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上贞代快步走出被当做临时病房的护士休息室，转到一边的女厕所里，这才小声的接起电话。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还飘着一个幽灵，几乎是形影不离的贴在她手机边上，窃听两个人的对话。

俗话说举头三尺有神明，有没有神明，那不好说，但参考川上老师的情况，搞不好你身边真有一個“阿飘”。

和姜天蔚推测的一样，会让川上老师这么着急的去僻静处接电话的，只有那对掉进钱眼儿里的夫妻，连死去的侄子都只会被他们拿来当勒索的工具。

根据他们的说法，今天原本应该是川上老师去给他们汇钱的日子，但，这不是巧就巧在，姜天蔚偏偏今天受伤，川上老师又偏偏今天被强制派遣过来探望……结果这不就巧了吗！她就正好没办法今天给对方汇钱……

结果，对方这不就催债过来了吗？

川上老师一个劲的道歉，并且一个劲的解释今天确实有特殊情况，但对方就是咄咄逼人。这对夫妻，深谙诈骗之道，男的一个劲的逼迫，扮黑脸。而女的则说点软话，扮白脸。

一黑一白一阴一阳，居然还暗合太极之理，两个人打圈的说着正反话反正话，利用川上老师的责任感和内疚心，三言两语之间，就把川上老师的后路堵上了……

“我说，川上老师！我们也有我们自己的情况！你这样我们很难办啊！这笔钱我们已经规划好了用途了！你这样拖延我可怎么办！”。

“哎呀，老公，人家川上老师是受过教育的高级知识分子，怎么可能拖欠呢？肯定是真有特殊情况！谁还没个特殊情况啦？让川上老师明天【肯定】就给咱们打过来啦！要不然，她还算是个教育工作者吗？为人师表，如果自己都没有信誉，那她还【有脸站上讲台】吗？那也配叫个教师吗？你呀，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弄得川上老师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眉头紧锁，就差哭出来了。芳泽霞在一边听着都替她生气。只恨自己只是一只幽灵不是替身使者，而且既不爱猩红色也不吃辣椒，不然非得隔着电话把对方给电死。

愤怒的驱使下，她都没听完，就气鼓鼓的飘回去了。对于幽灵来说，墙壁根本不算阻碍，直接从厕所传到了休息室，气鼓鼓的汇报了一通。

“啧……这两个人渣……”

姜天蔚愤然怒道，语气里的火气就差直接真的喷出火了。

“所以，要让他们【改过自新】吗？”。

芳泽霞很少有的收起来那笑嘻嘻的模样，一脸正经的问道。

“恩。不过，是我自己去。我不想把川上老师的情况告诉大家。”

“我理解你。”

虽然说怪盗团的规定是必须全员一致通过才能改心。既然想要征求全员意见，那么不可避免的要把川上老师的窘境告诉别人。

但哪怕是后来要被怪盗团的大家谴责，姜天蔚也不准备把川上老师的情况告诉别人。

揭开别人的伤疤这种事，哪怕你打着正义的旗号，这件事本身也只会给被害人徒增烦恼。如果是被害人自己去倾诉，那另当别论，这件事是川上老师并没有准备告诉任何人，那么，自己又怎么能替她大肆宣扬呢？。

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性犯罪的受害者，宁可默默忍受痛苦，也不愿意报警，是一个道理。这种伤疤，对于被害人来说，那可是一生都不愿意再次触碰的存在。

“那个……”

忽然，从隔壁传来一个女孩子怯生生的声音，姜天蔚不用回头，也能知道肯定是芳泽堇。

这倒不是姜天蔚有什么厉害的未卜先知能力，或者是跟小说里一样，有迷之超能力，能用心眼看见周围的东西。

别忘了，这里原本是护士们的宿舍，虽然用帘子隔开，但也仅仅是帘子，不是墙壁，光一照射，背面的人在做什么一目了然。

姜天蔚既不傻也不瞎，一眼就看出有一个身材很棒的小姑娘贴在帘子上，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贴过来，一下就猜到隔壁还有个人在偷听自己。刚刚的话，就是故意说给隔壁听的。

考虑到芳泽堇的情况，想要解开她的心结，芳泽霞的协助是必须的。而为了让姐妹见面，就不得不让堇也进入这心灵空间。而这么做，就不可避免的要暴露自己是怪盗……既然横竖都是要暴露，那肯定得选择自己能控制的情况下暴露。

现在对于芳泽堇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姐姐的事情，怪盗不怪盗的，不重要。

现在她的重点根本不在怪盗身上，这个时候暴光给她算是最合适的时机了。

果不其然，芳泽堇听到两人提到改头换面之类的词，又听到了自己姐姐的声音，实在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拨开了帘子，一颗小脑袋探头过来。

“那个，很对不起前辈，刚刚的话我听到了……难不成，前辈你就是学校里传的沸沸扬扬的怪盗吗？”

芳泽堇真不愧是芳泽霞的亲妹妹，一下子就猜到了事情原委。姜天蔚笑着比划了一个要帅的手势，道：“没错，正是在下。”。

“那，难不成，我姐姐也是……哎？我刚刚好像确实听见姐姐的声音了？”。

芳泽堇四下看看，根本没有看见姐姐，一脸困惑的她，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难不成，前辈你刚刚在跟姐姐打电话吗？”。

“呵呵，不是呢。”

芳泽霞也不藏着掖着，笑着出声了。”

芳泽堇一怔，又环顾两周，啥都没发现，她甚至拔了输液针，下床去翻姜天蔚的床铺底下，生怕自己姐姐是趴在床下给自己一个惊喜……

“别找了，堇。我就在你身边哦。”。

芳泽霞的声音依旧听上去那么的温柔，她现在正站在妹妹身后，双臂轻轻抱住妹妹的肩膀，明明是非常温馨的姐妹贴贴的画面，但姜天蔚看的心里一阵酸楚。

“姐姐？为什么我看不到你？”

“傻丫头，当然是因为，姐姐已经死了啊。”。

芳泽霞说的云淡风轻，仿佛完全没有把自己的死亡放在心上。

“哎？可是，那，那不是个噩梦吗？！”。

芳泽堇难以置信的反问，恐怕，她内心深处也已经猜到了吧？所以她声音止不住的颤抖，双眼的瞳仁都写满了恐惧和抗拒。

“堇，你要接受现实哦。”。

“不，可是，我，我肯定，我肯定是看见姐姐了，就在……在……在山洞里？”。

大概是因为这个地方实在是过于诡异，芳泽堇也不得不承认，姐妹两个人确实不太可能在山洞里相逢……那么，不得不得出的结论就是……

“难不成，这，这是我的臆想吗？”

芳泽堇不想去相信，双手抓住了脑袋，表情狰狞……

“不，那边也不是幻想哦。两边，都是真的。”

芳泽霞也否定了芳泽堇的另一种推测，两边都不是假的，两边都是真的。芳泽堇被这奇怪的情况给弄蒙了，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更大大的困惑。

“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