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难以计算时间。

克里德不知道自己在地牢里待了多长时间，只知道自己的胡子更长了。

门口站岗的审判庭暴风兵很尊敬克里德，时常会在门外告诉克里德外界发生的事情，甚至偶尔会偷偷塞进来一支雪茄。

克里德得知格雷法克斯囚禁自己这件事并没经过批准，也没有外传，卡迪亚人以为堡主只是太疲惫了需要休息。

几乎所有审判官都认为囚禁堡主是疯狂的做法，甚至他们与格雷法克斯闹到拔枪对准对方，但格雷法克斯仍然坚持己见。

暴风兵认为格雷法克斯很快就会释放克里德，因为审判庭让她滚出卡迪亚的命令很快就会被送来，审判庭认为堡主需要被审查，但绝不是在地牢里。

这些信息克里德只是听，并不认为一定是真相，因为门口这俩暴风兵很可能就是被审判官们安排过来的，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预先编排好的。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克里德突然看到地牢的门被打开。

秦墨的金属身躯出现在门外，门口的暴风兵打开门后转身走人。

“你被关了五天。”秦墨进入地牢，地牢的高度容纳不了这具躯壳，但秦墨就是挺直腰板站在地牢里而不是蜷缩着，这里的空间被扭曲了。

“五天？我以为过了五十年！”克里德苦笑着说。

秦墨漂浮到克里德面前，将一个腰带递给他。

当克里德的手触碰到腰带时，一支雪茄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我还以为你之前开玩笑呢。”克里德赶紧将腰带穿上。

“那女审判官问你什么了？”秦墨问。

“伱应该能想得到。”克里德无奈摇头。

秦墨早就觉得克里德只是被审查的话不可能被关在地牢里，所以肯定还是因为审判庭和帝国一些高层对泰隆星区的敌意。

“从这走出去吧。”秦墨说。

克里德不知道自己被允许离开地牢，但他相信秦墨，所以还是跟着秦墨一块离开牢房。

外面的审判官正在和凯尔签秘密文件，让他为克里德这几天的遭遇保密。

凯尔一直不愿意签，直到克里德点头默许他才在文件上写出自己的名字。

克里德也被要求签一份秘密文件，他签了。

一名审判官走过来对克里德道歉，然后为他披上突击军的大衣，整理了一下他的仪表，让他看起来更精神一点。

等走到没人的地方，克里德突然对秦墨说：“你应该想办法缓和与审判庭的关系，这样下去若是被打成异端可就完了。”

“我本来就是异端。”

秦墨的回应令克里德呆愣了两秒。

“如果这个宇宙没那么危险，不是危机四伏群狼环伺……”秦墨继续说，“我会成为帝国的敌人，使人类陷入愚昧和苦难的一切都将被我屠戮殆尽。我来卡迪亚与你们并肩作战的原因，是因为我比起敌视帝国更敌视那些混沌杂碎。”

闻言，克里德心情复杂。

克里德其实明白秦墨的想法，早在泰隆巢都里秦墨就说过自己为人类而战非为帝皇而战。

作为卡迪亚的堡主，克里德认为自己应该敌视这样的人，但他就是敌视不起来。

“泰隆之主。”一个审判官突然打断了两人的交谈，他背着手走过来，微笑询问，“堡主已经被释放，你们的战舰是否可以把炮口从我们的舰船上挪开了？”

秦墨默默点头。

此时克里德才知道自己被关着的这几天发生了多么严峻的事情。

而审判庭的态度也耐人寻味，是即对泰隆星区有敌意，又不想跟泰隆星区爆发冲突，双方之间维持着一种极其诡异的平衡。

这种平衡什么时候被打破就不知道了。

“我会在三天后离开卡迪亚。”秦墨在审判官离开后向克里德说。

“无论如何，你们帮助过卡迪亚。”克里德握住秦墨的手，“等到泰隆星区遭受危机时，卡迪亚也会帮助你们。”

