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超冲猪油仔点头致意，算是打过招呼。

“冯小姐送回去了？”

雷洛开口问道。

“我让晖仔开车送回去的。还有尖沙咀那些掮客也按洛哥的吩咐，让伙计去把他们带回警署，吃几天冷饭。”

“我知道了。”

雷洛点点头没再多说，猪油仔见状，也就离开了办公室。

直到门被关上，陈志超手指摩挲着胡茬，好奇问道：“雷洛，那位冯小姐什么来头，值得你这么重视？我刚才看了个侧身，身段不错，应该差不了。”

雷洛看出了陈志超的心思，淡淡说道：“什么来头也与你无关，你要是钟意女人，晚上我请，花多少都无所谓。”

陈志超压低了声音问道：“你的女人？”

“不是。”

“那你还这么紧张？”

陈志超顿时有些不满：“不论怎么说我们都在警察学校一同受训过，不用这么防着我吧？”

“一同受训？这种话你也讲的出来。你这么威风，我被颜童为难时，也没见你顾及所谓的同窗情谊啊。”

“这能一样么？”

“你还是收收心吧，我这是为你好。”

雷洛不为所动，拿过桌上的烟盒冲陈志超示意。

陈志超好色成性，在警队几乎是众所周知的事。只要看到漂亮女人，都是抱着有杀错无放过的心态，更是凭借英俊相貌和一张能说会道的嘴，无往不利。

但也有着大多数男人的诟病，喜新厌旧。被他得手的女人，最终过得都有些不尽人意。

冯慧雅是李安的秘书，李安是什么人他很清楚，他把丑话说在前头，也是为了避免两人难堪。

陈志超接过雷洛递过来的香烟，摆手道：

“算啦，一个女人看把你紧张的。我陈志超自认是风月场上的指路明灯，什么时候缺过女人？”

“言归正传，你来尖沙咀找我有什么事？”

雷洛语气依旧平淡，陈志超也不在意。

他为自己点燃香烟，吐出一口烟雾后才道：“当然是来恭喜你啊，今天早上你在总部可是出尽了风头。你真有一套，我都没想到收个规费都能被你整出一套贪污机制，还面面俱到，让警队所有人都利益均沾。我看很快你就能收到上面的任命了。”

“你的任命不是也下来了么，总华探长一职只是甲级高级警长，哪比得上你威风，连督察都能调动。”

“你真这么觉得？”

职位高并不代表权利大，作为刑事侦缉处的甲级高级警长，总华探长这个职位不仅负责香港各个警署的刑事组，还管着港九、新界，所有社团经营的偏门生意，是真正的位低权重。

不过，他陈志超钟意的是钱和女人，对这种出风头的事并没多大兴趣，何况树大招风，做上总华探长这个位置不一定好。

“你特意过海来找我，应该不是来和我互相吹捧的吧？”

雷洛故意转移话题。

“当然不是。”

陈志超摇摇头，脸上的神色也认真起来：

“我有个朋友想顶了花仔荣的位置，花仔荣现在是你的人，我当然要和你讲一声。”

………

………

这年头的通讯依靠的是固定电话，联络并不是那么方便，冯慧雅白天发生的事李安并不知晓，他还是下午五点钟回公司的时候才听说了这事。

为了表示感谢，李安和雷洛通了电话。

双方寒暄了两句后，雷洛邀请他出来喝酒，顺便介绍个朋友给他，李安爽快地答应下来。

此时已经入夜，霓虹灯光下，街道两边是耸立的高楼阴影。

轿车平稳地停下。

这里是位于中环皇后大道中的丽花皇宫夜总会门口，街边停满了各式轿车。

一名服务生快步走过来，欠身打开车门，身形笔挺的李安下了车。

“先生，欢迎光临。”

