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吁。”
一个口哨声打断了陈辉的沉思。
“小桥叔!你怎么来县里了。”
陈辉脱口而出,然后才想起来,这是村长家的二儿子,叫陈小桥。
年龄不大辈分不小,也是个不务正业但自诩洒脱的主,在村里是难得和陈辉玩的到一起的人。
“我爸又凑了几块钱,想着林娇姐应该急用,让我先给送过来,顺便给她们带点吃的。”
“这天都快黑了,你怎么还没走?”陈小桥把自己车停好,又小跑过来问道。
“没车了。”
村里到县里的中巴一天两班,早上九点和下午两点。
早就过了时间了。
“算你小子运气好,等我一下,我把东西给林娇姐送上去就回去。”
“我跟你一起上去。”
说好的下来给她们搞东西吃,不能一声不吭就走了。
陈辉和陈小桥一起回到病房。
林娇给自己拿了一根玉米也给了陈辉一根,两个水煮蛋都给了要养身体的安文静。
地瓜米蒸的饭被分成了三份,两姐妹一人小半碗,剩一半说什么都要给陈辉一份。
陈辉推脱不过只好接下来,吃了一口眉头就皱起来。
地瓜米不是米。
而是把地瓜擦成丝,洗掉淀粉之后,晒成的细条状地瓜干。
要吃的时候,再用水泡开了,加上一些大米上锅一起蒸熟。
被洗掉了淀粉和糖分的地瓜米又干又硬,无论是口味还是口感,都是很差的。
那时候大家都穷,没有对比还好。
陈辉吃了几十年的软香米,突然换成这样的真的有点吃不来,快速的把饭扒拉进嘴里,嚼了嚼囫囵吞下,拿着玉米啃起来。
“小桥,谢谢你啊。”
“家里还养了几只鸡鸭,等文静出院回去了,我就抓去卖了先把乡亲们的钱还上。”
“你们家的,我可能要等年底了。”林娇看着陈小桥有点不好意思。
家里还养着猪,现在还小,杀了完全卖不上价。
想卖个比较好的价格最少也得养到年底才行。
“这钱不急,谁家还没难的时候。”陈小桥摆摆手,有一种败家小开的气质。
吃着饭,几个人聊到了安文静要嫁给陈辉的事情。
陈小桥和陈辉臭气相投,听到这個消息很为他高兴,只说道:“结婚了以后好好过日子,要上进一些。”
“对,可千万别像你小桥叔一样。”林娇笑着打趣他,顺便敲打敲打陈辉。
“林娇姐,你...”陈小桥没话辩驳,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吃过了饭,林娇坚持把碗筷全都洗干净了才让陈小桥带走。
两人离开医院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
陈小桥踩着自行车,穿过县城的大街和车站,往回村的路上骑去。
“小桥叔,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贼俊?”陈辉看着停在车站里的中巴车。
坐车还得算着时间来去,要是自己有车就会方便很多。
“说吧,有什么目的?”陈小桥踩着车,头也没回的问道。
“小桥叔,我家里还有几块钱想着明天送到县医院给林姨。”
“要是坐车的话,一来一回,到林姨手里的钱又少了几毛,你把自行车借我吧?”陈辉笑嘻嘻。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老话说的果然没错。”
“小桥叔,你是我最帅的叔。”
“借你,也不是不行。”
“明天我要去老丈家接老婆孩子回来,说好了带点海蛎螺过去,伱陪我去把螺摸了,明早我就走路过去,把车借你去一趟县里。”陈小桥被轻松拿捏。
东门镇下面有五个村子,陈家村和大沙村靠海,别的都靠山。
陈家村靠海的区域大多还都是礁石,路不好走风浪也大,只有初一十五大退潮的时候才比较适合去赶海。
大沙村有一片面积不小的沙滩,说到赶海大家还是喜欢去那里。
陈小桥要摸的海蛎螺喜欢附着在礁石缝里,要摸它的话就得下到礁石堆里去了。
“去不去?不去的话就算了。”陈小桥追问道。
“去,当然去。”
“爽快!”
陈小桥踩着自行车回到家,换上雨鞋之后又找出老村长的给陈辉穿,各自拿上铁钳铁锹和水桶,一起到海边去。
陈家村的位置并不适合赶海,大部分人还是选择上山劳作。
一天的农活干下来,晚上也没有太多的体力赶海了,除了初一十五的大退潮,平时的礁石摊上大多都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陈小桥拿着手电筒,在礁石堆里边看边走,好长时间才会听到他手边的桶响起“咚”的一声。
摸到了两三个,抬头一看陈辉还在原地站着,扯着嗓子喊道:“陈辉,让你来帮忙摸螺,你在那里发什么呆?”
“小桥叔,你那个方向没有,那边比较多。”陈辉指着和陈小桥完全相反的方向说道。
“啊?!”陈小桥疑惑的看着陈辉。
这黑灯瞎火的,他都要用手电筒照着才能看见,陈辉怎么知道哪里有的?
“那边不但有螺,还有不少蟹,还有一条挺大的鱼。”
“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的。”
对啊,我怎么知道的?
这下陈辉自己都疑惑了,他拎着水桶往前走,往下两块礁石的缝隙中间一摸,手里就多了两个海蛎螺。
再往前走,用长铁钳往水下一夹,一只螃蟹张牙舞爪的被抓上来。
咚咚咚。
陈辉每往前走几步,桶里就会传来几声海螺的壳和水桶碰撞的声音。
甚至陈辉自己都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一伸手就有,遇到有螃蟹的时候就会用铁钳。
这似乎是一种完全下意识的,不需要经过脑子的事情。
“你小子,这眼睛怎么比山上的野猫还厉害。”
陈小桥跟过来,用手电筒照了一下陈辉的桶。
再看看自己桶里少的可怜的四五个螺,感觉今天的工具人是找对了。
“小桥叔,我们下海去吧,这海里才是真的有好货。”
“陈辉,你想什么呢?这可是海!海!再说了,这看都看不见。”陈小桥震惊,谁家正经人晚上下海的。
“是啊,应该什么都看不见才对,我怎么觉得还好呢?”
“小桥叔,你等我一下。”
陈辉把手里的桶和铁锹交给陈小桥。
踩着礁石往前走了一段,选了一个合适的位置,脱掉雨鞋往水里走了一段。
选了个合适的位置,猛地扎进水里朝深处游去。
天已经黑透了,这个时候在水下应该完全看不见才对。
但是看陈辉眼里却比白天还要清晰,礁石,珊瑚,海草鱼群他都看的一清二楚。
陈辉浮上水面,天上一轮明月,地上的能见度低了很多。
又潜到水里,水底下依旧是明亮如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