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之事,白天时候,青沐提了一嘴。
陈棠没放在心。
毕竟谁都做过噩梦,忘了就好。
年关刚过,常泽县这边便传来州府征兵的消息,让县府差役前往各家登记,等过了元节,集体被送到平州城服役训练。
平州城,属于乾国平州的中心,州府所在。
乾国每年都会征兵,但像这次的力度,却是前所未见。
对于入品武者,乾国也有募兵制对应。
募兵制并非强制,只要九品武者愿意入伍,都会给予相应的报酬。
而且入品武者在军中,进去就能当个伍长之类的小头领。
陈棠自然也在征召的范畴,好在有孟凉玉帮忙拖延。
不过据孟凉玉所言,这次征兵范围涉及整个平州十三郡,包括下辖的一百多个县城。
即便他到了武安郡,也躲不过征召。
除非在武安郡定品成功,才有选择的权利。
陈棠对入伍从军不感兴趣。
他大仇未报,一旦入伍,便没了自由,行事不便。
而且他性情不羁,自在惯了,别说是入伍,便是朝堂的事,他都嫌烦。
更何况,如今身边还有一小家子人要照顾。
只是,胖老头却在此事中,嗅出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距离元节还有五天。
陈棠等人定在这一天离开,前往武安郡。
在车行租了一辆马车。
他还没驾过马车,好奇心驱动之下,询问车夫几句,很快就学会了。
正因为如此,他被胖老头三人一致推选为此行的车夫。
陈棠原本以为,自己怎么也能有两票。
但看着有些纠结迟疑,但最终还是举起小手的知微,不禁长叹一声:“知微,你学坏了……”
“阿棠哥哥,对不起。”
知微连忙说道:“你教教我,等你累了我就来替你。”
青沐拉过知微,笑道:“你别看他这样子,真要让你去驾车,他心里才舍不得呢。”
“出发!”
胖老头三人坐在车里,吃着干果零食,陈棠驾着马车,来到常泽县官道口停住,准备和约定好的梅花武馆的马车,一起前往武安郡。
没过多久,梅花武馆的马车就来了。
准确来说,那不是马车,而是车队。
属于梅花武馆的车只有三辆,剩下的二十几辆都是来自常泽县的大户人家。
这些人家的孩子,平时都在梅花武馆练武。
其实这些少年中,有机会入品的就那么几个,其他人就是进武安郡长长见识,在元节玩一玩。
这些少年的父母家人,趁此机会陪他们一起过去。
恶狼帮少主苟岱,也在此行之列。
他原本修炼的不错,只是一个月前受了伤,始终在养伤,如今伤势还未痊愈,到时候恐怕发挥不出全部实力。
即便如此,苟营还是安排他过来试一次。
他这次带的随从并不多,只有十个人。
毕竟是跟着梅花武馆一同前往,由馆主梅念之亲自护卫,安全没什么问题。
而且,恶狼帮将要与黑水帮谈判,正是缺人的时候。
梅花武馆车队的最前方,是一位骑着高头大马,颇有气度的中年男子,腰间系着一柄连鞘长剑,正是馆主梅念之。
梅念之看见驾着马车的陈棠,微微颔首。
看样子梅映雪已经提前给他说好了。
梅花武馆对此行颇为重视,武馆便有数十位护卫,算其余家的随从,加起来约莫有一百多人。
梅映雪也从一辆马车中走下来,先是跟车里的青沐、知微打了声招呼,又对陈棠说道:“你们跟在车尾就好,别掉队。”
就在此时,恶狼帮的苟岱朝这边看来,见到陈棠之后,明显脸色一变。
梅映雪察觉到这一幕,低声道:“你们放心,有我爹在,他们不敢惹事。”
陈棠笑了笑,没说什么。
车队启程,梅念之和众多护卫走在最前方。
这里虽然称作官道,但不比前世,路况不佳。
而且又是二十多辆马车同行,速度并不快,比步行快不了多少。
到了晚,车马和人都要休息,按照这个行程,两百多里要走差不多三天。
午饭,晚饭的时候,梅花武馆的各家都围着篝火聚在一起,畅饮闲聊。
陈棠没去凑这个热闹。
那帮人在常泽县都是大户人家,一个个眼高于顶,他过去只是自讨没趣。
第一天过去,一路平静,倒也相安无事。
第二天午饭时候,车队停在路边休息。
陈棠下车,朝不远处的林子走去,准备捡些干柴回来,生个火烧点水,热点熟肉。
另一边。
已经升起两团篝火。
众多大人围坐一团,以梅念之为首。
“那边的陈棠跟过来干嘛?”
“没准人家也是去武安郡定品的呢,毕竟是咱们常泽县大名鼎鼎的伏虎少侠!”
“哈哈,你这一说还真有可能。”
“据我所知,陈棠已经是废人了,能驾个马车就算不错了。”
众人言语间,多少带着一些刻薄。
梅念之道:“这孩子蛮可怜,既然他想去武安郡,带他也没什么。”
一位脑满肠肥的男子道:“梅馆主还是心善,但要我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不错!”
另一位花枝招展的妇人满是不屑,道:“他可怜是因为他活该,不自量力,多管闲事。那黑水帮都是什么人呐,官府老爷都不敢惹,他一个乡下小子没见过世面,自己找死。”
“话不好这样讲的。”
梅念之微微皱眉,说了一句,便岔开话题,聊向别处。
另一边,便是一群少年少女围着一团篝火,在嬉笑玩耍。
“苟哥,陈棠单独进那个小树林了。”
一位少年凑过去,低声道:“咱们要不要过去给他点颜色看看,次你受伤,都是因为他!”
苟岱盯着刚刚进入树林的陈棠,面色阴沉。
一个月前那件事,他始终没忘。
只是在家中,碍于父亲,他也不敢有什么举动。
如今离开常泽县,倒没了顾忌!
只是唯一不好处理的,就是梅念之父女。
特别是梅映雪,不可能任由他们对付陈棠。
“早知道,将暴君和恶霸牵出来,让它们再去咬一次。”
苟岱心中暗道。
苟岱沉吟道:“咱们得找个由头,不好太过直接。”
一位少年稍一琢磨,眼珠一转,看向不远处的知微,面露喜色,低声道:“苟哥,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