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这种热闹哪能天天看得到的,当然要看他们打完啦!”
肥仔超头也没回的说道。
似乎兴致极高,他目不转睛地盯住被同乡会围攻还占据上风的费兰奇,嘴里嘟囔道:
“同乡会这些扑街在城寨嚣张跋扈,目空一切,被打死几个才好呢。”
花曼看向李安,眼中征询的意味明显。
“超哥既然这么有兴致,那就看一看喽,”
李安艺高人胆大,无所谓的耸耸肩。
而且他确实有些好奇福寿金这种好似白莲,教般唬人的神打能坚持费兰奇几拳?
对于能否真的请神上身?李安是一百个不相信。
他更倾向于,福寿金是通过药物来麻痹自己的痛觉,又略通一些硬气功之类的硬功才能做到防御大增,好似铜皮铁骨一般?
泰拳界有云:“吾辈栖身拳坛二十载,未曾见过有用膝机会时,而舍膝用拳者!”
有名的泰拳手善用膝法者居多,这是不争的事实。
主要原因在于泰拳手在使用膝法攻击时,充分地运用了攻击时放胯送腰的发力,脚掌蹬地的发力以及旋身拧腰的发力!
也正是这种融合了自身整体发力的攻击,使得泰拳手的膝法攻击距离更远,攻击时的变化更多,攻击力也更强!
龙成虎一记凌空双飞膝,结结实实地砸在红衣男人用来护住下巴的手肘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男人止不住的后退。
等龙成虎双脚落地,男人也已经稳定好身形,他眼神凶狠地盯住龙成虎,甩了甩酸痛难忍的双臂,一个纵跃就朝着龙成虎冲了过去。
突然间,斜着伸过来一把黑色的雨伞重重地抽砸而来!
男人神色一变,可身体腾空,他只能尽量拧腰发力向左躲闪。
好似一道黑色的闪电攸地近身,特制的伞身重重地抽砸在男人的腰间,他后背狠砸在地上,就连胸腹间都传出一声闷响!
他刚翻身而起,柯万长已经脚踩连环步,闪展追进,手中黑色雨伞横抽。
男人手肘反砸向伞身,不退反进,右手一把抓住伞身,眼中透着一丝狰狞。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柯万长竟然双手一松,放开了手中的黑伞。
“想要啊,给你就行了嘛。”
柯万长脸色带着笑,轻喝出声。
搂膝拗步,左手翻转变掌,一把拿住男人的手腕,同时往前一步,拧腰侧身,右手由上往下如同抽砸的铁锤一般,一记搬拦捶轰在男人的胸口!
男人被打的身子往后一仰,只有脚跟着地,鲜血从嘴角溢出,抓住伞身的右手也无力松开。
黑色雨伞垂直掉落,被柯万长一把抓在手上。
这时候,龙成虎纵跃过来,一记飞膝凶狠地撞在男人的腰间。
伴随着清脆的骨骼鸣响!男人侧飞出去,腰部狠砸在二楼看台的栏杆上,侧身翻下二楼。扑通一声,笔直的摔砸在一楼看台!
“扑街,这个柯万长藏得真深,一直把龙成虎摆在明面,我还以为他不懂功夫来着。”
肥仔超啐了一口,嘟囔着,脸上明显有些吃惊。
李安面色平静。对于同乡会这些人,他也有所了解。
冯春美精通擒拿,福寿金使的劈挂拳,神打?柯万长藏得最深,精通太极拳,还有一手暗器。
李安只是扫了一眼被打下一楼,口鼻溢血明显活不成了的红衣男人,目光再次放在福寿金身上。
他评估着福寿金,此时的福寿金又硬挨了费兰奇两记刺拳,身体似乎也有些吃不消了,脸上少有的带上了痛苦的神色。
主要的原因,是因为费兰奇的步伐太过灵活,身体左右晃动躲闪的非常快,而且躲闪的同时反击非常迅速,就连用来试探的刺拳都是力道十足。
要不是有着冯春美戴着钢爪在一旁侧身攻击,分散费兰奇的注意力,福寿金可能早就被费兰奇打死了。
不过,现在龙成虎和柯万长解决了费兰奇手下的红衣泰国佬,等两人加入围攻,局势也会明显对费兰奇不利。
其实李安也有些不理解,费兰奇是英国佬,并不是老一辈的武术界中人,应该不至于对枪支抗拒。
也或者是他本人对自己有信心,自信凭借拳头就能解决同乡会这些人?
