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面男子脚下卷起一阵黑色阴风,身型虚化,转瞬便已来到吴用跟前,一手伸出,狠狠抓住了吴用的脖颈,将他整个提了起来。
吴用还想学着方才运调血气的方式,以身后血雾人影去抵抗,但此刻被扼住喉咙,连呼吸也顾不上,哪里还有气力?
他又是个十二岁的小孩儿,这一下被提起来,扑腾着双腿,踢腿都踢不到对方,跟个小鸡仔一般。
疤面男子狰狞笑道:“你身上血气旺盛,毋论直饮,亦或入药,俱是大补之物,你忍着些疼,伯伯这就将你放血!”
说着,便学着宰鸡的方式,倒提起吴用的一条腿,比出一根手指头,横放在吴用的脖颈上。
吴用心头冒上一股难以置信的感觉。
“来到这个世界没多久,我又要死了吗?”
他开始剧烈挣扎,腿脚抽扭乱踢,腰部倒卷,一手抓着疤面男的小臂,一手挥拍不停,试图起身,憋得脸也通红。
疤面男心急着窝头村那边,见吴用这般能闹腾,恼怒不已,吼道:“聒噪!”
他一手拎着吴用脚踝,猛地朝窗边的雕花衣架一摔,哗啦——衣架整个散架,木屑横飞!
吴用痛呼一声,在地上接连打了数圈滚,最后砰的一声撞在墙壁上,倒地痛呼,无法起身。
他尽管淬炼过血气,但本身身体的强度却没有变化,若无血气导引,与一般人并无区别。这一撞,好些木渣碎茬刮破衣服,嵌入了他的皮肉里,鲜血淋漓。
疤面男一步一步走近,伸手抓起了吴用的脑袋。
“这下该老实了吧!”
他取出了一只圆钵,垫到了吴用脖颈下,伸出指头就要划颈取血。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条血色长舌自斜里射来,唰的一声卷住了他的手。
疤面男脸色一沉,喝道:“你做什么!”
只见一边角落里,所谓的“圣婴”张开血盆大口,伸着猩红舌头,双手双脚指爪奋力扣在地面,用尽自己的全力往后方拉扯。
疤面男仿佛深根老树一般,丁点不动。
他忽然想到了方才法阵传来的景画里,圣婴带了吴用来这里,要将那個女孩儿送与吴用吃的场景。
“这算什么!?”他怒极反笑,“想交朋友?越发像个人了。待会我把这小子宰了,你乖乖把他的血喝下!业已到了成熟的紧要关头,岂容你胡来!”
他一把挣断圣婴的舌头,指头上的指甲暴长,毫不犹豫划向了吴用的喉咙。
然而异变陡生!
吴用情知自己再无生路,却怎么也不想就此窝囊得和个鸡仔一般毫无尊严死去。
然他一手软瘫,一手被身子压着抽也抽不出,心有不甘之下,只得张开嘴一口朝着疤面男子的手指咬去。
咔!
这一口咬下,牙齿磕碰发出震响,疤面男子起初只道寻常,丁点没有防护,然而等咬到他的指头上,他才惊呼一声。
一把撒手甩开吴用的脑袋,脱了吴用的嘴巴,人向后方滚去,在地上翻滚痛呼,久久不得起身。
吴用临死得救,一脸茫然,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咬断,顺着喉咙,滚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应该是他的手指头。”
吴用虽然觉得恶心,但再怎么也比丢了性命要好。于是尽力强撑着靠坐在墙壁边,看着在地上打滚,浑然没有方才盛气的疤面男子。
只见这人在地上来回滚动,身上影影绰绰,似乎有一个阴影要从体内飞出,就连惨叫声也有重音,一个是疤面男子方才的声音,一个则是不知名物种的啸声,不类人声。
吴用剧烈喘气,背上与手臂上全都是木茬子碎片,兼着骨头似乎也因为撞击有所挫伤,浑身使不上一点力气,喉咙里还有些干呕。
但奇怪的是,对方手指头进了自己喉咙后,阻塞的咽物感觉在心口位置便消失不见,好似是被自己须臾就消化了一般,随后吴用就感到一股暖流涌向了自己的后背与手臂。
他抬起双手,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右手已经能够活动,细密的伤口处肉芽绽放,把那些擦进肉里不知去向的木茬给尽数挤出了血肉。
包括后背,尽管他看不见,但仍能感受到后背上有一股酸麻痛痒,反手一抹,就摸出了被血液染红的无数木茬。
吴用一惊,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自惊疑,忽然不远处的疤面男子停止了挣扎,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随着他的起身,后背的一个虚影在那里拉长缩短,肆意扭曲。
待他完全起身,虚影才堪堪贴合在了疤面男子的身上。
他神情暴戾,喝道:“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吴用身体恢复好些,起身要以演动拳法应敌,然而这次疤面男子整个身化虚影,掐住了他的脖子。
“说!你到底做了些什么!为什么我的法体缺损了!”他怎么想不通,吴用一个什么法力都没有的小子居然伤残到了他的法体!
吴用不知他所说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即便如此,也还要叫嚣道:“此是我峨眉……秘法,你……放我……下来,我就……告诉你!”
疤面男子一听到“峨眉”两个字,神色登时一紧,手上也不自觉发力。
吴用脸色涨的紫青,进气少,出气多,眼前一片模糊,即便疤面男近在咫尺,他都已瞧不清其面貌。
忽然,房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一道清光飘了进来,在疤面男子肩膀上一转,啪嗒——吴用摔落在地,连着的还有疤面男子的一整条手臂。
“谁!”疤面那字毫无征兆被斩了一臂,又惊又怒,对屏风后的门口怒吼。
吴用掰开还死死抓着自己的手指头,循望过去,就见到一身泥泞,衣衫也破烂的丁友安笑着走了进来,轻声道:“小师叔,我来晚了,被窝头村那里的事给绊住了。”
疤面男子一听他叫唤,心里一震,喝道:“你是在窝头村的峨眉弟子?我且问你,我大哥与三弟怎么样了?”
丁友安轻描淡写道:“伱说那两个开窍也未的鬼物?自然是被我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