种令人颠倒迷失的情绪洪水般冲过心灵的大地。

这种种强烈至不能约束和没有止境的情绪,亦如洪水般冲刷洗净了他的身心。

当他出现在皇城时。就在那一剎间,他与包围着他的天地再无内外之分,你我之别。

在那一刻,他像火凤凰般由世情的烈火重生过来。

正如他所修炼的功法一般,不会后悔,不会有余,有的只有那一如既往的一往如前。

天际的雷鸣,隐隐传来,更增添两人正面交锋前那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

庞斑卓立于卷飞狂旋的浓雾之中,不住催发魔功。

换了对手不是厉若海与慕容复二人,尽管高明如无想僧之辈,在他全力施为的压力和强劲的气势催迫下,必须立即改守为攻,以免他将魔功提至极限时,被绞成粉碎。

以厉若海之能,亦要以坚攻坚,不让庞斑有此机会。

自魔功大成的六十年来,从未有人可像浪翻云般与他正面对峙这么久,更不要说任他提聚功力了。

整个天地的精气不住由他的毛孔吸入体内,转化作真元之气,他的精神不住强化凝聚,全力克制着对方的心神,觑隙而入。

这种夺天地造化,攫取宇宙精华的玄妙功法,只有他成了道胎的魔体方可办到。

但这过程亦是凶险异常,人身始终有限,宇宙却是无穷,若只聚不散,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当场粉身碎骨,就算庞斑也不能例外幸免。

他需要的是一个宣泄的对象,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抗,才可取得平衡。

而眼前的二人身影,正是他苦盼了六十年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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