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动手，不要动手。”船老大带领一群船员跪在甲板上，手中举着一块黑铁令牌，“我是船老大。这艘船每年都向梁山和太湖焦木山进贡足够的银钱。”

“这是这次缴纳的凭证。”船老大用力一抛，一个抛物线出现，黑铁令牌飞落文泰来的手中。

文泰来估量一下，沉甸甸的，重量正确。他又看向令牌的正面，烧铸有“梁山”二字，翻过来看，背面写着“崇祯十七年。”

他将令牌丢回去，说道：“是真货。除了他们九个，你们可以走了。来人啊，放几根木桩丢到海里。”

船老大用力的磕头，“多谢好汉！”

他身后的船员也跟着喊起来，“多谢好汉！”

船老大知道，刚才多么的危险，眼前的一伙人全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杀光抢光烧光是基本操作。在他的记忆中，梁山上的八十万草寇就是一群活阎王，只有九当家性情好些，不喜欢随意劫掠。

经过他的努力，总算保留下一条性命。想起家中八十岁的老母和十六岁的娇妻，劫后余生的念头萦绕在脑海中不愿散去。

他摸了摸脖子上的护身符，这是他妻子在庙中求来的，能够保证家宅平安。他心中暗自发誓，这次回去以后，再也不出海了。

反正这些年行船，已经赚足了银两，可以保证他一家三口富裕的生活。

船老大脱下衣服率先跳入海中，一众船员紧随其后。

从远处望去，似乎有一条条雪白的鱼儿正在从甲板跳跃回大海。

很快的，船老大一行人就各抱住一根木桩，右手充当船桨，徐徐的朝齐鲁城的码头游去。

这是文泰来的规矩，放人可以，不过不能乘船离开，只能在海中放几根木桩，让他们随波逐流，若是遇到风浪，那也只能怪自己时运不济。

这也是给梁山的交代！

嗖！嗖！嗖！

……

一连串的箭矢从文泰来站立的三层楼船上射出。

啊……数十道惨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箭矢贯穿了身体，大量的鲜血从伤口处流出，很快就将方圆百米的海水染红。

惨叫声戛然而止，数十具瞬间漂浮在海面上。

另一边的文泰来大怒道：“没有我的命令，谁放的冷箭？！”

“是小生命令的。”言逑有一下没一下的扇动手中折扇，“作为土匪，‘贼不走空’的道理你难道不知道。不能轻易放人离开，最次也要抓回山门，男的充当奴仆，女的抢回当压寨夫人。放人？在土匪的字典中根本没有。”

“九当家，你太过妇人之仁了。”

文泰来压抑胸中的怒气，走到他的面前一字一顿的喊道：“他……今年的……进贡……交齐了……”

“你的耳朵里塞猪毛了？”

“这是我梁山的家务事，你们太湖焦木山无从管辖。”

“你我两家已经结盟。”言逑耸了耸肩膀，“现在凭证没有了。”

文泰来睚眦欲裂，几乎要流出鲜血，攥紧的拳头中指甲深入肉中，流出许多鲜血。

滴答滴答的落在甲板上。

“哼！刚才发生的事情我会如实禀报大当家。希望你下面不要干扰梁山办事，不然我一定去言大寨主那里告你一状。”文泰来冷冷的说道。

言逑不置可否。

这言逑是太湖水匪的副寨主，换算一下，对应在梁山，那比他的地位还要高。

两人份数不同势力，他出言喝止已经是行动上的极限了，要想动手，肯定不行。

在土匪的三观中，言逑也没有做错。

就是可怜的无辜的船民了。

周皇后愤慨的喊道：“你们怎么能出尔反尔。”

“小娘子你也跑不掉……”言逑吞咽一口口水，急色道：“等下解决掉他们，咱们两个好好快活一番。”

周皇后一脸厌恶的神色，言逑的那副鬼样子，恶心到她了。

崇祯身为丈夫，听到有人公然调戏妻子，不由得怒喝道：“你这贼人，朕要灭你九族……不，要效仿先祖，灭你十族……”

他气的双手颤抖，没想到世界上竟然还有比李自成和努尔哈赤更可恶的人。

朱重阳目光忽的一闪，“诸位认错人了，你看我们九人和画像上根本不一样。”

言逑对比了一下，确实有些不一样，看画像，压根就是两批人。他回头看向文泰来。

文泰来双臂抱拳，不屑的说道：“别装蒜了。面貌可以改变，是用了传说中的易容术。”

“可你们的气息掩盖不了。”他食指弯曲放在嘴边，呼！吁！嘴唇震动，尖锐的声音连连响起。

唳唳！唳唳唳……

“这是？老鹰的叫声！”朱重阳抬头望去。

一道身影出现在天空，果然是一只老鹰，看体型却比一般的老鹰要大上好几号，普通的老鹰站在它面前就如初生的婴儿。

它在天空盘旋不定，蓦然直冲而下，一息后就俯落到文泰来的肩膀上面。

文泰来抚摸了几下老鹰头颅上紫色的呆毛，“介绍一下，这是大漠特有的雄鹰，名为‘苍鹰’。它的双眼比藏獒的嗅觉还要灵敏，你们拙劣的伪装在它的面前暴露无遗。”

苍鹰是老鹰中的异种，数量稀少。苍鹰不是靠人工培育出来的，而是靠自然变异。一万只老鹰里也未必能诞生一只出来，而培育一只普通的老鹰令其存活下来，要消耗大量的心血，整个过程最少也要三年。

老鹰是大漠的特产，被当地人用来刺探军情，一个训练有素的老鹰探子，比上百个人类探子要珍贵。

苍鹰更是老鹰中的王者。它的双眼和苍蝇一样有无数的复眼，鹰眼的神经发达，能够感知到一定空间里的各类物种的温度，从而寻找到真身。

出发前，文泰来就先行放出苍鹰去齐鲁城的孔学酒楼里转一圈。在那里，它发现了朱重阳一行人的气息。

“老天爷，原来是这样。当初老爹传我易容术的时候，曾经说过，易容术有破绽，其中之一就是大漠的苍鹰。这玩意无比稀少，有记载的不超过三指之数。我都没见过它，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到了。”林灵仰天长叹，感叹点子太背。

易容术是林灵的拿手好戏，天下间会这门手艺的不超过两掌之数。他和大哥林蛮闯荡江湖的时候，多次使用从未被识破，林灵对此很是得意，因此才会提出用易容术伪装面目。

没想到……被一只鸟儿破坏了好事……

既然识破伪装，朱重阳知道不能善了了，他小声对众人说道：“先毁去那尊火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