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一气化三清!”
众人惊异,还未言语,便有人道破了来历,正是婆罗火神阿耆尼。
只见他面色愕然,眼见惊怒,但很快又归于平静,向许阳赞叹说道:“不想道友竟修成了如此神通!”
话语之中,虽有惊叹,却又莫名放松,甚至如释重负。
惊叹,是因这神通,放松,也是因这神通。
这听来有些矛盾,但实际并不冲突,因为阿耆尼很清楚,对方敢应下此战,独挑五方,并放出“此阵若破,封山闭观”的豪言,说明他绝对有所依仗。
这份依仗,便是战局关键,令阿耆尼一直小心提防,不敢有半点放松。
但现在他可以放松些许了。
一气化三清?
确实是道门大术,绝顶神通,连他这婆罗火神都久闻其名。
但这门神通有一个不算缺陷的缺陷,那就是作为分化之术,分身化身的战力,基本不可能超越本体。
这一气化三清也不例外,修炼到一定程度,便可将道果分化,生出一至三道分身,战力有强有弱,但最高也就与本体持平,不能超越。
万年前的峨眉斗剑便是例子,那玄天剑主任白眉天纵奇才,但苦修多年也只将此门神通修炼到“一气二化”的地步,连自己本体在内才凑齐“三清”之数,如此已是古今少见的奇才。
再看这鸣霄观主,得此神通不过万年,便修炼至“一气三化”的地步,这已不是天纵奇才可以解释,非得天道垂青,劫运加身,亿万功德助力才有可能。
即便如此,他也不能改变这类分化神通的特性,分出的三道化身与本尊至多伯仲,不可能青出于蓝胜于蓝。
这就是阿耆尼如释重负的原因!
一气化三清?
确实厉害,但问题是,这位鸣霄观主,修为只到劫境六关,并未九劫圆满成就真仙,只是凭这先天五行大阵,还有那天工造化之法与机甲万器之力,能够匹敌真仙而已。
现如今他分出的三道化身,修为或许与他本体相当,但战力绝不相同,因为五行大阵只有一座,那传说中的“五行仙尊”大概率也只有一台。
所以……优势依旧在我!
就算此人一气三化,在他们五大真神面前,也占不到优势,反而落定了局面。
阿耆尼安下心来,又是稳坐钓鱼台,火神杖蓄势待发,提防眼前之人暴起。
他有把握挡住此人本尊,令其难以建功,其他四大真神面对此人三道化身,应当也能立于不败,甚至有所建树。
如此,只要拖到此人神通无力或者五行阵势破碎,那他们便是此战赢家。
阿耆尼心中定计,一意防守,不露空隙。
许阳坐在云头,神色淡然,也是从容。
如此……
“昂!!!”
东门内,阵势中,青龙昂啸,欲摘宝旗,破去这东门阵势。
但却不想,一道骑白而来,仗手中剑而出,立时宝旗震动,大放豪光,阵势压力倍增,直让青龙缩首,惊怒出声质问:“汝是何人?”
“哈!”
道人一笑,剑阵合力:“吾乃上清道人!”
说罢,一剑纵起神光,阵势随之运转,五行之力生克而动,生机阵中竟有死气漫起,青木点火化红莲,红莲锻金发豪光,造化之阵运起凶杀之势,逆反五行,颠倒阴阳。
“上清道人?”
“一气化三清!”
“该死!!!”
身为玄门修士,又是龙族真仙,青君略一思索,便知对方来历。
但知与不知,都难碍局面,感受阵势变化,青君也是无奈,只能催起神通,一口青光喷涌而出,内中赫见一珠,也是青青之色,透散无穷生机,抗衡阵势压力。
九阶仙宝——苍龙珠!
一方仗剑执旗,阵势助力。
一方游龙戏珠,根基强撑。
如此恶斗,一时之间,也是难分难解。
另一边……
西门内,阵势中,六首童子,执矛斗战,周身金光大放,欲撕素色辉光斩下云界之旗。
正是婆罗战神——塞犍陀!
