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王勇去调查还没回来,但罗飞思考后还是决定先把杨大伟的事情向赵东来汇报一下。
毕竟他是刑警队的领导,自己要想调查这件事就必须要得到他的首肯和支持。
赵东来听完,眉头紧紧皱起,“罗飞,你确定没有搞错吗?这种事可不能开玩笑,要是后面证明没有这一回事,到时候处理起来很麻烦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内心实则已经信了一大半。
自从罗飞进刑警队以来,他的直觉还从来没有出过错,就比如当初周栀的案子,谁也没想到他仅仅只是凭短暂的接触,就发现对方身上还背着人命案,而且还真的顺藤摸瓜的查出来了,让他们刑警队在整个市都声名大噪。
所以罗飞既然说那个杨大伟有问题,那多半应该是有问题的,就是不知道好不好查。
“赵队,我的性格你还不知道,要不是有把握,我哪可能乱说,而且我已经让王勇去温水镇派出所调查这件事了,那個杨大伟到底有没有杀死他的老婆,等王勇一会儿回来就知道了。”
“好,那就等他回来了再说。”
也是巧,两人正说着罗飞的手机就响了,正是王勇打来的。
“组长不是吧,我这刚回来你们就都下班了,你怎么也没给我说一声,害我还白跑一趟?”
刚一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王勇哀怨的声音。
原来他在温水镇派出所好不容易查到点眉目,就急着想要回来给罗飞汇报,结果刚赶回警队就发现除了值班的夏正和王磊,其他人都下班了。
“放心,我还没走,你现在赶紧来赵队的办公室吧。”
“是吗?我就知道组长你不会放我鸽子的,那我立刻过来。”
王勇兴奋的挂了电话,一路小跑的来到赵东来办公室,敲敲门推门进去后果然就发现两人正在里面等着自己。
“赵队,组长!”
“怎么样王勇,都查到了什么?”
“组长,跟你猜的差不多,那个杨大伟确实有点问题。”
“怎么说?”
“我按照你的要求去温水镇派出所查了,五年前的春节,杨大伟确实曾经去报过案,说他的妻子跟人跑了,当时他在派出所大哭大闹的,非要让警方把他老婆找回来。”
“当时辖区的办案人员被他闹的没办法,也去走访了解过,但周边的村民都表示从没见过杨大伟的妻子跟其他男人有什么来往。而且他们也查过那段时间去县里的班车,都没人见到过杨大伟的妻子。”
“倒是有邻居反映,当晚曾经听到过杨大伟打老婆的声音,据说他老婆叫的很惨,一直在求救,但可惜大家都习惯了,也就没人去查看过,结果第二天杨大伟就闹着他老婆不见了。”
赵东来听着王勇的描述,表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心里已经越发偏向罗飞的推断。
这时罗飞忽然问道,“那这么明显的线索,当时镇上的派出所就没有怀疑过杨大伟吗?”
这多少有些不合理。
“有,当时警方也怀疑他老婆是不是被他失手打死了,但后面他们调查到,有村民曾在第二天清晨见到过他老婆从家里哭着跑出来,当时两人还聊过两句,因此杨大伟杀妻的嫌疑就不存在了。”
“而且对方失踪后没过两天,还给她娘家人打过一次电话,内容大概就是她要和其他男人去过好日子,让他们别再找她了,因此警方才没有再追查这件事。”
“娘家人?可是杨家村的村长不是说她已经没有娘家人了吗?”
“哦是她娘家的舅舅,杨大伟的老婆姓陈,叫陈茶华,是杨家村旁边那个坎水村人,很小的时候父母就死了,是跟着她舅舅长大,不过据说对她也不是很好,所以她成年后很少和他们来往。”
听完王勇的解释,罗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赵东来有些沉不住气,立刻问道,“罗飞,你怎么看,还是坚持认定是杨大伟杀了他老婆吗?”
其实在听完王勇的描述,他也觉得杨大伟的嫌疑很大。
但他也相信当时既然有民警调查过这件事,要是杨大伟真的有嫌疑,那么最后案件肯定不会不了了之。
这么一看,案情还真的有些扑朔迷离了。
“不错赵队,要说刚刚我还只是怀疑,那么我现在百分百可以肯定陈茶华已经被杨大伟杀死了。”
“为什么?你的依据是?”
“赵队你想,按照王勇所说,陈茶华失踪后,从未有人见她搭乘过班车离开,所以她到底是真的跟人跑了,还是杨大伟在故意营造假象,这很难说,而且从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她也不是第一次被打,而是已经被打了好几年了,要跑早就跑了,又怎么会等好几年?”
“可是组长,这也说不准,万一她是忍无可忍才终于鼓起勇气逃离了呢?”虽然王勇也是和他持同样的观点,但还是忍不住反驳道。
这并非是故意抬杠,警察在分析案情的时候肯定不能想当然的凭空想象,而是需要结合事实逻辑去分析,任何一个点都需要经得起推敲。
所以王勇反驳他,也是在避免他被自己先入为主的观念带入误区。
“不,你这么想恰恰错了,我看过不少的案例,一般在家暴案件中,受害者的最佳逃离时间,往往是刚结婚的前一年。这个时候受害者和施暴者还处在一个相对平衡的状态,也是受害者最有勇气反抗的时候。”
“但一旦过了这个时间,受害者对施暴者的畏惧就会与日俱增,最终丧失反抗、逃跑的勇气和决心,屈服在对方的淫威之下,这也是为什么许多女性被家暴了十几二十年,却仍旧没有离婚的原因。”
“当然,你的担心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毕竟每个人的情况都不同,陈茶华忽然醒悟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你注意到一点没有?你说陈茶华和她舅舅都不怎么来往,那为什么她离开之后,为什么还要给她舅舅打去那么一通电话?这在我看来,完全就是没必要。”
罗飞顿了顿,又接着说道,“相反,我倒是觉得这很像是凶手为了故意洗脱自己的嫌疑,才让陈茶华打这么一通电话。”
“组长,你是说那个时候陈茶华还没有死,而是被杨大伟给控制了起来,故意让她打完这通电话后,转移了警方的视线后才杀了她?”
