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前。
王舒回到宽窄巷。
“啊!”
看到门前的人,他一脸惊喜的迎上去,“前辈,你回来了,太好了!”
“回来了,但不好。”
萧老看起来很冷漠。
王舒把萧老请进院子里。
啪!
一把断剑从萧老袖中飞出,插在亭前的石柱上。
摇晃不已,发金铁交鸣之声。
“前辈这是……”
王舒暗暗的做好了遁逃的准备。
萧老状况不对劲。
“这是萧学真的剑,老夫在海底的一条海沟里找到的,那里有很多腐蚀掉的骨殖,老夫埋了海沟,又把附近的妖兽都杀了,给他们陪葬。”
萧老走到剑前,开口道。
“原来萧老去杀妖兽了。”
王舒缓缓道,“有剑,未必就说明萧学真前辈已经死了,尸骸也可能是别人的。”
难怪脾气不好。
萧老等了这么多年是这个结果,怒意怕是要爆发了。
不能烧到自己。
可萧老沉默了好一会后,却平静了下来:“生死并非人定,找到剑以后,老夫反而看淡了,浪费了这么多年时间,实在对不起萧家……我打算回去了。”
他在外面待了一个多月,早就找到断剑,已经发泄得差不多了。
其实二十多年前他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现在确定了,心思反而松了下来,现在回来,就是交待一下,然后给坊市一个深刻的纪念。
王舒顺着道:“以前辈的能力,专注于修炼,失去的都能补回来。”
“老夫也这么想,已经辜负了孙儿,不能再辜负家族,我怎么说也是家族的修士。”
萧老点点头,看起来是真想通了,“小子,你是不是想知道圆满层次如何达到?”
王舒点头:“是,但前辈,晚辈不急。”
“老夫只说一次,能领悟多少看你自己的本事。”
萧老不看王舒,注视着剑,一字一顿的说了起来。
王舒不可能错过这种机会,定下心来听取教诲,把每句都记在心里。
灵力罩和罡风罩有相似之处,或许能把两种法诀都炼好。
说了许久,萧老才停下来:“记住了吗?”
“晚辈都记住了。”
王舒郑重行了一礼,“多谢前辈!我还想知道阵盘。”
萧老可能是要走了,趁机多问几句。
“拿去。”
萧老皱眉,甩了张玉简过来,然后伸手,“我的剑阵呢?”
王舒连忙取出剑阵递过去:“晚辈怕放在外面出事,收起来了。”
“老夫用一下,等会你收起来。”
萧老接过剑阵,招手收回断剑,大步往外走:“跟老夫过来。”
王舒跟着出了门。
萧老走到巷子中间,看了眼周围,沉声喝道:“都滚出去!”
平地起风雷。
威压都化成实质的飙风,卷得周围一片狼藉,摆摊的修士个個心神发悚,也顾不得摊子,忙不迭的往外跑,客人更是跑得飞快。
萧老挥袖一甩,阵符整齐的洒下。
落在地上,立刻嵌进去。
厚实坚硬的青石板,仿佛豆腐一样软。
萧老走到剑阵中间,回身看向王舒,冷笑:“小子,老夫让你看看萧家剑诀的威力,坊市不约束修士,害学真身死,老夫走之前要给他们留个纪念。”
王舒猜到了他要做什么,但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只默默看着。
萧老长笑。
高喝一声:“起!”
剑阵闪烁,焕发出异样光华。
刹那间,数十道青色光辉拔地而起,直冲上天。
一阵急啸之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数十米的空中,一面厚实的淡金色护罩渐渐成形。
感知到内部威胁,坊市的大阵启动了。
萧老凝视半空,冷笑不已,不知何时,手里多出一把长剑。
执剑向天。
“再会。”
萧老手中长剑绽放毫光,连人带剑一起飞起来。
剑阵放出的数十道光辉,像是受了吸引,纷纷朝那道剑芒涌去。
不几息,剑芒变得耀眼之极,连人影都辨不清。
天地都黯淡下来。
剑芒一闪,朝着大阵冲去。
连三阶妖兽都挡住了几次的大阵,被剑光一冲,立时破裂开来。
然而剑芒并未停顿,纵横左右,从东到西,将大阵划得满是缺口,至少也有几百条。
剑芒稍作停顿,似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然后冲出光罩,朝向西边飞走。
此时宽窄巷外,已经围了许多人。
“都让开!”
“别挡路!”
一群白色镶蓝边道袍的护城卫,匆匆忙忙的赶开人群。
在他们身后,是几位坊市副坊主,柳静元也在其中,柳修人跟在后面。
一进巷子,他们就看到正在收捡剑阵的王舒。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去。
“抓起来!”
一位副坊主厉声喝道。
护城卫蜂拥而上。
王舒只当作没看到,继续收捡剑阵。
这事本来就和他没关系,若是慌乱,反而显得心虚。
“你是想萧老再回来吗?”
柳静元沉声道,“都退下去,老夫来问。”
护城卫连忙退回来,那副坊主被柳静元噎了下,却也没有再催促护城卫,只冷声道:“破坏坊市大阵这番罪责,便是萧老也必须要承担。”
柳静元不答,缓缓走到王舒身前:“王舒,刚才怎么回事?”
王舒收好了剑阵,拱手行礼:“前辈,晚辈刚从外面回来,就遇到了萧老,萧老拿着把断剑,说是萧学真当年用的,他在一条海沟找到了断剑还有骨殖,然后杀了那边所有的妖兽。”
“萧学真的骨殖?”
“完了,萧家不会放过坊市的。”
“怎么会这样?”
柳静元身后的修士,全都惊惶失措。
只要一天没有找到萧学真的尸体,萧家对萧学真就还心存希望,也没有足够的理由会对坊市发难,而一旦找到,云雾坊市可能会面对一场灾劫。
柳静元深吸了一口气:“王舒,他真是这么说的,你说了什么。”
“是。”
王舒想了想道,“晚辈说那未必是萧学真前辈的骨殖。”
柳静元点点头:“就该这么说,那萧老又说了什么。”
王舒温声道:“萧老说生死并非人定,还跟晚辈说他不能辜负家族,要回去修炼,临走前教了晚辈一些法诀心得。”
柳静元忍不住道:“他不会回来了?”
“他要回去修炼?”
“真的假的?”
“这是不是说,他不再怪坊市了?”
后面的人也挤了上来,纷纷追问。
王舒想了想道:“晚辈不好揣测萧老的想法,但晚辈觉得,他应该是不会再来坊市了,但他又跟晚辈说了今后再会,所以还不好说。”
“明白了。”
柳静元退后几步,转向那位副坊主道,“现在事情很明显,萧老走了,特意跟他的朋友道别,也是跟我们示威,如果这位王舒道友出了什么事,像萧学真一样,那他绝对饶不了坊市。”
“坊市就会饶过他了?”
副坊主哼了声,“在开潮时刻破坏大阵,这是大罪。”
“可笑,萧老在的时候,你敢这么说吗?”
人群里,传来嘲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