不是婆罗之人,对他或许了解不多,他不仅是婆罗上主,毁灭湿婆之子,还是婆罗黑母,雪山女神之子。
这位雪山女神,有凶恶面,乃是婆罗教门第一凶神,又与毁灭之主湿婆相配,诞下了他塞犍陀。
有此血脉,这位婆罗战神的实力可想而知,绝对是真神中的绝顶强者,无限接近于“地神”的存在。
只见他手执金矛,六颗头首皆做怒相,身体亦如黄金浇筑,此刻放出璀璨光芒,宛若一轮大日,凌于素色宝旗之上,每一击都可破碎无数辉华。
就在此间,一道纵马而来,仙剑纵起神光,直叫宝旗震动,大放辉华,掩住那璀璨金芒,更有无穷杀机暴起,随剑气纵横,神光肆虐。
“嗯!?”
强如塞犍陀,也面色微变,手中金矛一挡,冷眼望向来人:“你是何人?”
“哈!”
道人一笑,剑势更甚:“吾乃玉清道人!”
“玉清道人?”
塞犍陀眉头紧皱,不明所以,他为婆罗战神,平日一心苦修,对于外道神通了解不多,不似青君与阿耆尼那般一眼便知对方来历。
虽然不知来历,但也看得出对手不凡,所以塞犍陀也是果断,六首怒相一黑,现出凶恶之貌,肋下脊后更是生出十八只臂膀,各执军械怒杀而来。
他为婆罗战神,又号军主,斗战之能不用多说,十八只臂膀所执军械,最差都有七阶上品级数,正中那杆金矛更是不下于火神杖的九阶神器。
但那玉清道人见此,却是丝毫无惧,手中仙剑,纵起神光,阵势随之运行,五行生克而动,素云阵中暴动杀机,红光漫起,剑气纵横。
先天五行,东主生死,西掌杀伐!
红光漫起,剑气纵横,极尽锐利之锋,倾轧杀伐之势,将那六首十八臂的婆罗战神压在阵中铿锵绞杀,迸起亿万光火,直叫十方惊心。
再看他处……
北门内,阵势中,玄元重水,怒浪惊涛。
高冠狩服的夷神屹立其中,手持钓竿与那玄武激斗,也是一派自信从容。
此神名夷三郎,为东瀛七福神之首,神主伊邪那岐之子,虽为长子但先天有缺,因此略逊于天照为首的三贵子,至今还只是一位真神。
即便如此,身为神主长子,最为久远的东瀛神祗之一,他的实力也不容小觑,与这无人主阵的玄武恶斗,同样稳占上风,将要功成。
然而道歌声响,一名老者单跨青牛而来,入阵也不多言,只将手中三宝如意一抛,顿时涛澜万丈,玄武化真,阵势压力几何倍增。
“嗯!?”
夷回眼神一凝,随即动作,脚下一尾鲷鱼浮出,以控水之力镇住万丈涛澜,又将钓竿一抽,鱼线犹若蛛网纠缠,阻住真武攻势,再看高天之上单跨青牛的老者:“阁下何人?”
老者一笑,也不隐瞒:“吾乃太清道人!”
夷回:“……”
一阵沉默之后,便是激烈碰撞,真武恶斗夷神,一时难解难分。
如此这般,纵观五门,唯有中门中阵,地母之子无人拦阻,仍是大力突进,欲拆布阵宝旗。
然而,戊土之力,厚重至极,玄黄之气凝成金莲万朵,纵是地母之子有无匹神力,一时也难将阵势撕开,摧毁这中枢关要。
一时之间,阵势五门,僵持不下。
南门阵中,阿耆尼见此,也是面色凝重,看向许阳说道:“道友神通果然不凡,一气三化便抵得我等四人,可惜还有一处缺漏,否则我等怕是要直接认败了。”
话语之中,仍是试探。
就如此前所想,气化三清之法,确有局限所在,三道化身入阵,也只能稳住局势,无法挫败对手,甚至还有一处缺漏。
如此拖延下去,哪怕那三道化身不败于塞犍陀等人,中门阵中的安泰俄斯也有望突破,摘下那戊己杏黄旗,令这先天五行阵缺漏而破。
届时……
“道友当心,吾要动真招了!”
“嗯!?”
一声轻语,叫阿耆尼面色骤变,惊疑不定的望着眼前之人。
许阳一笑,也不多言,信手招来一把龙须扇,在这南离阵中煽动起来。
“呼!呼!呼!”