“嗯,不排除这个可能,而且这种可能性我觉得还非常大。”
罗飞说着,忽然转头看向赵东来,“赵队,其实想要确定陈茶华是否还活在世上,我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你可以向上面申请一下,调查一下陈茶华这些年名下银行卡等资金的流动情况,只要是她还活着,这些东西肯定不可能全无痕迹的。”
当然要是陈茶华改名换姓了就没办法了,不过陈茶华又不是犯罪分子,改名换姓没必要。
赵东来陷入了迟疑,沉默着没有说话。
罗飞的这个办法,确实能很好的辨别出陈茶华是否还在人世。
但是他们虽然是公安,但也是需要遵守规定的。
公民的合法权益不容侵犯,更何况还是关乎财产安全,就算是他们也不可能说想查就查,除非是发生了命案的情况下,他们才可以向上面申请,而且能不能通过都还是未知数。
现在他们连陈茶华是生是死都还不知道,就贸然申请的话,如果确有其事那还好,但如果证明是误会一场,那就尴尬了。
随后赵东来道,“行,我刚好有一个老同学在银行上班,我请他帮我们查一下就行了。”
“等那边有结果,证实了咱们的猜测,到时候我会如实向上面汇报,你们记首功。不过现在最要紧的还是目前这个案子,刚刚上面已经打电话来问了,所以罗飞你也要抓点紧!”
罗飞点点头,又有些不解,“赵队,这桩命案除了比较变态,也就一起普通命案,怎么会惊动上面?”
比钱之前的金大元灭门案,这种命案简直就是小儿科,按理说上面应该不会那么重视才对。
他不问还好,一问赵东来就一肚子气。
“还不是之前马开案闹的,现在上面听到汇报之后,怀疑是咱们县里的科普宣传工作没有做到位,认定凶手也是生理有疾,所以学着马开迷信偏方作案行凶,因此县里勒令咱们尽快破案。”
罗飞听懂了。
每年每个市、县、区都有考核任务,如果一个地方接连频发类似的恶性案件,那么这个地区整个部门的考核都会受影响。
所以这次也难怪上面急了。
王勇听后也是颇为无语的吐槽道,“这上面也真是的,现在都还没有查清楚他们就武断的下了定论,既然如此还要咱们警察做什么?”
“别胡说,这件事处理不好影响到的也是咱们,总之尽力查案就对了,好了时候也不早了,都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早点过来。”
“好的赵队,那莪们就先回去了。”
从赵东来的办公室出来后,下楼的时候,王勇又向罗飞了解起徐明清的案子。
两人边走边聊,到了楼下的时候就见杨美照旧在大门前等着。
这段时间,两人都是一起上下班,大家都习惯了。
所以王勇见状,立刻笑嘻嘻的说了一句,“得,组长那我就不打扰了你们,明天见。”
然后冲两人挥挥手,就识趣的自己先跑了。
罗飞也笑着朝杨美走去,“不是让你先走吗?怎么又在等我。”
“反正这么早回去也睡不着,还不如等你一起走。”
罗飞自然的牵起她的手,两人有说有笑的往外走去。
“对了,徐明清的家人过来了吗?”
“刚刚打电话,说是堵车了,可能还要过一会儿才能到,不过我已经和小月都说了,今晚她值班,一会儿有结果了她会立刻通知我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上了车。
罗飞自动在驾驶室做了下来,充当了司机的工作。
本来一开始每次坐杨美的车上下班,他确实还有些不怎么适应,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吃软饭似的。
但如果要是因此自己就去买一辆车,那未免又太不划算了,所以他曾经也委婉的提过让她不用送自己,他每天跑回去就当是锻炼身体了。
结果谁知第二天下班杨美也不开车了,执意要陪着他一起走回家。
但是杨美家离队里至少需要十多分钟的车程,她硬走回去少说也要半个多小时,不说累不累,光是安全都不能保证。
罗飞哪能舍得她吃这种苦,最后没办法,只能同意坐她的车一起走。
随后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他也接受了每天坐女朋友的车下班这事,没有先前的抵触。
早在决定向杨美表白之前,他就已经意识到他和杨美的家世,确实差着一大截,不是短期内他就能赶超的,如果他要是不能平衡这种落差,那将来就算两人结婚了,恐怕也会成为一对怨偶。
再说女朋友优秀,那他就努力上进让自己变得更优秀,而不是自怨自艾。
反正他相信以自己的能力,绝不可能碌碌无为一辈子的。
秉承着这样的心理,他才终于把心态调整了过来。
这时,坐在副驾驶的杨美有些担忧的看着他,“对了罗飞,今天我爽约了,阿姨不会生气吧?”
今天本来说好要去罗飞家吃饭的,结果谁想到因为案情给耽搁了,为此这一下午她心里都有些担心。
此时刚路过一个红绿灯路口,罗飞踩下刹车放慢速度,闻言他安慰道,“咱们这都是因为正事,又不是故意爽约,我妈没那么小气的。”
“那就好,我就怕第一次就给阿姨不好的印象那到时候她要是对我不满意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
“放心了,我妈不是这么不明事理的人,再说了有我呢!”
“嗯”
杨美听到罗飞的话,顿时心中一阵甜蜜,脸上露出一抹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