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道口，办公室内。

让助手把报告送给刘长后，赵默继续进行他的研究。

赵默原以为会过几天才会有结果回复他，没想到不等他结束工作回家，刘长那边就给了他答复。

“不泄密可以发？”

“确定好了时间后邀请我去航天局一起开会探讨下未来的方案？”

这两个回答没有超出他的预计。

“好的，我知道了~”

回复一声后，赵默挂断了电话。

然后看了看时间，晚上十点钟，这说明他的报告一送过去，刘长就看了，并且第一时间给出了答复。

赵默笑了笑，思索片刻，暂时放下了研究，噼里啪啦在电脑里编辑了一篇论文。

不过半个小时，一蹴而就，一篇高质量论文就新鲜出炉了。

成果早已出来，现在不过是默写出来而已，根本不需要思考。

这是一篇涉及到数学和物理双重学科的论文，赵默犹豫了一下到底是投递给哪個期刊，《数学年刊》？还是《自然科学》？或者PRL、JCP、RMP？

“还是发给《Nature》吧，这个专业性和广泛性影响力都不错，应该能造成一点不小的影响吧~”

赵默脸上闪过一丝恶趣味的笑容，然后把论文投递了出去。

这篇论文是暂时条件下他的研究成果，并不代表是完全正确的，所以很难挑出毛病来。但是，要真是把这篇论文当成指南来指导，他对于因此产生的后果是坚决不负责任的。

投递完，邮件显示已成功发出，对方已收到。

赵默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于是又发了一封邮件给他的学生们，然后便关了电脑，起身回家。

一夜无话~

翌日，吃过早餐后，赵默先送了杨婵去学校，然后自己则坐车前往了医院，再次看望钱老。

前一次来，已经是两年多前了。

这是第二次。

这一次来，他不需要谁带过来了，也不需要走太多的审批流程，只是一个电话，一切就都安排妥当。

再次见到钱老，赵默心中顿时涌出一股难以抑制的伤感。

钱老已经瘦脱了相，只剩下了皮包骨，接近弥留之际。

美人白头，英雄迟暮！

曾经多么伟大的人物，也逃脱不了老去和死亡的结局。

赵默一眼看过去，心里就明白，钱老时日无多了。

鼻子插着氧气管，已经没有了力气的钱老，见到他的到来，眼睛顿时放出了光芒，然后在夫人的搀扶下勉强仰躺在病床上，双手拉着他的手要和他说话。

但可惜，身体机能已经所剩无几的钱老终究是没有说出话来了，他含糊着，然后看向了他夫人。

他夫人勉强一笑，对赵默说道：“小赵啊，他说他看到你来看他很高兴，以后我们的航天事业就靠你们年轻人了。”

“应该的！”

赵默连忙回答道，然后把自己研究火箭发动机的事情大概说给了钱老听，也说了自己对于我国航天未来发展的一些想法。

赵默注意到，当他说要搞月球基地建设和载人登火方案时，钱老的眼神明显比其它时候更有神了，脸上也露出了艰难的笑容。

然后，钱老干枯的手掌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赵默不清楚钱老此时此刻心里在想什么，但应该是欣慰多一些吧。

他不敢久待，话说完，报了喜，他就告辞离开了，让钱老多休息。

出门的刹那，他忍不住又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

他知道，今天之后，恐怕再也见不到这位对华夏国防工业、航天事业、大国崛起做出巨大贡献的科学巨匠了。

“流水不腐，户枢不蠹。生老病死，天道循环~”

赵默暗叹了口气，如此安慰了自己一番，终于是转过了头去。

“赵教授？”

走廊里，赵默碰到了一行熟人，是航天的。

其中领头的很面熟，主动热情的和他打起了招呼，但赵默一时之间没想起他的名字来。

“你是？”

赵默和他握手的同时，下意识问道。

航天阮民神情一滞：“……”

他没想到赵默竟然不认识他！

好家伙，他好歹也是局长，之前赵默搞大推力火箭发动机时还支持过赵默，没想到换来的却是“不认识”。

“阮民。”

阮民咳嗽一声，笑着自我介绍道。

赵默这才反应过来，不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哦哦，您好！”

他没解释说为什么不记得阮民名字，任何的解释都是再次桶阮民刀子，还是跳过吧。

阮民问他道：“赵教授这次来是？”

