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宾的家很大,但是没有一点他曾经生活过的痕迹。
很明显洪霞心里有鬼,因为我一提到开棺验尸她就立刻从盛气凌人变得善解人意。
“安安呀,你爸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开棺不是让他死不瞑目嘛!”洪霞握住我的手,一脸的自责。“刚刚我对你那么严厉,是因为一时间接受不了他突然冒出这么大的女儿。要知道我当初跟他的时候自己正风华正茂,而他都是四十多的小老头了。这些年为了辅助他拼搏事业,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
洪霞说到这,便低着头抹泪。
“我一个女人,太难了!”
难?
带小鲜肉回家过夜还委屈上了?
“阿姨,我来不是跟你争家产的!”
听我这么说,洪霞立刻抬起头。
“真的?”
“这些年我不在爸爸的身边没机会尽孝,是阿姨帮着照顾爸爸的生活起居,阿姨的功劳最大,我怎么能跟阿姨抢呢?”
“那你来干嘛的?”
“我妈去世之后我就一直想要带回点爸爸的遗物作为念想,我没见过他,想要了解他!将来等我有孩子的时候,至少能跟他们说说他们的外公是个什么样的人。”
“原来是这样啊!”
洪霞如释重负的重重呼出一口气,立马眉开眼笑。
“你是罗宾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女儿!这几天你就住在这,我给你整理一些遗物,然后说说你爸爸的事情。”
“谢谢阿姨!”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谢的!”
“阿姨,明天我能拜祭一下他吗?”
“当然可以!”
……
洪霞晚上将我安排在一间客房之后,便离开了。
等确定她已经睡着了,我这才拉开了行李箱。
解开一层又一层保鲜袋和保温层,而后出现了一堆人体残肢。
趁着没有化冻,赶紧将这些全部放在冰箱的冷冻室。
做完这一切刚合上冰箱的门,我便看到了罗宾。
“你吓死我了!”
“比分尸的时候还吓人吗?”
罗宾说到这,茫然无措的东张西望。
提到分尸,我就火大。
原本罗宾是无法离开殡仪馆的,因为他的尸体在里面。
但想要将一个完整的尸体带到另一个城市,几乎是不可能。
于是负4想出了一个好主意,那就是……分尸!
将尸体分开,便于储存。
分尸我哪敢?
这和杀人有区别吗?
于是罗宾亲自登场,将自己切成了八段。
而后我高价租了一辆车,千里迢迢赶来了这里。
“杀人分尸的见多了,给自己分尸的第一次见!”我对罗宾竖起大拇指,“你是牛人!”
“反正都死了已经不疼了!”说到这,罗宾皱起眉头。“这就是我家?可是我没印象!”
“等洪霞拿来你的遗物或许就能慢慢想起来!”我赶紧道。
“谢谢你!”
“别客气!”我摆了摆手,“只是万一你全都想起来了,千万不要太激动。冤有头债有主,别伤及无辜。”
“我明白!”罗宾轻轻点头,“我先睡了!”
撂下这句,罗宾穿进了冰箱。
……
第二天天刚亮,洪霞就来叫门。
桌上摆好了她叫的外卖,等吃完了就一起上了一辆车。
而昨晚那个年轻男子,此刻正坐在驾驶座上。
“这是我远方表弟……阿杰!”
洪霞指了指男子,嘴角扬起一丝暧昧的弧度。
“阿杰,她叫安安!是……”
“我是罗宾的女儿!”
见洪霞欲言又止,我便不缓不急的接口。
“你好!”阿杰对我点头微笑。
可我的注意力,此刻都在阿杰的背后。
昨夜见到的那个鬼,此刻还趴在她的脊椎上。
大白天还能现身,可见怨气得有多重!
我坐在车后排,也就驾驶座的后面。
正对阿杰背后的女鬼,距离近到能嗅到一股明显的腐臭味。
偶尔有风钻进来便会拂起女鬼湿漉漉的头发,然后在我的脸上留下一捋腥凉。
忍了一路,终于到了墓地。
等我打开车门飞快的跑下车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喘息时,一只手帕忽然伸到我的跟前。
“人死不能复生,你想哭就哭吧!”
顺着手帕,我看到了阿杰假意关切的脸。
顿时,一阵阵的反胃。
“安安啊,看你哭我好难受!”洪霞抹泪,“我花了好久的事件才走出来,现在又……宾哥,我好想你呀!”
嚎啕一声,洪霞捶胸顿足的往一个方向跑去。
还能演的再假点吗?
连眼泪都没有!
干嚎啊?
刚想到这,阿杰忽然搂住我。
这个举动让我头皮一麻,赶紧一把撒开他。
“我只是怕你悲伤过度走不动!”阿杰一脸的光明磊落,“你千万不要误会!”
“没误会!”我淡淡道,“表舅!”
“表舅?”阿杰皱眉。
“洪霞阿姨是我爸的妻子,名义上是我的小妈。你既然是她的表弟,算起来不就是我的表舅吗?”
见阿杰愣住了,我自顾自的往前走。
等来到墓前的时候,洪霞已经戴上了墨镜低头抽泣。
很显然她是实在哭不出来了,这才戴墨镜掩饰的。
她当我傻吗?
这墓虽然看起来很豪华,但上面积满了灰尘,很显然已经有很久没人过来打理了。
而且中元节才过去不久,这火盆里却没有半点残灰,甚至里面已经长了青苔。
这个洪霞不仅给罗宾造了一个假坟,甚至都没有来祭拜过。
“宾哥,我想你想的好苦啊!你为什么要丢下我?”
洪霞忽然演技大爆发,哭天喊地了一番便要往墓碑上撞。
但下一秒,却被阿杰一把抱住。
“表姐,你别这样!姐夫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你难过!你要做的是好好打理姐夫的公司,将姐夫的心血发扬光大!这样,才能让姐夫安息啊!”
这一对犬男女当着我的面一唱一和,直到洪霞‘伤心过度’晕了过去。
于是阿杰急忙将洪霞架起往回走,而靠在另外一块墓碑前的老头捡起一截香烟头含在嘴里一声叹息。
“空坟有什么好哭的!”
老头的话,让我停下脚步。
我望着他,一声不吭。
老头愣了一下,掐灭香烟头。
“你有阴阳眼?”
“是!”我爽快承认,“您知道里面是空坟?”
“那可不!”老头点了点下颌,“这娘们就第一次来过,以后就再也没见过她!给一个空坟烧纸不是浪费吗?“
老头说到这,死死的盯着我手中装着草纸的购物袋。
“那是你的碑?”我指了指老头的身后。
“对对对!”
我没再言语,而是将草纸全部烧给了老头。
回到罗宾家没见到洪霞,于是我准备给宁炔上供。
但刚将宁炔的牌位拿出来,身后便传来了脚步声。
下意识的转身,我看到了阿杰。
“真孝顺!”没等我开口,阿杰一把夺过用红布裹住的牌位。“居然随身携带着你爸的牌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