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昌皇帝朱常洛开口了,即使病情在身,他这个时候也尽可能将嗓音提了起来。
“诸位爱卿,都在为大明和朕的安危考虑,都是忠臣。贵妃移宫一事,主要是因为朕生病而耽搁,毕竟住在熟悉的地方,病更容易好起来。”
“愿陛下龙体早日康复!”
首辅方从哲带头回应并祝福,一起回应的众臣,算是认可了这个郑贵妃暂时没移宫的原因。
“宫内确实有不小的人员变动,因此也出现流言、偷盗的情况,吾儿还被一些奸人威胁。朕一直以仁义为信条,此时确实需用重典和加强防范。
南海子净军那边到不用轻动,宫里面的大汉将军隶属于锦衣卫,锦衣卫指挥使何在?”
“臣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参见陛下!”
这位锦衣卫指挥使看起来很有些干练气质,让人一见就觉得有点犯怵
倒是朱由校和杨涟看向骆思恭,各自挑了挑眉毛,似乎略有所思。
“骆卿可抽调人手,加强宫内外稽查,并派可靠之人守护太子。”
“臣遵旨,锦衣卫同知刘侨为人公正严明,可保太子安全。”
“可。”
朱常洛又看向英国公张维贤、内阁首辅方从哲,以及吏部、户部、兵部和刑部四位万历托孤尚书。
“朕知晓诸位忠心,朝廷需要诸位同心协力运转,各门兵马也需重新筛查安排,京营戎政切莫耽搁。
此外,辽东之事你们都很熟悉,下次早朝主议辽事。”
“臣等遵旨!”
……
两天后,泰昌的病情没有好转反而略有加重了。
不仅头晕无力,而且不是眼前一黑坐立不住。
太医院的人用了许多补药,一点效果没有,反而头晕无力有加重的情况。
郑贵妃也非常担心,她的太后位置还都指望着泰昌给她封呢,每天都带着崔文升一起来探视。
朱由校一直明里暗里盯着郑贵妃一伙,没有发现她的异动。
反而看到他们非常担心父皇的安危,千方百计地想要找各种药方来治。
好吧,这是我上次在万历皇帝面前,建议推迟封她皇后的结果吗?到头来还是寄希望于父皇,而对我充满畏惧。
崔文升跟每一位太医都反复沟通,自身又是长期服侍万历、郑贵妃,负责煎熬药物,在宫里面被认为是懂行的人呢。
商量来商量去,判断父皇是梗塞,应当用通利药,万万不能再用补药。
崔文升提出了他的看法,郑贵妃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给众人施加压力,希望用通利药试一试。
李选侍有点慌,太医治了五天,一点效果没有,是不是该试试郑贵妃、崔文升的建议。
泰昌也觉得太医的补药,越补越让他不舒服。
他头晕难受,但意识很清醒,开口道:“那就试试……”
“不能用此药”朱由校突然出声否定了这个尝试。
如果是之前,可能大伙都觉得他是个小孩子,大人的事别捣但现在他是太子,是万历看好、重臣敬佩、早朝时大放异彩的大明未来继承人。
这一开口,大伙都要看他怎么说。
“这个药方思路是对的,但是这個药不是太妥,父皇吃了以后,如果腹泻的话,身子会更加难受和虚弱,这太冒险了。”
“朕……想试一试。”朱常洛病得很难受,他这个头昏还带有脑胀,甚至感觉自己要撑不住了。
“父皇,儿臣有病情相关的事要单独禀告。”朱由校冷静地提出自己的建议。
李选侍、郑贵妃和王安都是一愣,病情相关的事何须单独谈?现在陛下又不是病入膏肓,不得不准备托付的事,屏退我们是不信任谁啊?
“朕……同意。”看着李选侍正要质疑,泰昌皇帝先同意了朱由校的提议。
王安在旁默默观察,心里得意道:看来太子依旧和郑氏、李选侍不睦,这个宫内基本关系没有变,东林群贤依旧可按照计划行事。
他和郑贵妃、李选侍等人离开慈庆宫正殿,这里只剩下父子二人。
“儿啊,我这病不试试偏方,恐怕好不了的。”朱常洛现在连动一动都费力。
朱由校深吸了一口气:“父皇,这病是不是感觉头重发晕、四肢无力、身体不好活动。”
“是啊?”
“是不是十天前,初有头疼感,然后一直吃补药,反而头晕逐渐加重?”
听了这话,躺在床上的老爹思考了一会,终于无奈叹了口气:“确实……是房事以后开始不适,越吃药越头晕无力,前天上完朝就连走动都变难了。”
听了这些真实的话,朱由校表情沉重了一些,想了想之后严肃说道:
“脑梗,这病应该是脑梗。”
“脑梗?”
“我起的名字,就是颅脑位置有血管或筋络梗塞的一种病。虽然是我猜的,但是这病在历史上跟曹操有点像,就是头里有晕血,华佗要撬开却没同意。”
他找了个理由,免得解释起来说不清楚
“曹操……那按照华佗的方子,应该能有救!”朱常洛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什么机会都不想放过。
“这病的名字是我起的,估计太医们不会治,确实该疏通而不是一直大补。
在我看来除非有李时珍那样精通中医药,能准确找到疏通颅脑的疏通药。或者有华佗这样厉害的外科,打开头颅放血治疗。”
他知道后世用现代药物就能迅速见效,严重的进行手术治疗。可是脑梗在古代太可怕了,哪有精准化学药物?更没有外科手术条件。
疏通血管的中草药,或者开颅的放血疗法,都太难了。
脑梗到这个程度……只能考虑争取延长一下。
朱常洛叹息一声,不甘心地说道:“这病怎么得的呢?”
朱由校看了看病榻上的老爹,其实他这病因倒挺清楚的。
常年待在小小的慈庆宫,很少锻炼身体,人快到40早有病根。十天前操劳后又不好好休息,夜里加班加点,自己累出脑梗……
他又补充道:“我观太医,竟然无一人用疏通的药物。也是今日听崔公公分析病因,发现可能是梗堵的原因,但是泻药可不能吃,吃了也卸不了梗阻的血管。”
“我儿用心了……就按你说的,寻访中医药大师,或者华佗一般搞开颅吧。
对了,如果只是讨论这些,为何屏退她们?”
到这个时候,泰昌还想着她们,尤其是最爱的李选侍呢。
“因为,此话如果是我说,必然卷入漩涡,被捕风捉影的官员把朝堂彻底搞乱。所以要找一个能说、想说,也可以说的人。”
一炷香之后。
“崔文升!朕命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