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舒。
易国人。
十岁时检验出三灵根,其中金灵根上品,木灵根也有中品资质,被易国大宗白云宗收为外门弟子,他修炼极为刻苦,十二岁时就达到炼气三层,受宗门嘉奖,看着高高在上的长老,他立誓要和长老一样,成为人人敬仰的筑基大修士。
同年觉醒宿慧。
原来他在另一个世界有过一段还算精彩的人生。
融入前世记忆后,他意识到自己的思维方式、对世界的认知等等超过了大多数人,目标也随之改变,他要结丹渡劫,要长生。
然后他的意识突然进了一处空间。
缥缈的云雾里,悬浮着一本书。
长宽都有三米,厚重古朴,书面用金丝织成几个曲里拐弯的古怪文字,散发出柔和而明亮的光辉,带着超乎寻常的伟力,仿佛从荒古以来就存在于此。
那悠远而深邃的气息,给了他巨大的冲击,远远超过他见过的筑基修士。
这就是金手指吗?
能带给他什么机缘?
当意识靠近的时候,书自然而然的打开,就像一直在等待着他。
王舒激动的往书里看去。
然而里面也是曲里拐弯的蝌蚪字,他一个都看不懂,正纳闷时,那些蝌蚪字竟是活了过来,真成了蝌蚪在书里游来游去,最后汇成了几个他看得懂的字。
“想长生?”
“是。”
当时王舒下意识的答应。
这正是他心中所想,没有任何事情能与之相比。
那些蝌蚪又游起来,最后变成一行字:
“赋予:长生。代价:修为。”
王舒还在揣测这句话的意义,意识就回归了身体。
“真的长生了?”
他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稀奇的梦,但事实告诉他,这是真的,这不是梦。
从那天起,他的修为再没进步过。
不管是用灵气修炼,用灵石修炼,还是丹药灵食等等,修为都不会再增加一丝一点。
修为不增加了是真的,长生似乎也是真的。
他的身体状况好得出奇,做什么都不会累,精力充沛,随着年龄增长也没有半点衰退的迹象,外貌则变得越来越年轻越英俊,气质渐渐超凡脱俗,掩都掩盖不住,连宗门长老见了都要多看几眼,说这小子怎么比我还像长老?
悟性还有精神等等也有变化。
白云宗的法诀、符法等等,原来看不懂的,现在能看懂了,需要三個月才能学会的,十几天就能学会了,而且连着感悟几天几夜,精神依然饱满,不出一点岔子,他进步很大。
这样一看,付出修为得到的回报不少。
可那毕竟是修为啊。
在一个修仙世界,修士没了修为,长生还有意义吗?
长生不是不死,乱来还是会死,被人杀被妖兽杀也会死。
别人长生可以一直苟着发育,慢慢变得强大,直到真正的长生不死。
而他,只能苟着,却不能发育。
甚至连苟都做不到,这种外形加上一头飘逸的白发,不管躲到哪里,都像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那么鲜明,那么出众。
想到就让王舒感到无语。
十七年过去,王舒还是炼气三层。
那本书再没出现过。
曾经被宗门表彰的飘在云端的弟子,慢慢跌落泥尘。
白云宗里修炼二十年还不到炼气中期的弟子,会被贬为杂役,王舒当然不想这样,因为做了杂役就翻不了身了,杂役没有空余时间,忙碌如蚁,就是完全体的宗门打工人。
难道做一万年的杂役不成?
在师姐的帮助下,王舒以历练的理由提前离开宗门,来到云雾坊市落脚。
坊市很大,他试图在这里找到一种方法。
在不需要增加任何修为的情况下,突破到炼气四层。
这样他还有机会回归宗门,继续当外门弟子。
长生了还是要苟,特别还是炼气前期,宗门是最好苟住的地方,如果不是被逼迫,他宁愿待在宗门一万年,除了杂役,什么都行。
通过打听,他了解到有一种破障丹能做到。
据说药性猛烈,能激发修士的全部潜力,使用后修士丧失大量精血,修为会提升一层,但寿命缩减到只剩半年,也不可能再晋升,所以被称为一生只能吃一次的毒丹,修士往往都是濒临绝境时使用,不留半点后路。
很多宗门家族特意加以禁止,唯恐弟子贪图一时晋升,而误服这样的毒丹。
正派宗门白云宗尤其严厉,不许任何人沾。
但在王舒眼里,这就是仙丹。
他不担心损失寿命,因为他已经长生,从道理上说这些都是无限的。
王舒很振奋。
哪怕这希望对炼气三层的他来说,并不大。
“在这里待十年找不到,就换个坊市继续找。”
他其实愿意留在云雾坊市,这里讲人情讲秩序,和外面崇尚武力不太一样,在这里生活,人缘、背景和地位更为重要。
他能做到。
王舒拿定主意,继续修炼。
无法增加修为,但他还是坚持修炼。
是修士,就要修炼,不然让人发现是很大的问题,再说还需要回复消耗掉的灵力。
他也指望着有一天,他能再次增加修为。
也许再没见过的那本书突然吃饱了呢。
外面很喧闹,间或传来几声哭喊,大约是哪个修士又走了霉运。
“王道友,王道友!”
天刚亮,门外传来沙哑的喊声。
王舒收拾好符箓,走到外屋,退后两步再打开门:“于道友,有事吗?”
来人叫于宝田,五十多岁,炼气三层,也是住在附近的散修,和王舒属于点头之交。
王舒在坊市认识的人基本都是这样,因为他先衰白头一副短命之相,很多人担心触霉头都避之不及,见面就是点点头,很少说话。
“郑老四昨晚没了,当时我就在边上,他被乌鱼戳穿了肚子,肠子掉到海里去了,一坨坨的,他死命的捞也没捞回来,那可怜样子,唉,”于宝田干巴巴的叹了口气,看向王舒,用期待的语气说道,“郑老四没什么亲人朋友,就留下一个道侣。”
王舒平静的看着他:“道友,是什么意思?”
他没见过郑老四,只是听过这个名字。
“王道友还没道侣吧,”于宝田往屋子里看了眼,讪笑着道,“你看你的屋子很乱啊,材料堆得到处都是,要是有个道侣帮忙整理就干净多了,而且两个人一起承担房租,也轻松些,那位小娘子非常漂亮的,总来这边走动,你肯定见过。”
王舒搜索了记忆,没有印象。
可能有过,但被忽略了,没有兴趣的事情,他通常都会过滤掉。
“抱歉,真的不记得了。”
他笑着拱拱手。
于宝田有些急了,伸手拉住了门:
“大家都住一起,互相照应嘛。”
“老实说,是她托我来问你的,她很有诚心,只要你答应她马上就能来,一起修炼过日子,郑老四留下的东西都是你的!”
“多好的事啊,这你都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