冯春美手中钢爪几乎擦着费兰奇眼睛而过,再次逼退费兰奇。
眼角余光瞥见柯万长和龙成虎赶过来,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心中终于松了口气。
可没等他这口气完全落下,费兰奇似乎也知道了自己的处境,滑步向右,错开冯春美,然后一个环绕步来到福寿金身侧,刺拳直奔福寿金的面门。
福寿金伸手硬挨这一记刺拳,整个人不由一顿。他右手扬起,冲着费兰奇的脖颈劈拳下砸。不料费兰奇蓄势待发的后手拳反手砸出,后发先至,重拳轰然锤砸在福寿金脸上。
福寿金再也坚持不住,被费兰奇一拳砸倒在地。
费兰奇冲刺步上前,整个人直冲冯春美。
嗖的一声!
近两寸长的钢针斜着飞射而来,直奔费兰奇的太阳穴!
电光火石,费兰奇身形攸地一顿,倒步后撤,堪堪避过。可钢针依旧划破了他脸上的皮肤,鲜血浸透而出。
费兰奇扭头望去,柯万长手中端着黑伞,伞尖正对准着他。
他抹了一把脸颊上的鲜血,身子往左移动,皱起眉头:
“这是什么东西?”
“暗器!不懂了吧?死洋鬼子!”
柯万长冷笑着,端在手中的黑伞随之移动,伞尖对准费兰奇,拧动伞柄!
十多根钢针接连射出,全部轰向费兰奇,直至射空伞内的暗器。
尽管费兰奇滑步躲闪,但仍有五根钢针射在他的身上,二根扎在他用来格挡的手臂上,一根扎在左腿,一根扎在小腹,尤其是胸前的一根钢针已扎进大半,仅留半寸在外面,微微颤抖着。
鲜血从伤口争先恐后的渗出来,费兰奇整个人顿了一下,双眼圆睁,仰天而倒!
柯万长啐了一口,放下雨伞,往费兰奇近前走去。
可让柯万长意想不到的是,就在他刚走到费兰奇跟前时,倒地的费兰奇突然暴起翻身,一记后手重拳砸向柯万长的下巴,柯万长只得伸出手臂匆忙格挡。
费兰奇这一重拳力道极大,只一拳,柯万长的手臂就已经变形,拳头连同柯万长自己的手臂重重地轰在他的下巴上。
鲜血混合着断裂的牙齿四溅!
柯万长整个人不受控住的飞了出去。
费兰奇也耗尽了力气,终于坚持不住,受伤的左腿单膝跪地。
龙成虎看都没看被砸飞的老板,反应极快的一个冲刺来到费兰奇近前,右脚踩在费兰奇的膝盖上借力,身体纵跃而起,肘尖下砸在费兰奇的头顶!
砰的一声闷响!
费兰奇被这当头一肘打的整个人一滞,鲜血从口鼻间溢出。
“噗嗤!”
寒光刺进费兰奇脖颈!
“快走!”
冯春美抽出滴血的钢爪,没有丝毫犹豫,就连躺倒在地的柯万长和福寿金也没顾及,转头就走!
龙成虎扶起倒地的柯万长紧随其后,只剩下嘴角溢血的福寿金挣扎着站起身来。
“混蛋!”
他一脚踢在旁边倒地的椅子上,肿胀的脸上颇有些气急败坏,踉跄着往楼梯走去。
肥仔超目送着他们离开,一脸的跃跃欲试!
他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两名马仔,犹豫片刻,还是有些丧气的说:
“叼他老母!失策了,早知道就带几个枪手过来了。”
当然,这话他也只是说说而去,虽说社团争斗是常事,但动枪还是极少的,至少差佬那一关就过不去。
除了办事安排枪手,即使是他,也很少带枪手出门。
肥仔超看着李安,似乎想说些什么。
李安也只当看不见,招呼道:
“走吧,死了个英国佬,等会差佬来了就麻烦了。”
等他们来到一楼时,整个拳场除了躺倒在地的十多人,以及一些躲在角落的观众,大多数观众都已逃离,外面传来打斗声!
