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各怀鬼胎
“我当初就说这群人不能放过……”
“得了吧,您当初还觉得我牵连太广呢。”
九月武英殿内,朱棣看着云南布政使司交上来的奏疏,不断评价着自己曾经不存在的评价。
面对老头子的话,朱高煦也毫不犹豫的选择揭穿。
“这事情你要怎么做?”
朱棣见自己被揭穿,脸不红心不跳的询问朱高煦,朱高煦闻言也道:
“我正愁从江南迁徙人口前往车里担心他们适应不了,现在倒是可以借助这个机会在永昌府、大理府、陇川府大搞特搞。”
“这三府的汉家人口四十余万,如果能将其中十万人迁徙车里、镇康、镇沅三府,那刚好省了一番事情。”
“不过三府的白衣(傣族)数量近二百万,必须要迁徙才行。”
“我准备将他们迁徙广西、湖广和广东,最少迁徙一百万人。”
“除此之外,甘肃既然已经设府,那我想更进一步将其设三司,布政司治甘州府张掖县。”
朱棣对朱高煦吩咐着,朱高煦也颔首表示了解。
这八万余匹马的代价,不过就是区区六十万贯和八千四百吨干茶罢了。
如今甘肃有一百七十余万口,其中汉民近一百一十六万口,多是山西、陕西的汉民。
“不过对于军队来说,东天山北部的草场如果开发成为耕地,差不多能提供二十余万亩耕地。”
对此朱高煦端起茶杯润了润喉咙,随后才道:
“平安让人用水泥修建了四通八达的坎儿井,坎儿井加上抽水机,许多脆弱的草地都能经过水利浇灌后成为耕地。”
“这次朝贡的许多国家都来的很快,父亲有想过是什么原因吗?”
“单从这点来说,西番已经成为了朝廷除辽东、渤海、大宁外最大的的马匹供应地,绝对不能放弃。”
朱棣沉吟着捋了捋胡子:“瓜、沙和肃州倒是有这么多人,可迁徙之后还得从甘州和凉州、武威等地迁徙过来。”
截止永乐十六年腊月三十,大明朝有军马四十余万匹,乘马七十余万匹,挽马上百万匹。
朱高煦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整个明代由于甘肃少民多汉民少,因此甘肃通常以陕西行都司的身份存在,常年军管。
事实证明,常年军管只能维稳,并不能发展。
“乌斯藏的兵马,你虽然内调不少,但现在依旧驻兵六千余,这是否太多了?”
“因此我准备在哈密设哈密县,在东天山北部再设伊吾县,归哈密节制,置哈密府。”
经过十七年的发展,大明朝的马政已经达到了历朝历代都难以触及的高度。
这其中,西番无疑是乘马和挽马的主要来源地之一,每年八万余匹马不断向内地输送。
朱高煦与朱棣说起了哈密的情况,而抽水机的出现无疑让大明不需要再费心西域宜耕地区稀少的问题。
“迁徙三万人……”
“这些天我研究了一下乌斯藏,按照你给出的大明沙盘,这乌斯藏对朝廷确实很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朵甘地区。”
“这件事情你既然觉得可以,那就按照你想的来办就行,只要钱粮充足,不要加杂项导致百姓日子疾苦便可。”
他询问起了哈密的事情,而原因主要还是他并不觉得沙漠戈壁能有足够的水。
这样的情况下,加上抽水机对农业灌溉的帮助,朱高煦也觉得是时候为甘肃设三司了。
“这一笔费用,都足够修建几百里铁路了。”
“只要配给耕牛,差不多迁徙三万左右人口就能将哈密和东天山北部慢慢开垦出来。”
“哈密那边,我听说抽水机已经到了,情况如何?”
