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安人心,犒赏九边、灾区减税、以工代赈、立皇太孙、出阁读书、诸位为师。
再稳朝堂,可宣布即将任命贤明、补缺各个官位,放出信号,不急于实施。最后封皇后……若朕不在封太后!咳咳!咳咳!”
万历连续说了一些话后,又猛烈咳嗽起来。
这次托孤会议基本到此为止,太子和郑贵妃留了下来,其他人跟随太监出了乾清宫。
兵部尚书黄嘉善,看了眼文官之首首辅方从哲:“首辅啊,先秦时这墨家跟儒家不对付,按墨家引导时局,可行吗?”
“我看可以,墨翟是2000年以前的人物了,对于我等算是先贤,自然可以用一用,尤其是皇太孙所说的言官一事……”
文官之首没有抗拒墨子的理论。
户部尚书李汝华和刑部尚书黄克缵,则跟朱由校交流了两句。
“提前恭喜皇太孙。”
“晚辈日后还要多跟两位老师学习。”
“啊!我等惶恐,但一定尽力。”两位尚书露出惊讶的表情。
按理说皇太孙应该出阁跟大儒学习儒家经典。若是真的学财政、算术、大明律、变法等,于国于民大有好处,却会被言官抨击啊!
“兼容并蓄、海纳百川,某虽然年幼,却希望能往这个方向努力,希望老师日后可以多指点于某。”
“老臣一定不负所望!”
他们也告退了。
吏部尚书周嘉谟单独走了。
今天他有些丢了面子,心中有些不快,一半是因为朱由校,还有一半是因为自己得到的情报不准确。
“东林党给我的情报不准确,太子倒还在预料内,这个皇太孙恐怕要学正德......”
周嘉谟与东林党关系紧密,觉得从东林党得到的东宫情报不准,自己才会出丑。
英国公张维贤没和文官走在一起,此时驻足片刻陷入深思。
“皇太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彻底扭转不被看好的印象。”
“此事应是事先准备的……估计就是陛下与皇太孙商量好的。”
“陛下准备托孤给朱由校,爷孙两人准备好了话语,专门让大臣们见证朱由校的聪慧……”
“大明万幸啊!”
张维贤是武勋之首,立场不会像东林党一样希望皇帝做甩手掌柜。他对朱由校的聪慧和本领都感觉很欣慰。
看到正在跟户部、刑部两尚书交流的朱由校,他想了很多。
户部、刑部是很重要,可是兵权才是最关键的......
自土木堡以来,武勋衰落、文官大幅崛起,如今许多兵权不在皇室,也不在武勋手中,而是在文官......希望能处理好此事,不会像正德皇帝一样落水......
......
朱由校回到慈庆宫不一会,父亲朱常洛也回来了。
宫里众人知道万历亲口宣布皇长孙立为皇太孙,宫里暂没外人,众多慈庆宫侍从都来恭喜。
朱由校想起这些里面不少人,曾经替宫内最有权势的郑贵妃做事。有些人监视父亲给郑贵妃,甚至还有的编排、诽谤、欺辱自己。
原主人年纪小、性格弱,还被父亲不喜欢,等于纵容了这些行为。
可现在形势一变,他们的嘴脸也变了。
钢铁哥说过,表象错综复杂不可信,只需相信人的欲望。
这些人为了欲望颠倒一百八十度,看起来非常无耻,但也说明他们有欲望,对自己有所求。
对自己有所求,那就来点墨家的“交相利”,要我给他们带来利益,他们也要给我维护和争取利益。
既然能把慈庆宫里的消息传出去,那其他宫里的消息也要能传进来。
扫了一眼他们,记下那些欺辱自己和恭贺的人,哪些是重复的,这些人等于有把柄在此,他们自己心里就不安,让他们干点活,也能让他们稍微心安不是嘛?
下人们离开后,父亲朱常洛终于朝自己过来了。
太子要等下人们自行离开,再来跟自己儿子说心里话,而不是下人看到主人有意就立刻离开,由此可见这位太子老爹平时软得不行。
“从乾清宫出来就直接回来了?”
“对,直接回来了。”
“这几天都在看书,没见过不该见的人?”
“除了咱们宫里的和内书房的,没见过其他人。”
“那你这小子敢在陛下面前说那么多!?”
朱常洛又气又摇头,当知道朱由校今天是自己按自己想法做的,气就不打一出来。这么多年连他都在万历面前小心翼翼,这个好大儿胆子可真大啊。
看到老爹气呼呼,朱由校内心再次叹息:自己从小就不被老爹喜欢,今天也没得到他一句赞扬,却依旧对老爹全心全意,接下来红丸案那些危险,我很想帮你,可是你能做到吗?
忽然面前的老爹叹了一口气,脸上生气的面具之下,看得出疲惫和无奈。
“咱们宫里,有很多郑贵妃和其他人的手下......为父不仅无法处理,还要小心翼翼,这么多年都没法说真心话。”
!?
朱常洛压低声音凑近说道:“我儿今天做了我想做却不敢做的事,你比我勇敢、聪明。”
看着老爹的表情,就知道这话绝对真实。
“之前故意冷落,是为父没能保护好你。”
原来如此!
一直以为不被老爹喜欢,是因为不被看好。
其实早该想到,自己不被喜欢,由检弟弟更不被喜欢,这明显不是不想立自己,而是另有苦衷啊。
看着不到四十岁的老爹,脸上已经有了隐隐皱纹,朱由校发自内心有些心痛。
后世也许只知泰昌皇帝朱常洛是“一月天子”,却不知他几乎是除了成化以外,处境最艰难的太子。
“儿啊,皇长孙、皇太孙一字之差,可是身上的责任重了很多,你要千万小心。”
“小心他人的攻讦吗?也许过去是该提防这方面,但现在应该小心的是饮食和就寝。”
“提醒得不错,我会安排可靠的人注意此事。”
“可靠的人?真的有吗?”
“老爹我啊,对宫里熟得很,可靠的人.....几乎一个也没有。”
“……”
朱由校一阵无语,却忽然眼神闪烁:“父亲可以做鞋匠。”
“鞋匠?!你想坑老爹吗?我要是当了鞋匠,你小子不也成了鞋匠的儿子吗!?”朱常洛气得想笑。
“哈哈哈,当鞋匠的儿子也挺好~不过我想告诉老爹的是,历史上蓟县那位鞋匠,胸怀大志、百折不挠、特别善待人才。”
“哦?”朱常洛赶紧绞尽脑汁思考,是哪個蓟县鞋匠来着……
“刘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