“谢谢。”秦墨点头。

克里德继续说：“我还会帮你推广维度引擎，至少卡迪亚人的运输舰必须使用维度引擎，如果哪天运输舰不用维度引擎了，那一定是我的堡主身份因为这事被撸掉了。”

“那还是别推广了，你堡主身份被撸掉是小事，让别人暗杀可就不好了。”

“没什么可怕的，你给我的雪茄腰带肯定不只是能让我有不限量的雪茄，应该还有护盾功能吧。”

“还真没护盾功能，但你遭受危机时会有一个雪茄神从腰带里跳出来保护你。”

“……”

两人开了几句玩笑，克里德又变回往常那面瘫一样的硬汉脸，深吸一口气后道别：“再会。”

虽然距离返回泰隆还有三天时间，但这三天是用来准备的，秦墨知道两人这是最后一次见面。

“再会。”

……

三日后。

泰隆陆军全部登船，与海军战舰一块赶往星系中的空旷地带。

天体引擎脱离恒星轨道，向着星系边缘航行过去。

卡迪亚人在星球地表和虚空港里聚集起来，送别这些曾并肩奋战过的友军。

泰隆战舰上挂着巨型横幅，这些写满感谢话语的横幅是星系内国教人员组织人们制作的。

国教甚至给泰隆舰队制作了一个超大号的双头鹰标志，用于褒奖泰隆海军在此次战争中做出的忠诚贡献，但这双头鹰标志没被带走，而是转赠给了克里德。

秦墨站在泰隆之主号战列舰的观景台上，看着从远处航行过去的泰隆战舰。

观景台位于战列舰舰首的区域，用于检阅海军。

秦墨现在的心情很不错，卡迪亚上的黑石方尖碑保住了，大粪坑不会展开，这次卡迪亚之行目标实现。

但高兴之余秦墨还有点担心。

卡迪亚上的人都见过恶魔，一切关于恶魔的消息都被审判庭封锁着，但这次他们大概是封锁不住了。

见过恶魔的人太多，就算把卡迪亚人全杀光那还有同样见过恶魔的泰隆人。

秦墨倒是不担心审判庭开屠，只是克里德是否要承担责任，但转念一想也不再担心。

克里德不是小孩子，他是个堡主，总有应对麻烦的办法。

“盖乌斯应该还被审判官审查呢。”身后的格雷突然说。

“盖乌斯是谁？极限战士的星际战士？”秦墨转头问。

“一个连长，他是一万年前的老兵，和那个女审判官一块出现在天体引擎上的。”格雷解释道，“他们的盔甲和其他星际战士的都不一样，很古老。”

秦墨笑了笑，转过头去的同时说道：“审判官们会给他们一点小小的第四十一个千年震撼。”

舰队继续向远处航行。

在即将离开卡迪亚时，秦墨张望了一下整个星系，也没看到考尔和他的探索者之王号出现。

“这家伙也忒慢了。”秦墨自言自语。

他不知道自己将第十三次黑色远征的进程加快了多少，反正考尔到现在还没赶过来。

之所以这么关注考尔，是因为秦墨知道这位机械修会贤者有个使命，那就是使用名为命运铠甲的造物复活第十三位基因原体基里曼。

秦墨是真的希望基里曼复活，因为这位基因原体是个明白人，比帝国现在的高领主议会强太多了。

跟审判庭和高领主这些虫豸在一块，怎么可能完成在物质宇宙驱逐亚空间影响的大业呢？

“唉。”秦墨长叹一声。

“总督为何叹气？”格雷问。

“战争胜利了，但要处理的事还很多。”秦墨转身看向格雷的腹部，“比如你肚子里的爪子。等回到泰隆后我得想办法把它拿出来。”

格雷无奈一笑，低头看向腹部。

此时仿生皮还没被贴上呢，荷鲁斯之爪在格雷的金属骨骼里清晰可见，正攥着那枚仅存的反应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