“仅去年来说,西番百姓几次内迁,依旧有四十二万余百姓,按照五户一马,当地每年能向朝廷输送八万四千余匹马,朝廷只需要支付八千四百吨干茶。”
正因如此,朱高煦很早就开始了甘肃少民内迁,内地汉民迁徙甘肃的办法。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二三百万贯,花就花了。”朱高煦轻笑,朱棣见状也只能无奈摇头。
明末要是能以如此低廉便宜的价格得到八万匹马,那也不至于每次作战都输在机动性上了。
朱高煦大概解释了一下,随后便将视角转向了海外。
“我仔细想过,东天山北部修建城池也好,虽说有天山阻碍,两地需要绕路三百余里才能沟通。”
“当地的发展,我之后会做出调整,总之当地虽然从经济上来看是累赘,但在军事和政治上都对大明有着很大的帮助。”
“哈密的草地可以开垦四十余万亩耕地,另外平安上疏,请朝廷在东天山北部的草原也修建城池。”
除了木氏在昌都一带开采了金矿,每年会上缴一千多两给朝廷外,朝廷几乎没有得到任何金银铜钱。
“并不多。”朱高煦开口道:
“伊吾县有一个巨大的盐湖,这个盐湖我们不占据就是给别人占据,拿在手里能减少许多问题。”
朱高煦如此说着,朱棣闻言点头道:“这倒是可以,就是迁徙一百万人,耗费恐怕不下二三百万贯。”
朱棣虽然也知道马政重要,可西番的耗费毕竟不小,而且除了马匹,当地几乎没有任何产出。
“这六千人能维持整個西番的税赋和治安,每年虽然耗费六十余万贯的军费,但给朝廷带来的安定远超六十万贯价值。”
这还是专供军队的马场情况,如果算上民间的,大明朝的马匹数量会更多。
“自然。”朱高煦颔首,随后继续道:“现在有了抽水机,地下水可以得到利用,故此我想要调抽水机前往亦集乃(额济纳旗)城,将当地也合理开发起来。”
“昆仑洲吗?”朱棣毕竟是少有的海洋视角皇帝,故此朱高煦一开口,他便把诸国的共同利益给拿到了桌面上。
在东洲和北洲乃至整个南洋和东洋贸易都被大明垄断的情况下,昆仑洲似乎成为了大明麾下藩属国最后的一块栖息地,亦或者说是他们狂欢的乐园。
“满剌加海关去年的文册里,各国商船一共缴纳了二十二万四千余贯税收,其中六万余贯是正常商税,剩下的基本都是金银等商税。”
“换而言之,他们每年从昆仑洲获得的金银数量在一百八十万贯左右。”
朱高煦轻描淡写的说出了各国在昆仑洲的蛋糕情况,而这还只是大明统计到的,如果算上走私的,那恐怕比这还要多。
“昆仑洲金银那么多?”
朱棣都被各国的蛋糕给馋到了,瞧他那模样,朱高煦点头解释道:
“很多,但开发那里也并不容易,况且他们赚取的金银,大部分也都通过贸易的形式进入了朝廷的口袋里。”
“别的不说,单说去年的抗疟粉就获利七千余两黄金,可见当地疟疾肆虐到了何种程度。”
“维持木骨都束的官场是为了方便通往麻林地,而昆仑洲的宣慰司则是为了看住各国商人不会前往东洲搅乱朝廷在东洲的利益。”
“现在看来,昆仑洲的蛋糕足够他们吃很多年,当地的人力也十分充沛。”
“各国这次来朝贡,估计也是希望朝廷能在麻林地修建官场或千户所,同时增加物资运输,以及降低抗疟粉价格。”
朱高煦准确的说出了各国的三个需求,而这也是各国现在最急切希望大明能做到的事情。
各国虽然都有船队,但他们的船队运力加起来也不过十几万石。
与船队相对应的,是他们在中非的十几万奴隶和上万军队。
这些奴隶和军队每年要消耗七八十万石粮食,凭借他们的船队,一年顶多能满足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还是需要大明来解决。
由于日本也加入到了昆仑洲掘金运动中,因此当地的人口和奴隶数量不断增加,粮食价格也日益增加。
如果大明能扩大运输量,那他们也可以投入更多军队,驱使更多奴隶,获得更多黄金。
人口增加后,一两黄金一份的抗疟粉也就显得格外金贵了。
因此,他们这次来,主要是抱着这样的目的前来,而大明必须要做好应对措施。
“真的要让他们继续在昆仑洲开疆拓土?”
朱棣眉头略微皱起,他并不希望拱手让出那么大块疆土,更何况这块土地上还有黄金白银和各种矿产。
“反正这些金银最后也会通过贸易的方式流入朝廷内部,父亲何必在意?”
“况且,把他们的精力放到昆仑洲,总比让他们把精力放在中洲要好。”
“您自己想想,大明周围这群属国,已经太平多久了?”
