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我就好奇,是不是真的有人对他们家了如指掌,甚至知道两把菜刀的位置。”
罗飞目光灼灼的盯着刘洋。
“我怀疑了很多人,自然包括你们这些个平日里也和业主交际的保安,但毕竟双方之间不可能太过于熟悉……”
“直到我听他们邻居说,你居然还帮着搬家!”
“从那个时候起,你就已经具备了作案的条件,试问一個经常帮助业主且被欺负了依旧任劳任怨的人怎么可能会引起怀疑?可惜,偏偏就是你啊。”
“也只有你,才知道菜刀的精准位置,甚至就连放在冰箱旁边的废弃钢筋也了然于胸。”
“你借着送牛奶的人上门配货,跟在后面,我猜也许是他们有个习惯,在开门之后会预留短暂的空隙时间,这才给了你能够冲进去行凶的机会。”
气氛凝固了。
坐在一案的方磊手里握着煎饼,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时间也插不上话。
自己之前几次三番的帮着对方开脱,甚至还以自己的信誉担保,绝对不是刘洋所作所为。
但是此刻铁证摆在面前,纵然自己再看好这个小伙,也不能再说什么……
说到这的时候罗飞轻轻的起身。
他已经察觉到对方没有反抗的欲望了,就算是再有其他的动作,自己也能第一时间将他镇压,完全就是小事一桩。
“是的,我本来不想杀她。”
“警察同志,我不想杀人啊,可我也是个人!”
说到这对方缓缓的举起了双手,一旁的廖星宇直接上来将手铐戴了上去,接下来再有什么话就回局里说吧。
刘洋被先一步带走了,罗飞收拾好自己的外套便要出去。
临行之际他转头看向了一旁眼神有些失落的方磊。
“方队长,你说得对,人性有恶,但也有善,不是所有人都因为私欲为恶,也有被逼无奈的善人……”
说完之后便径直离去。
另一边,回到审讯室内,刘洋表现的异常冷静,也许是因为知道一切已经没有了意义,也许是因为他知道该解脱了,所以十分配合。
“这一切都要从三天前说起,当时我在门口执勤站岗,孟玲路过的时候让我帮他看一下包,然后自己离开了。”
“当时我接了一个电话,是我父母打来的,之后那个包就不见了。”
“我提出要查监控,一定帮她找到,甚至说可以赔偿,但是她不由分说对我动了手,还连打带骂,骂不只是我,还有我的出身……”
说到这,刘洋的眼中满是怒火。
虽然双手被拷住,但手臂上青筋暴起,浑身的杀气都开始流转。
一个出门在外打工的人,诚诚恳恳,兢兢业业,到头来要遭受这样的屈辱,在场的几位警员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也可以理解。
再加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更让刘洋心中的痛苦无法消散。
“真相是她男朋友提前帮她拿回去了,并给她发了消息,但她没看见。”
“我知道有自己的疏忽,所以不奢求道歉,但她还叫嚣要举报和投诉,让我滚蛋。”
说到这,刘洋的头更低了。
“我再也忍受不了了,我感觉我要疯了!”
“我有一万种方式可以杀了她,但是却发生了意外。”
接下来的讲述基本上就和罗飞之前的猜测推理差不多了,此刻的罗飞不在审讯室内,而是站在外面背靠墙听着。
对方的眼神自己不想再直视一遍了。
按照刘洋的交代情况来看,当时他跟着送牛奶的配送员上来后就一直藏在楼梯隔间旁边。
因为自己长期在小区之中执勤,并且帮助一些个业主送东西,自然知道他们家基本状况。
早上送完牛奶之后孟玲会开门并且有不到一分钟的空档期。
他们小两口的习惯是要提前用准备好的保温瓶来盛放送上来的鲜牛奶,而这一段时间门是开着的,或者是出于半掩的状态。
这就是难得的机会!