赵默回答道：“来看望钱老。”

阮民“哦”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道：“赵教授有心了。”心里面刚刚生出的些许酸涩立即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意。

赵默还是不错的，之所以不记得他名字应该是刚看望完钱老，心里正不得劲吧。

“你们也是来看望钱老的么？”

赵默对于任何的称赞已经没感觉了，跟着问了句。

“是啊，我们做了新的发展方案，来给钱老汇报。”

阮民点了点头，跟着面带笑容说道：“刚来的时候，我也让人把方案给您送过去了，没想到您来了这边，早知道我就带到这边来了~说起来，新的方案多亏了赵教授您研制出来的大推力发动机啊……”

“新方案？”

赵默心中一动，他提了报告给刘长，航天也提了，该不会撞车了吧？

不过，这事他自己知道就行，所以也没提，只是面对阮的赞誉，淡淡一笑道：“应该的，也是上级部门对我的信任和各个单位的大力支持，不能只算我一个人的功劳。新方案我回去后第一时间拜读。”

阮民笑道：“赵教授就不用谦虚了，您的功劳大家有目共睹。”

说着，他迟疑了一下，凑近到赵默旁边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赵教授，在明年的工程院院士评选中我们航天决定提名您作为候选人。”

赵默先是一怔，等反应过来后，也是迟疑了一下，然后才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这是您应得的！”

阮民摆了摆手，然后便错身离去，转身走进了钱老的病房。

赵默回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随即出了医院。

工程院院士？

路上，赵默扪心自问，这帽子不是一般的大，他有资格带吗？

毫无疑问，两院院士是华夏学术界最顶级的一个层次，没有之一，是科研人员“升级”的天花板！

尽管有的院士和其它院士之间的差距，有时候就跟院士和普通人的差距一样大，譬如普通院士和钱老相比。但是，能成为院士的人，无一不是某一个领域的顶尖人物。

杰青、长江学者，这些荣誉还没有拿到手，就搞院士？

或许阮民有他们的考虑，或许是卖他好，但赵默对此不太抱什么期待，他毕竟还是太年轻了。

很快，回到学校后，他就把这事彻底抛掉了。

助手蔡斌抱了一堆文件和报告过来说道：“教授，这些文件需要您签下，还有这些报告，包括研究团队那边的，您学生送来的，还有航天局那边送过来的~”

赵默：“……先把航天的报告拿我看下。”

蔡斌先把文件和报告都放下，然后从中拿了一份递给他。

赵默伸手接过，立即翻看了起来。

不到一分钟，赵默脑子里就生出一个有趣的念头：“果然是撞车了，而且还非常惨烈，不知道阮还会不会提名我？哈哈……”

另一边，阮民在看望完钱老后，很快就回到了航天。

刚回来，屁股还没坐热，秘书就过来汇报，说刘长那边把航天的调整方案打回来了，同时还给了他们一份报告做参考。

“给报告我们参考？”

阮民顿时满脸的问号，心想什么人的报告这么牛逼竟然让整个航天局开会讨论确定的方案都要参考调整？

刘长把他们的报告打回来，显然是看了那份参考报告后觉得他们的报告还不行，这里面的关键他还是听得出来的。

这就让他纳了闷了，华夏国内有这么牛逼的人？

钱老已经老去，王总师也早就退了，华夏航天领域已经没有人像他们一样能够拥有一人压服所有人的能力和威望了，所有的决策都得大家一起坐下来讨论，民主决策。

打开报告一看，第一时间看向了报告人名那里。

赵默？

阮民顿时怔了一下，好家伙，原来是神奇的赵教授！

顷刻间，阮民心里的想法就转变了不少，想通了一些。

的确，赵默远没有钱老那种威望，但赵默刚干出来的事情却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个神奇的年轻人，拥有创造奇迹的能力。他在航天上有点不一样的想法，是可以理解的，大家也都能够安静下来倾听他的意见。

阮民现在就是这样，顿时就笑了：“就让我看看赵教授是怎么个想法吧~”

一刻钟后，阮民看完了报告，脸上逐渐流露出了怪异的神情。

“不是，这么激进的吗？那我一早送过去给赵教授看的报告……”

阮民忽然有些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