朱高煦询问朱棣,朱棣这才发现,各属国居然已经太平了好几年。
除了日本和朝鲜还偶尔有摩擦外,南边的占城、甘孛智、暹罗、大泥、满剌加、满者伯夷、亚齐苏门答腊等国都老实了很久。
“矛盾向外转移,他们自然闹不起来,说到底还是人口太小,市场太大。”
“除此之外,也有朝廷在维持航道、地区和平的原因。”
大明的威慑力不言而喻,暹罗和甘孛智不是没有摩擦,只是每次发生摩擦,吕宋的蒋贵都会带着舰队在两国本土海域巡视,并勒止他们不得内斗。
长此以往,暹罗和甘孛智就把争斗的方向放到了昆仑洲上。
据朱高煦所知,他们在昆仑洲爆发过大小十二场战事,虽然规模都不大,但死伤的人却并不少。
不过只要大明存在,他们也不敢在航道上和本土搞事情。
相较于这两个,朱高煦更担心的是朝鲜和日本这两个家伙。
“日本派遣了六千多人前往昆仑洲,并且抢掠了朝鲜和暹罗等国的俘虏,那边的态势不太好。”
“虽然眼下不明显,不过朝鲜和日本恐怕会在日后冲突加剧。”
“不过这倒是有利于朝廷,他们争斗越厉害,越方便朝廷控制他们。”
朱高煦评价着朝日两国的关系,朱棣听后却将目光投向锡兰、旧港和吕宋等大明的地图。
“锡兰和旧港、吕宋的情况如何了?”
“锡兰有三万余汉口,旧港四十余万,吕宋近三十万。”朱高煦解释道:
“算上当地的土民,差不多是锡兰八十余万,旧港一百一十多万,吕宋四十余万。”
“这些地方发展速度不慢,朝廷虽然不太可能把蒸汽机率先作用在当地,但混凝土等技术他们已经掌握,当地的建筑也与中原无异。”
“这些地方,足够容纳数百万百姓,而更南边的南洲则是可以容纳数百万人。”
“日后沿海出现灾情,都可以将百姓迁徙送往这些地方,既能解决海外人口不足的问题,也能解决内部矛盾问题,一举两得。”
话说到这里,朱高煦便也不再继续说下去,朱棣闻言则是询问道:“北洲的情况如何,你的那个北洲宣慰司,确定能成为补给点?”
“可以是可以,就是不如南洋方便,大明洋的风暴比南洋频繁太多,以现在的技术,想要迁徙百姓有很大风险。”
朱高煦解释完后,朱棣也就没有什么过多的问题了,只是让他自己看着办,随后便示意他退下了。
在朱高煦退下的时候,他们口中讨论的北洲宣慰司也在急剧的扩张中。
“杀!!”
“驾!驾……”
虽然已经是九月,可北洲西海岸依旧略微温暖。
在一片喊杀声中,穿戴甲胄的一群汉人正在对山林之中的土著人追杀。
这其中,一名二十出头的青年人策马握弓,一连射杀好几个土人后,这才开始叫嚷起了招降的土话。
在他的土话下,许许多多土人纷纷放下木棒、长矛投降。
不过几十名身着甲胄的汉人,便俘虏了近三百名土人,并且连带着将他们的部落也一并俘虏。
这几十名汉人骑兵驱赶着他们前往西边,连续几日后,他们终于穿过了山林,来到了一片开阔地带。
前方十余里外就是一片大海,而滨海的这块平原上则是充斥着大量穿着简单粗布麻衣的土著人。
他们手持农具,在田间不断开垦荒地,并且有大量身穿甲胄的汉人骑兵在监督着它们,一眼看去,数量不下数百人。
“文德,你们回来了!”
一道声音响起,只见一名二十出头,身材瘦弱的男子策马而来,献媚的与青年人对话。
“黄经,好好守你的岗,要是放跑了人,伱今年的田就别想要了。”
青年人瞥了他一眼,随后便带着这数百土人向着南边走去。
黄经被青年人教训,也只能悻悻离去。
不多时,青年人带队往南边走,很快便见到了一条宽阔的大河,这条河被他们称为北洲河(萨克拉门托河),北洲城便是依托这条河修建的。
北洲宣慰司由北洲卫驻扎,兵力五千六百人,宣慰使本该是张纯,但由于张纯被调往平叛,至今尚未就任,因此北洲的事务都由宣慰司同知汤旻负责。
北洲卫并不出征四方,而是驻守在北洲城方圆五十里的范围。
对于移民抓捕的土著人,他们会登记数量,因此青年人才会带着这数百土著人前来北洲城。
隔着老远,队伍便看到了矗立在北洲河的北洲城。
城池周长六里,城高二丈,厚一丈八,由开荒石块及混凝土垒砌而成,城内驻扎三千六百火枪手及炮兵,城外游弋两千骑兵。
大明在海外的兵马,通常驻扎三年换防,但期间犯错就会被延长时间,犯错达到三次就会被裁军。
正因如此,许多人做事都谨小慎微,很少与移民交流。
为了治理移民,汤旻在北洲城外设置了一个临时衙门,专门负责移民的事情。
