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氏怒气冲冲,横眉冷对宋忠等人。
刘表见状,脸色先是一垮,随后又堆起笑容。
“夫人,你怎么来了,最近你不是说身体有恙,要好好静养,不能再动怒气。”
刘表入荆州,娶了比自己年纪小了三十岁的蔡氏,一树梨花压海棠,标准的有心无力,在夫妻私事上刘表硬不起来,惧内也是必然。
“哼,夫君有所不知,敬舆前不久,就遣人送来了礼物,其中,就有夫君最在意的山阳郡美食,这一份心意,别人可不会记得。”
蔡氏挑了挑眉间的红痣,对刘表柔声说道。
刘基北上之后,一直没断了和她的联系,不仅送来厚重的财礼,而且还一口一个伯母伯母的叫得亲热,这让膝下无子的蔡氏心里暖洋洋的。
刘表的身体如何?
她作为夫人,最清楚不过。
指望老迈无能的刘表,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儿子,但是,没有亲生儿子,以后等刘表老死之后,她又能依靠何人?
本来,她把希望寄托在刘琮身上。
现在,有了刘基一比较,蔡氏才觉得,刘琮想要继承荆州牧,保住荆州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原因无它,个人能力不足而己。
“镇南将军,夫人,其实,刘敬舆迁民到豫章,对我们来说,不是坏事,反倒是件好事。自曹司空攻打张绣起,每年的南阳郡流民,都会蜂拥涌入南郡,各地的治安面临很大的压力......。”
蔡瑁看到自家妹子力挺刘基,态度也一下从中立变成支持刘基。
他现在的身份是南郡太守,从南阳郡来的这些流民要是刘基不带走,那势必会逃难到南郡,到时候襄阳城里城外,都要被流民所占领。
蔡瑁要是派兵镇压,又容易引发兵变,要是施舍义粥,又会引来更多的流民。蔡家就算有再大的家底,也禁不住这么的折腾。
而更让蔡瑁不快的是,按照惯例,这些流民在渡过青黄不接的困难时期后,又会举家返回南阳郡原籍,这使得蔡瑁想要留下他们充作奴仆的想法变得不可实现。
总而言之,这就是一个死循环。
蔡瑁正为此头疼不已,想不到刘基一招迁民,让问题迎刃而解。流民远走豫章,天高路远,自不可能再回南阳,蔡瑁这边每年的压力就会小许多。
“德珪说的也是有理,豫章地处偏僻,不如吾荆襄人口密集,要些流民去填充,也是正常。”
刘表听蔡瑁这么一说,心中本来的不快也随之而去,其实,刘基在南阳郡招揽流民之事,刘表并不在意。
甚至从内心来说,他还隐隐支持。
因为刘繇、刘基的实力越强大,就能帮他抵挡住孙策的进攻,与生死仇敌孙家相比,刘基一个同宗小辈,刘表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当然,这也是刘基在刘表面前,表现得很是恭敬的缘故,要是换了一个拔扈之人,刘表也不会任由其在自己辖区内来去。
宋忠被蔡氏、蔡瑁两人揭了老底,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告辞离去。
他虽然是大儒,又有五业从事的官职,但说到底,只是靠名声混口饭吃,若是没有了刘表的支持,他就是一老朽,根本没有什么影响力。
宋忠走后,蒯越、蒯良兄弟也随即离开,刚才他们囿于刘基和蒯祺的关系,没有站出来替刘基说话,现在见刘基得了蔡氏的强力支持,两人脸上皆露出满意的笑容。
“异度,刘基有夫人的支持,看样子在荆州已经能立足了,我们还在为他担心,真是杞人忧天。”
蒯良步出镇南将军府,向族弟蒯越笑说道。
“我们这位镇南将军,老夫少妻,最惧的就是夫人,刘敬舆是找到讨好镇南将军的方法了。我们蒯家接下来要抓紧时间,在柴桑和江陵、襄阳等地建立储仓,存放货物,扩大双方的来往。”
蒯越点了点头,脸上也是信心满满。
镇南将军府内。
刘表与蔡氏等众人散去,正要安歇,蔡氏得了刘基送上的珠宝,急急穿戴整齐,又画好了妆眉,想要博刘表一個高兴。
但等她描眉好了,再转头看去,却见刘表已经在书房里面闭上眼睛,躺在午休的榻上睡着了。
“夫君,且醒醒.....。”
蔡氏轻呼几声,想要叫醒刘表,但任她怎么呼唤,刘表却始终闭着眼睛不曾醒来,蔡氏无奈,只能悻悻的卸了妆容,自顾自的安歇去了。
刘表在蔡氏离开好一阵后,偷偷睁开眼睛,见蔡氏的寝卧中灯火熄灭,他才长出了一口气。
这海棠虽好。
但他这株老迈的梨花,已经经不起折腾,只能靠假寐来蒙混过关,这也是刘表在见到蔡氏之后,抬不起头来的主要原因。
.......
刘基不知镇南将军府的一番变故,他在送走一批批的南阳流民之后,从襄阳渡口登岸,前往镇南将军府拜谒。
上一次,因为押送袁术的缘故,他过襄阳而不入,这一回,承了刘表、蔡氏的恩情,他要是还不登门,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快,快去报告夫人,就说讨逆将军到了。”
看门的仆从看到刘基的名刺,激动的难以自制,一个劲的叫喊起来。
刘基见这仆从如此激动,甚是不知为何。
其实,他不知道,蔡氏这段时间甚是失落,还时常的发脾气,原因府中的仆从都知道,就是镇南将军惹恼了夫人,两人有了别扭,底下的仆人就成了出气筒。
刘基这个名字,在刘表和蔡氏叙说中,时常被提到,这也是为数极少的两人都能和颜悦色的话题,仆从听在耳中,自然记在心里。
而仆从之所以只提夫人,而不提刘表,却是因为刘表此时不在府中。
前一日,因为长沙太守张羡拒绝荆州军进入长沙郡之事,刘表去了江陵调度,府中只有蔡氏一人主持事务。
刘基不知刘表不在,等他进了府中,在厅堂中看见蔡氏红肿着眼睛,脸庞上泪痕犹在,一身水绿色窄腰缎裙衬着丰腴身躯出现时,一时愣住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