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师爷”的小老头儿，让倪大掌柜一脚踹出老远。

倪大爷盯着慧根，也不拽文了，一字一句寒声说道：

“我砍你一刀，便放过一人，你若不答应，我杀掉所有人，然后杀你！”

不等慧根回应，乡民齐刷刷往地上一跪，磕头如捣蒜。

“大师，求您救救我们吧！”

“大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我家里还有八十老母，不能死啊，大师，您行行好！”

“……”

嚯，这变脸速度绝了！

可就是忘性有点大，刚刚也不谁喊人假和尚，逼迫人分食物来着？

“阿弥陀佛……”

慧根双手合十，盘坐于地，衲衣滑落一角，露出皮肉上的经咒。

倪老子只当和尚默许了，嘴角一扯露出一抹残忍，明晃晃的大刀作势要砍，却听和尚念起经来。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倪大爷起初不以为意，可听了没几句，和尚的声音忽然变了，沙哑苍老，似乎有点耳熟？

好像，好像去年死在这的那个老和尚？

倪大爷心里一惊，继而恼羞成怒，老子管你是谁，遇上你大爷都得死！

刀光闪过，噗嗤！

倪大爷嗷唠一嗓子，肩膀剧痛，鲜血喷溅！

一刀砍在和尚身上，人家毫发无损，自己却伤了。

“妖僧，你，你这是什么妖术？”

慧根不答，脸显悲悯。

“老子就不信邪！”

倪大爷咬着牙，唰唰又两刀。

噗嗤！噗嗤！

倪大爷身上又挨两刀，疼的直骂街：

“哎吆，你妈的，老子弄死你！”

“痴儿，还不悔改？”

“我改你妈！来人，给老子杀了这帮刁民！”

听到老大招呼，几十个山匪呼啦啦向乡民扑去，举刀便砍……

“住手！”

慧根脸色一冷，腾身而起，一拳一个，将众山匪打的满地找牙。

哈？苏淼看得一呆，没看出来这慧根武行把式不弱啊？

正愣神，忽的脖子一凉，一把厚背薄刃的大刀出现在眼前。

倪大爷趁人不备，给苏淼偷袭了，柿子当然捡软的捏，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是有多蠢。

“和尚，束手就擒，不然，这女人我先杀后奸，奸了再杀！”

苏淼翻白眼，好家伙，爷们儿口味够重的。

慧根看眼“瑟瑟发抖”的苏淼，叹口气，负身而立，不言不动。

倪大爷咬牙冲小弟吼道：

“上！砍死他！”

啊？小弟们你看我，我看你，直往后退，老大那么牛逼都差点让和尚弄死，他们哪敢送死。

“老大，不行啊，这和尚会妖法！”

“娘的，一群废物！都到我这来，给我把女人看住了。”

倪大爷大骂一句，扔把刀在地上：

“和尚，自裁吧！否则，我日后必定血洗文谷乡，几百乡民一个都别想活！”

乡民一听，立马吓得尿了裤子，哀嚎求饶。

“大爷，和尚得罪你，跟我们无关啊！”

“是啊，大掌柜，冤有头债有主，您高抬贵手啊！”

“和尚，你快自杀吧，别连累我们啊……”

“阿弥陀佛……心在地狱，处处皆地狱……”

“和尚，少废话，你还是快点去死吧！”

好家伙，还真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和尚替他们挨刀，救他们于山匪刀下，这些人一转眼就忘个干净是吧？

倪大爷看得直乐，你和尚再有本事有什么用，还不是敌不过人心？

“哈哈哈，和尚，看到了吗？人家不领情啊，热脸贴冷屁股，跟去年那个蠢和尚一样没用！”

苏淼脸色一变，看看身边站的一堆山匪，啧了一声：

“玩够了吧，差不多就上路吧，黄泉路上无客栈，莫误了时辰。”

啊？什么意思，这女人失心疯了？

倪大爷还没琢磨过味儿，忽的……轰隆隆！

一片雷声响过，几十个山匪哐当倒地，黄泉报道去了。

倪大爷一脸焦黑，躺在地上冒白烟，虽未死，却全身经脉尽断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比死强不了多少。

他看着苏淼人畜无害的脸，悔的肠子都青了，自己这是招惹了什么怪物，一招手弄死他几十个兄弟？

“对，对不住，饶我…饶我一命……”

“说对不起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

苏淼拍拍手，冲乡民咧嘴一乐，露出一口白牙：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一会儿人死了，可没机会了。”

乡民只愣怔片刻，便爆发出野兽般的凶残，扑上来劈砍撕咬这坏了女人清白，砍死儿子老子，强抢粮食银钱，犯下无数罪孽的罪寇祸首。

生啖血肉，尸骨无存，跟无尘和尚一样。

倪大爷到死才明白，世上没好人，所谓善良不过是弱者，他们不是不做恶，只是没机会没本事，一旦得到机会，他们可以比恶人更恶。

苏淼抬头看了看天，暗自使出斗字诀，伸手向上一指……

轰隆隆——

几道雷霆从天而降。

“看到了吧，恶人得恶报，老天爷便会给这里下雨。”

杀红眼的乡民，没人去分辨这话是真是假，但凡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他们都会去做。

“二驴，杀老和尚的时候，你割的肉最多！”

“别胡说，你也割了不少，还有你，你们……”

苏淼众人行出很远，依旧能听到身后传来的惨嚎嘶吼。

自己造的业，就要自己偿还。

……

继续西行。

这一日，几人到了一处叫千寿县的地界。

山清水秀，田畴阡陌，难得的世外桃源。

可偏偏，这县城里头透着股子压抑紧张气氛。

找人一打听，说是县里富商卢维先卢员外家的千金死了，正出殡。

这年头，死个把人那都常有的事儿，可不会因为你家有粮有地、有钱有权就不死人，专挑穷人家死。

正是应了那句，阎王点卯不挑时候，死人不挑人家。

苏淼吃瓜属性觉醒，赶上了不去凑凑热闹，哪能行？

离老远，就听一阵呜呜咽咽，还夹杂着鬼哭狼嚎，像是有什么事儿。

在门口扒头往里瞧，见院里呜呜泱泱挺多人，围着口朱漆棺木打转，隐约听到一句：

“坏了，小姐不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