青年人名叫石亨,他并非是建文佞臣,而是因为他父亲贪腐被牵连流放到的北洲。
对于他们这种人也有一定的特赦,例如攒够一百贯赎罪钱就能回家。
在这片土地上,攒钱的办法并不多,仅有开采金银矿,亦或者耕种土地,贩卖粮食。
在北洲,一石粮食价格是五百文,也就是说只要攒够二百石粮食就能赎罪一人回家。
看上去不是很多,但在从零开始的北洲,想要攒下二百石粮食并不容易。
石亨之所以年少就敢抓捕土人,是因为土人在这里是资源。
作为抓捕队的小旗官,他每次抓捕都能获得十分之一的人口。
如此几次下来,他已经积攒了二百多个奴隶,并且已经开垦了上百亩耕地。
北洲城东边的一排村落就是他们这些移民的住所,石亨带着几百个奴隶经过登记后,便把他们带往了那村落处。
在那里,这些土人会被分配,而他这次的战果则是可以得到三十个青壮年,以及二十几个妇孺。
石亨不需要妇孺,除非遇到长相不错的女人才会选择留下。
他要攒钱赎罪,同时还得攒钱回大明运作。
尽管受到了牵连,但只要他能进入军队,那他就有办法爬上去。
想到这里,他的眼底流露出了野心。
“石亨这次抓的人还挺多,你看……分到了三十个壮年,这厮……”
“羡慕也没用,你没他那么敢玩命。”
站在村落的广场上,石亨领走了三十个壮年,随后带着自己挑选的十几个家丁将他们带回了自己的家。
除了石亨,其它的队伍也带回了不少土人,这一趟下来,起码有一两千土人被俘获,其中壮劳力超过半数。
这一幕幕被北洲城头的汤旻用望远镜看得一清二楚,而他看这些,主要是了解四周的土人情况。
“相比较之前的几千人,现在俘获的数量越来越少了。”
汤旻摸了摸自己的短须,不由询问道:“这次他们出去了多久?”
“大概七日时间。”站在一旁的军吏回答了汤旻的问题,汤旻闻言点头:
“按照这个速度,一年下来他们起码能俘虏五六万人,算上现在的四万多人……明年这个时候,宣慰司起码能开辟出十几万亩耕地。”
“不过就这样的土著增长速度,我们所需的粮食恐怕也会越来越多,光靠南边的东洲三国,怕是补给不过来。”
当下的东洲和北洲虽然没有经历大旱灾,但当地依旧有旱情存在。
尽管大明帮助它们改良了灌溉和水利等设施,但粮食产量增加的速度并不如他们生育的速度。
汤旻必须以最短的时间让北洲宣慰使司在自给自足的同时,向南供应东洲宣慰使司。
“只可惜从日本运粮食的耗费太高,不然我们也不会这么狼狈。”
汤旻抱怨了一句,随后便转身走下马道,来到了修建整洁有序的北洲城内。
里面的房屋院落整齐划一,每一个院子都代表一小旗。
这其中,不少人都从城外通过各种方式获得了女人,因此在街上的女人并不算少。
对此,汤旻本人并不在意,这些兵卒如果能留下扎根北洲,那他反倒喜闻乐见。
只可惜,这群兵卒到了最后都会带着这群人返回大明,能留下的人只是极少数。
摇摇头,汤旻翻身上马前往了宣慰司衙门。
不多时,等他回到宣慰司衙门,早早等待的许多武官也交来了一份文册。
“同知,这是宣慰司的《黄册》和《鱼鳞图册》,请您阅览。”
“嗯”汤旻应了一声接过,但只是看了一眼便皱起了眉头。
“同知,有什么不妥吗?”武官小心翼翼询问,汤旻则是开口道:
“把这本文册运回京城起码需要三个月,所以你需要填上的数目不是现在的,而是三个月后的。”
“这么一来,上面的那位才会看得高兴,懂吗?”
汤旻若有所指,武官连忙点头:“懂了,懂了!”
“好,修改过后直接让船队带往东洲宣慰司,由他们带回京城。”
交代一句,汤旻便转身走入了衙门深处。
瞧着他远去,武官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水,拿着文册转身离去。
也在他离去的时候,汤旻也回到了自己的小院里。
当他打开自己的卧房,里面则是横七竖八躺着五六个少女,春光乍泄。
“这是谁送来的?”
汤旻回头瞥了一眼军吏,军吏闻言献媚道:“是弟兄们的一点心意。”
“知道了,下不为例。”汤旻没有拒绝,军吏见状也连忙走出卧房,将门给关上。
不多时,里面便传来了靡靡之音,饶是一心袭爵的汤旻,也躲避不了这温柔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