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克洛伊嘴里说着，脑中不禁浮现出一只绿油油的西瓜皮。

她赶紧甩甩头，接着说道：“他当然算不上什么人生导师，不过后来我自己想明白了这个问题。”

“你想明白了什么？”

“与其在那怨天尤人，浪费时间纠结谁对谁错，不如好好想想，你能做些什么去改变现状。”

看着马尔福的眼睛，克洛伊继续说道：

“金钱和名誉，也许可以两全，但大多数时候都不能。你有勇气放弃其中一个吗？”

“放弃一个？”马尔福低声呢喃。

他讨厌被人歧视的感觉。除了克拉布和高尔，学校里绝大多数人看向他的眼神，都是不加掩饰的鄙夷。连斯莱特林的学生也不例外，甚至更明显些。

就连那两个小跟班，也是因为利益的原因，才会和自己变成一路人。而很多他刻意讨好的群体，比如赫敏，对他的态度也没有太多改观。

虽然在父亲的施压下，学生不会在肉体上霸凌自己，但精神上的鄙视和不屑，马尔福同样难以忍受。

可这并不表示他可以为了名誉，去放弃优渥的生活。一想到每天只能穿破旧的衣物，吃廉价的食物，身边没有佣人服侍，他就难以忍受。

半晌之后，他迟疑地问道：

“我为什么不能全都要？”

克洛伊饶有兴致地看着马尔福的表情，开口说道：

“说实话，我以前一直觉得，让一顶破帽子给我们分院是一项非常愚蠢的行为。但现在看来，还是有点道理的。”

不等马尔福有所表示，克洛伊继续说道：“全都要……非常斯莱特林的回答。精明、算计、有野心。”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别担心，也不用去解释，这些都不是贬义词。”克洛伊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利己，本来就是人的天性之一。只不过，想做到你口中说的‘全都要’，需要付出的努力可要大得多。”

“那我该怎么做？”马尔福眼中燃起希望。

“我怎么知道。坦白说，我和你不是一路人。”克洛伊耸了耸肩，见马尔福眼中的希望变得黯淡下来，还是接着说道：

“但作为教授，我倒是有一个建议给你。”

马尔福眨了眨眼睛，期待地看着克洛伊。

“听其他人说，你对待学生的态度总分三六九等？”

“我……”

“精明利己一点没什么问题。但太过明显的精明，就让人显得愚蠢了。另外，我得提醒你，双标，也是人的天性之一。”

“你想说什么？”马尔福不解地问道。

克洛伊又笑了笑。最近和邓布利多、杰梅因还有托雷尔这些人待久了，连她说起话来也变成这个德性。

“反派角色被正义的主人公一拳打醒，从此改过自新，平等对待每一位朋友，也收获到大家的友谊……这种剧本不是早就烂大街了吗？”

“你是想让我表现得更友善些，就这样？”马尔福脸上还是疑惑。

“学生时期的友谊，总是更单纯一些，也不会掺杂太多利益。我也说了，双标是人的天性。大家对待自己的朋友，道德标准总会低一点。哪怕将来你做了什么错事，他们也会觉得，你一定另有苦衷。”

“你觉得我没试过吗？以前我也对某些学生好过，像是赫敏·格兰杰。但有什么用呢？”

看了眼马尔福，克洛伊竟然觉得有些庆幸。他还是个孩子，行为也远谈不上成熟。可犹豫片刻，克洛伊还是接着说道：

“能被看出来的精明，就不叫精明了。你心里怎么想的，没人会无聊到去‘摄神取念’，但你不能表现出来。”

马尔福低下头，思索了很久，还是迟疑着问道：“我具体该怎么做？”

克洛伊耸耸肩：“我又不是玩弄人心的高手。如果可能的话，说不定你可以给格林德沃先生打个电话，看他愿不愿意指点下你？”

“啊？”

看到马尔福一脸震惊的表情，克洛伊笑了笑，接着说道：

“但你总可以去看看，其他学院里那些受欢迎的孩子，他们是怎么做的。现在恰好是你改变人设的机会，对吧？”

马尔福再次低下头。良久之后，才低声问道：“这有用吗？”

“想做到你口中的‘我全都要’，每争取到一个人都弥足珍贵。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不是你现在要考虑的问题。现在你该去斯内普院长的办公室，接受惩罚。记住，在背后偷袭别人，不管怎么说都是卑鄙的行为。尤其是对待自己的同学。”

说完，克洛伊便敲响了院长办公室的门。

“请进。”一个低沉，但又恰好能让人听清楚的声音传来。

“放心吧，我会让你的两个小伙伴给你带饭的。”克洛伊最后对着马尔福说了一句，就推开大门。

斯内普教授就坐在办公桌后面，穿着件黑色长袍，精心打理过的头发柔顺地贴在头皮上。他看到进来的两人，不禁愣了一会儿。

“斯内普教授，你没去礼堂用餐吗？”克洛伊寒暄了一句。

“有什么事吗，斯卡曼德教授？”斯内普显然不准备说太多话，他用阴冷的眼神盯着克洛伊。

但克洛伊却没有太多感觉。之前读书的时候，她就已经习惯了。事实上，她都没见过斯内普教授还有过其他表情。

“这位马尔福先生犯了点错事，他在背后偷袭了另一个学生。”克洛伊简单明确地解释道。

“我明白了。”斯内普教授瞥了一眼克洛伊身后的马尔福。“我会处理的。”

克洛伊很难去形容这个眼神里都掺杂了什么，但毫无疑问，不屑占据了大多数。

“那我先出去了。”

她不认为斯内普会留她下来喝杯晚茶。哪怕自己当年魔药课的成绩非常优异，斯内普也从没这么做过。

“当然。慢走，斯卡曼德教授。”

等出了办公室门，克洛伊不由得叹了口气。

之前那些话，本不该对一个四年级的孩子说的。这让她隐隐有种将学生拖入深渊的感觉。

可她却还是说了。

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远不是她一个人就可以改变。她需要帮助，尤其是在政治这种她不擅长的领域。

马尔福一家虽然在巫师中饱受鄙视，但能在人类里混得风生水起，肯定是有些门道的。他现在还很稚嫩，但未来，也许能成为自己的助力。

将那份负罪感甩出脑袋，克洛伊离开了地下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