所以刘洋就是趁着这个空档开门进去。
刚一进门就遇上了端着保温瓶出来的孟玲。
当时自己身上散发的杀气和眼里的凶戾之色经将对方镇住了。
再加上不久之前在小区外面爆发的冲突,更让对方坚信自己是来报复的。
下一刻双方就厮打在了一起。
这样直接将对方逼入到了厨房当中,却不曾想被他跑了出来,而此时也惊动了她男朋友。
刘洋也是爱恨分明之人,所以只对孟玲存在于恨意,不想再殃及其他人。
但是华国宇直接就上来阻止自己,对自己出手,甚至还拿起了一旁的菜刀。
刘洋迫于无奈,只好反手持刀将对方推了出去,却不想居然一刀顶进了对方的胸膛当中。
完全的误杀!
但是这一下基本上断绝了对方的生机。
路据刘洋形容,当时因为自己用力过猛,菜刀刺入胸膛,穿透身体将对方钉在沙发上,一时间血如井喷。
那种场景让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
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更是杀!
如果只是误杀而没有灭了自己的梦魇,那么他内心便无法安静,于是再度看向了想逃跑的孟玲。
转头抄起了冰箱旁边的钢筋将她直接捅死。
然后再用另一把菜刀,不断的砍击对方的身体泄愤。
最后将刀也同样插入了华国宇的身体,让这个年轻人不再遭受濒死折磨。
说完这些之后,刘洋轻叹一声。
同样站在外面的罗飞也轻叹了一声。
这一切都是因果,避不开的。
后来的事刘洋也都悉数交代了,自己想要从安全通道逃生,以此来营造消失于监控之下的局面,至于离开居名楼之后他也没逃走,而是静静的躲在暗中。
为什么不潜逃的原因他说的也很明白,如果跑了,必然会遭到怀疑。
他希望能通过自己伪装和混淆视听逃过一劫。
没想到最终还是被盯上并且锁定了身份,这也就有了罗飞守株待兔,在自己以为没有危险并前去换岗时候的那一场冲突。
剩下的事就交给队里的其他人办了……
罗飞一路来到了走廊之外,赵东来已经等在那里了,手中掐着烟,目光和他一样平静。
“办了这么多案子,也有不少的心得,事态炎凉和一些个人性见惯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嗯。”
罗飞点了点头。
“还是那句老话,人虽善,不可至欺,真的不能把老实人逼急了啊。”
“谁也不知道猛兽的心思藏在怎样的人身上。”
就在他们闲聊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下面传来的喧闹声,应该是来报案人员的动静,看这情况好像还挺严重。
“到底出什么事了?”
“最近一段时间,报案人这么多么?前天我就注意到了。”
“不太清楚,走,我们看看去。”
赵东来一挥手,两人下了楼,来到一楼大厅的接待室顿时就被惊到了。
这是在干嘛?组团上访?还是家属暴动!
只见将近二十多号人围在这里,看上去十分的壮观,平日里酬劳锦旗和感谢人民警察的阵仗也没这么夸张啊……
这些人老的少的都有,有的是上了年纪拄着拐杖,有的是二三十岁,杂七杂八的群体都在这里吵着闹着要说法。
接待室警员马兆宽一看赵东来他们过来了,立刻硬着头皮钻了出来。
“赵队,罗组长,你们可算是来了,局里这两天快要被掀翻了。”
“小马,这是出什么事了?”
赵东来眼神疑惑。
主要是因为这些个前来报案的人员看上去就不简单,一个个西装革履,不是穿着正式就是一身富态,怎么看也不像普通的纠纷案件。
“走走走,咱到隔壁说。”
马兆宽将两人拉过去。
“唉,这两天局长到省里面开会去了,莪们这边想要上报但是还得等流程,派出去的同事已经是局里面的半数了,新警员也出动了,没用啊……”
这么严重!
罗飞和一旁的赵东来目光对视,看来事情还不小,正好他们现在腾出手了可以问问。
“具体的案件是怎么一回事?”