服务生关上车门，躬身行礼。

李安报以微笑，从钱包取出一张青蟹当作小费递给服务生，在对方的道谢声中，迈步朝着夜总会的正门走去。

……

玫瑰呀玫瑰心儿坚

玫瑰呀玫瑰刺儿尖

来日风雨来摧残

毁不了并蒂枝叶理……

歌声甜美，陈志超一脸地陶醉。

他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红酒，目光欣赏地望向前方的奢华舞台。

台上灯光明亮，身穿短裙礼服的歌伶（歌唱艺人）面容靓丽，舞姿曼妙，裙摆下的大腿修长紧实，白洁如雪。

“说实话，尖沙咀那些舞厅是真的不够档次，登台的净是些风尘味十足的舞女，哪有这些当红歌伶有味道。”

端着酒杯的雷洛一脸地无所谓：

“你满意就好。”

陈志超扭头朝雷洛笑了笑：

“今晚是你买单对吧？”

“嗯。”

雷洛点点头。

“那就好。”

陈志超招手示意一旁的服务生过来。

“我叫陈志超，替我给台上的徐凤兰小姐送十个玫瑰花篮过去。”

他一边说，一边眼神示意雷洛付钱。

雷洛愣了一下：“喂，请客买单就没问题。但捧女人让我买单这种糗事，你也做得出来？”

“你刚才都讲了，你请客的。现在让你花点小钱就心痛了？”

“……”

雷洛摇摇头，取出钱包，数出十张钞票递给服务生。

陈志超不忘叮嘱：

“别忘记了，让徐小姐下台后，赏脸来我这喝两杯。”

“知道了，陈先生。”

服务生微微躬身，转身走开了。

两人觥筹交错，谈笑风生，直到李安走过来时，雷洛脸色已经有点泛红。

他起身招呼：

“你终于来了，来，先坐下。”

“洛哥。”

李安应了一声，拉开椅子坐下。

目光却是放在陈志超身上：“这位是？”

“陈志超。”

雷洛替两人介绍着彼此：“这是李安。”

李安给自己倒上一杯红酒，端起酒杯示意：“你好，陈sir。”

陈志超点头致意，喝了一口红酒，才打量着李安道：“李安，我知道你，刘昌全的失踪应该与你脱不了干系吧？”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李安脸上笑容不变：“陈sir，怎么刘昌全失踪了么？我记得前两个月的报纸上只报道他被撤职，没报道他失踪啊。”

雷洛脸色不悦地把酒杯放下：

“陈志超，今晚是我做东，喊李安过来也只是介绍你们认识，你要是不高兴，我们可以散场。”

陈志超也不在意雷洛的语气，摆手道：“欸，雷洛，你别误会。刘昌全虽然是刘福探长提拔起来的，但跟我可没什么交情，我只是听到点小道消息好奇问问，没兴趣出头。”

雷洛脸色这才舒缓下来。

李安起身帮雷洛把酒续上，笑着道：“喝酒嘛，重要的是开心。陈sir问，我就回答，我不介意的。”

他扭头看向陈志超：“陈sir，还有没问题？尽管问，我知无不言。”

“问题，那倒没有。”

陈志超摇摇头，有意无意的道：“不过，我倒是听说刘和准备找你的麻烦。陈寿是他的得力助手，道上都说陈寿的死与伍世豪有关，刘和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肥猪佬现在同刘和闹得不可开交，联公乐坐馆的位置都快不保，他有那个精力么？陈sir，你不会想拿我当枪使吧？”

李安笑出了声。

陈志超与刘和的恩怨他早有耳闻，两人因为一个歌伶的死势同水火，如果不是刘福出面，他早把刘和这个纨绔子送进苦窑了。

被李安戳破心思，陈志超也不觉得尴尬。

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正准备说些什么，李安却是笑着先一步开口道：

“当然了，陈sir有没有这个心思都无所谓。我听说肥猪佬今晚准备赶绝刘和，或许他能帮你解决掉刘和这个麻烦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