李安一行人走出拳场,就见不远处昏暗的白炽灯光下。
马鯨笙正带着人围住十多个手拿明晃晃家伙事的四九,领头的是个带着几分痞气,右手反握匕首的年轻人。
并没有看见曹世杰的身影,应该是带着人早已离开。
“马鯨笙,你那个洋人老板都已经死了,你确定要得罪我们同乡会?”
从拳场出来的冯春美阴恻恻的扔下这么一句。
也没把马鯨笙放在眼里,招手示意:“我们走。”
马鯨笙有些惊疑不定,迟疑了一下,目送同乡会一行人离开,带着人转身就往拳场跑去。
“砰砰砰”
激烈的枪声骤然炸响!
站在拳场门口的李安远远地看见本来已经消失在拐角的同乡会一行人又撤了回来,身后大队军装在便衣的带领下直扑而来。
似乎对船厂很是熟悉,同乡会一行十来人,径直跑向停放维修船只的平台,跳海逃走。
“他妈的,什么时候当差的速度这么快了?这鬼佬的场子就是不一样啊。”
肥仔超阴阳怪气的咕哝了一句。
李安一把抓住花曼的手腕:“跟我来。”
女人只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就跟着李安退到一旁的阴暗处。
李安语速极快的说:
“把钱和枪给我。”
女人没有说什么,拉开手包,把牛皮纸袋和枪递过来。
李安右手用劲,把枪朝黑暗中扔出老远。
“喂,伱们俩干什么?”
肥仔超朝两人走了过来。
“打拳和看拳都是犯法的嘛,被差佬抓住就不好了。”
李安含糊了一句。
肥仔超斜了他一眼:“犯法?你在跟我讲笑话?打死人的时候不见你跟我说这话?”
李安眼睛眨也不眨:“所以啊,我这不是想着,看一下船厂有没有地方好跑路。”
“这个你放心,差佬嘛,有我在,保你们没事的。”
肥仔超也不疑有他,大咧咧地打了个包票。
招呼着两人:“我们先进拳场,这外面视线不好,别被这些差佬给当成同乡会的了。”
大队的军装和便衣在鬼佬的带领下涌进拳场,在上膛的枪口下,马鯨笙带着一帮看场子的烂仔蹲在一旁。
二楼看台,看着费兰奇的尸体,爱德华皱着眉头:
“把人带回去,查清楚凶手是谁?”
“知道了长官。”
穿着米蓝色短袖衬衫的中年应了一声,来到一楼。
他右手扶着枪柄,扯着嗓子喊道:
“所有人都带回去,所有人。”
“喂,张sir。”
肥仔超带着李安他们,自信的走上前:“你不认识我了?上次还跟你们蓝江探长一起吃过饭,我记得当时你也在的。”
被称作张sir的中年上下打量着肥仔超,好一会,才笑着说:
“.哦,原来是超哥啊。”
肥仔超随手掏出几张港币塞进张sir的衬衫口袋,指了指身后的李安他们:
“我就带几个人过来看下拳赛,我是什么人你也应该清楚,动手的那些人和我可没什么关系。你就睁只眼闭只眼,当没看见我们,下次请你和蓝探长饮茶。”
张sir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口袋的港币掏出来啪的一声放回肥仔超手里。
肥仔超脸上有些挂不住的说:“张sir,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一点面子也不给我啊?”
“对不住了,超哥。我也想给你超哥面子来着的,可上面的长官不给面子,我哪敢松口呀。”
张sir苦笑一声,凑到肥仔超近前小声说道:
“如果是其他事就算了。但这次死的是英国佬,那事情可是大发了,鬼佬还在上面盯着,超哥就跟我回差馆录下笔录吧。”
说到最后,他摊了摊手,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油麻地差馆!
“姓名?”
“李安。”
“住哪里?”
“众坊街152号,五楼二号公寓。”
一名军装右手握住钢笔,头也不抬的一边问着,一边飞快地在纸上记录着。
“你的口供里讲,你去西联船厂是去看拳赛去了?”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军装抬起头审视着李安:
“可看拳赛的那些人却说,你是拳场的拳手,这个问题你有什么想说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