龙须扇摇,南离阵催,顿时焰光四起,真火漫漫而出。
真火漫漫,有阴有阳,自先天而后天,又逆后天为先天。
南离之阵,本就滔天火海,此等真火一漫,更是宛若洪炉。
此时又听道者做歌,随着真火漫嚣阵中。
“阴阳顺逆炼,水火无常颠,六丁慢煎熬,六甲快焚烧,鸿蒙为炉造太初,兜率宫中吾自如……”
“呼呼呼!”
道歌声漫,真火势嚣,阵如天地做洪炉,困那婆罗炼火神。
“不好!”
“这是……”
“六丁六甲兜率火!”
众人惊呼,劫尊失色,身在阵中的阿耆尼更是满面骇然。
太清正法,兜率真敕,内有火之一道,可分三六九等。
初入门径者,为三昧真火。
小有所成者,为六丁神火。
登堂入室者,为丁甲神火。
此三等境界,亦对应修为,人仙三昧燃,地仙六丁煎,天仙阴阳炼,丁甲一并焚。
六丁六甲神火,乃是一等真焰,必须将兜率真敕修至大成才能施展。
纵观古今,蓝星界中,有此能为者,也就仙庭那位太清祖师,乃是“仙帝神主”一级的人物。
可如今……
“他不是天仙,甚至连真仙都不是,如何施展得出这丁甲神火?”
“他得此法,不过万年,纵有天道垂青,功德助力,也绝无可能将兜率真敕修炼至大成境界!”
“这是……”
“阵法,阵法加持!”
“五行之力,逆转阴阳,以先天之炁,燃兜率真火,便能催出一分丁甲并用,阴阳合练的神威!”
“这先天五行大阵,不是八阶,而是九阶!!”
伏龙山外,高天云海之中,有人惊声言语,揭开此事关窍。
“怎有可能!”
“他何时入了阵道九阶?”
“这才过去万年而已啊!”
“纵那五方旗为功德之宝,更合天地之势,但至多也就提得半阶,成八阶绝阵而已,如何能成九阶仙阵?”
云海之中,一众真仙,惊骇欲绝。
先天五行,并非八阶,而是九阶!
但这九阶何来?
万年之前,此人破灭各大洞天,展现的阵道造诣虽步步抬升,但至多也就七阶。
如今虽说万年过去,沧海桑田,天翻地覆,但八阶也是极限了,纵有天道垂青,功德助力,也绝无可能在万年之内,连跨两重阵道天关。
所以,阿耆尼等人的最大估算,或者说所有人的最大估算,这先天五行阵都是八阶。
但现如今……
那阴阳合练,文武并用的丁甲神火表明,此阵已超八阶劫仙,乃是可炼真仙,可灭真神的九阶仙阵。
这九阶从何而来?
这九阶从何而来!
他是如何将这先天五行大阵提到此等境地的?
哪怕只是暂提,只得一时之威,也难以解释啊。
战场之外,众仙心惊,更是骇然。
但再惊再骇,也不及阵中之人。
“啊!!!”
“咩!!!”
一声惨嚎,凄厉响起,丁甲神火阴阳合练,文武并焚,纵然同为火属之神,阿耆尼也经受不住,连坐下青羊一同惨叫出声,手中高举的火神杖也焚燃起来,叫那持杖之手一片焦黑,血肉成炭,隐露白骨。
他虽是火中之神,但也只是火中之神,九阶真神的位格,如何经得住这十一阶天仙之火,阴阳合和,文武并用的焚烧?
也就是限于阵势,这丁甲真火只有一丝,微不足道的一丝,未能强盛燃烧,否则早就将他化为灰烬了。
即便如此,也难撑持,转瞬已到生死之关,从未感觉火焰焚烧是如此痛楚,如此恐怖的阿耆尼,再也顾及不上,连忙出声叫喊:“我等认败,我等认败,道友饶命……啊!!!”
一声惨嚎,连连告饶,丁甲神火之中,阿耆尼苦苦支撑,身上衣袍已然焚尽,连坐下的青羊都焦黑一片,眼看就要化作飞灰。
“道友,承让了!”
许阳一笑,收去蒲扇,丁甲神火刹那消去,漫天真焰亦是平息,只留浑身炭黑的阿耆尼站在中央,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