“那些个报案人该不会为的是同一桩案子吧!”
看着罗飞不敢置信的眼神,马兆宽点了点头。
“罗组长,你算是说对了,他们都是为了同一件事来的。”
“同一件事!”
听到这赵东来已经满脸黑线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案子可谓是既让人省心又让人劳神。
省心是因为他们无需再考虑其他的情况,能够把所有人的线索都汇聚在一起,置办同一个案子,更容易精力集中。
但是劳神费力也是注定的。
如此多的家属必然牵涉了不少涉案人员,那些人的情况还要重点去了解,再加上涉案规模如此之大,处理起来必然不简单,甚至还有可能引发变数。
这样看来局面也算是利弊两开了。
“事情是这样的,不久之前咱们市里面的一个知名企业家,华邦酒业的董事长薛冬川召开了一次盛大的酒会。”
听到薛冬川这三个字,罗飞和赵东来顿时想起了这个人。
确实是江州市这边十分著名的企业家了。
他的华邦酒业可以说是驰名海内外,很多人都知道,酒品很好,最重要的是高中低三档酒款式齐全,各种阶层的人都能享受的上。
罗飞心里有数,之前不管是吃私房菜还是和同事们出去聚餐,很大一部分就是这个品牌之下出的酒。
“这场酒会邀请了咱们市内很多代理人,一些个大小酒厂的老板也去了,经销商,也都被邀请了过去,之后意外就发生了。”
“有四位酒厂老板没有回家,准确的说是失踪了,事情闹的还不小。”
四个人!同时失踪?
这可有点古怪了……
“外面那些都是他们的家属,这四个人也是咱们市里面身价不低的老板了,按理来说就算外出谈生意也该和家里招呼一声,但直接失联就是五天的时间,闹的人心惶惶。”
马兆宽无奈的摇了摇头。
自己这几天被折腾的几乎都快要失眠了,四个家庭的家属跑来报案,接二连三的催进度。
毕竟案子不小,可是他们就算是派出了很多人也没有结果。
排查巡检,几乎把他们可能出没的地方都找了一遍。
单位,工厂,甚至一些个娱乐场所,就差把有嫌疑的区域全部清查一遍了。
但谁都知道,虽然他们是警察,但处理问题不能这样。
该走流程要走流程,该守规矩还是要守规矩。
“赵队,罗组长,别人我不敢说,但你们的神通广大我是见识过的,赶紧想办法把这四位爷找出来吧,不然我们的脑袋就要被吵爆了。”
听着对方的诉苦,罗飞陷入了沉思。
酒会之后消失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的消失可能是被人主导安排,但这样的话起码也该有些知情者。
要么是宴会的发起人薛冬川,要么是他们各自的下属。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肯定该有眉目才对。
但按照马兆宽的说法来看已经投入了不少警力,可依旧是于事无补。
“小马,别着急,把具体情况还有他们的信息给我们准备过来。”
“好的,赵队,你们先等一下。”
马兆宽就像是拉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火速前去准备,毕竟现在局里面能挑大梁的也就这位刑警队长和号称断案如神的罗组长了。
“罗飞,这个案子听着有点难搞啊。”
赵东来也是有段时间没有遇到这种让人伤脑筋的案子了,一般情况下至少还能有个线索,但这次他们属实是有点被动了。
罗飞摇了摇头。
“赵队,其实失踪案不难搞,但这个案子不一样,牵涉的人不少,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们调查方向不好确定,他们消失的原因有很多。”
“不错,有可能是绑架,但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又或者是他们做生意有共同的仇家,已经被盯上了。”
赵东来眉头紧锁。
“已死,被抓囚禁,对他们下手的人身份不明,他们身上是否具有其他的共同点,这些都不明朗。”
“还有一点。”
罗飞认真的补充起来。
“最大困扰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现在到底在哪里?我们甚至没有营救计划方向。”
“不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