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头尸？”

“是！无头尸！”男人微微点头。

“什么样的？”

“我没敢仔细看，但吓得摔了一跤。不小心摸到尸体，虽然是凉的有些硬，但是没有想象中的臭味！”

听他的描述，那具尸体应该没死太久。

“我当时看到尸体的时候以为阿荣嫂是那种贩卖器官的，都做好了死的准备，可没想到她却给我倒了一碗茶让我喝下！都到了人家的地盘跑又跑不掉，所以我把心一横就喝下去了。喝下去没多久就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喉咙痛的厉害，想要伸手去摸却被阿荣嫂阻止了。她拿来一个镜子给我看，我才看到了脖子上的伤口。”

“什么样的伤口？”我赶紧道。

“歪歪扭扭的！”男人低声道，“阿荣嫂给我戴上一个项圈之后，嘱咐我发生任何情况都不能拿掉项圈。我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对劲，原本浑身无力，忽然有劲了。原本躺在地上的那具尸体，忽然变成了蜡黄色。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我的身体！”

“然后呢？”

“我回去之后立刻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说我的身体很健康！可在那之前，我可是肝癌晚期！直到这一刻我才相信，我的身体真的被调换了。”

男人叹息一声，有些纠结的望着我。

“一开始还好好的，可没多久我开始发烧。从低烧到高烧，一开始还能扛着，但后面有些糊涂了。我找了阿荣嫂，她说这是正常的反应。两具不同的身体重合，发生排异反应是正常的！并且她再次叮嘱我，千万不要拿掉项圈。但我发烧烧糊涂了我家里人害怕了，就把神志不清的我送去医院了。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

“你有阿荣嫂的电话？”

“我没有！”男人摇头，“我都是在‘重启人生’网站上和她联系的！而且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机会重启人生。似乎那些对象，都是有选择性的。”

“你把网站的地址给我！”

听我这么说，男人还是乖乖的接过了我的手机。

等打开了那个网页粗糙的网站时，他怯生生的望向我。

“我不能死！我的家人需要我！所以请你不要把项圈取下来！”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我闷声道，“这具身体不属于你！不过暂时我不会取下项圈，在没有弄清真相之前。”

“那你能不能放我出去赚钱？就算我注定要死，我也要多赚些钱。我多赚一块钱，他们就多一份保障。算我求你好吗？我跑外卖赚快钱，每晚都回来报道。等你需要取项圈了就告诉我，我跟我的家人告别就立刻回来。”

男人的话，无比心酸。

听得周围的那些尸体，都一片唏嘘。

都是苦命人，自然是报以同情。

“你叫什么？”

“张强！”

“张强，听我说！这具尸体是死了很久的，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成功使用。但如果一旦发现异常，就立刻回停尸房！”

“好！好！”张强使劲鞠躬，“我一定听你的话！”

……

据我调查，董老先生之前患有心脏病。

搭桥失败后，几度病危。

但后来，莫名其妙的好了。

加上张强的遭遇，我大约猜测阿荣嫂接受换头的条件应该是身体患有重大甚至是绝症为前提。

其他一时半会死不掉的，应该不在她的选择范围之内。

想到这，我果断找到了兰青青。

当兰青青听到我的诉求后，眉眼间流露出错愕。

“你要一份绝症诊断书？”

“是！”我郑重的点头，“不仅如此，我还需要让自己呈现不久于人世的状态。”

既然阿荣嫂有换头的本事，应该也能轻易的洞悉病情的真假。

所以为了稳妥起见，我只能‘牺牲’自己的健康。

“有没有那种致命的病菌，但是有解药的那种。我先注射进去，等完事后再打解药？”

“你想什么呢？有解药的就不叫绝症了！”兰青青说到这，眉头忽然皱紧。但如果被一个得了绝症的鬼附身，那么宿主呈现的状态也就和他生前一样。”

“那你认识这样的鬼吗？”

“肿瘤科一抓一大把！我带你去找！”

跟着兰青青，我来到了肿瘤科。

一到走廊，便看到了十几个穿着蓝条病服的魂魄在四处游荡。

有的失去了双臂，有的没了大腿。

有的，则只剩下了半拉脑袋。

总之，全部都是残缺的。

“他们是肿瘤转移了骨头，于是医生将他们的骨头卸下来刮掉上面的肿瘤细胞，又重新装了回去。但是，还是阻止不了癌细胞的扩散。”

兰青青似自言自语的说到这，忽然指了指一个蹦蹦跳跳四肢健全的少女。

“小宛，过来！”

“护士姐姐，我来咯！”

见小宛一溜烟的闪来，我疑惑的望向兰青青。

“她不像是得了绝症的样子！”

“谁说的？”小宛插嘴，“我好厉害的！我小时候得的是神经母细胞瘤，但是硬生生的熬过了十岁，刚确诊的时候，医生还说我活不到八岁呢。再后来又得了胰腺癌，转移的太快了连手术都没法做了，然后就死了。”

小宛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病逝的哀伤，反倒是开朗的像是讲述其他人的事。

“所以我说小宛再适合不过了！”兰青青说，“她是个女孩，比较乖巧。又因为没有怨气，所以没能力操纵宿主。让她附身，我比较放学。”

“可她既然没有怨气为什么还留在医院？”

在我看来，没有怨气的应该早就投胎了。

“我在等我爸爸！”小宛赶紧道，“爸爸给我出去赚治疗费了，他答应接我一起回家的。”

小宛说到这，又蹦蹦跳跳的自顾自玩了起来。

“小宛妈妈死得早，是他爸爸带大她的。他把将小宛丢在医院，自己去外面拼命赚钱。可是后来的某一天，他再也没了消息。我们联系不上，只能筹款给小宛治疗，哪怕她已经没有治疗的意义了。可小宛是个好姑娘，虽然得了绝症，却还是用开朗的笑容给病友带去了欢乐。”

兰青青压低声音说完这些，轻声叹息。

为什么命运专压苦命人呢？

“他父亲或许是出事了！”我喃喃自语，“否则要放弃早就放弃了！”

“我们也这么想的！但是就算死了也该来看看孩子，除非他的魂魄被关住了，或者离不开尸体。”

也是！

尸体不完整，魂魄更加无法脱体。

“那就小宛吧！”我对兰青青道，“我先去给她烧一身好看的衣服，这身病服实在不好看。”

“嗯！小姑娘喜欢美少女战士，你给她买水手制服就好！”

“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