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幕落入燕长生眼中,担忧,后又想到什么,竟原地发起呆来。
“嘿,你到底进不进!”
不知何时,已经轮到燕长生。排在后面之人见他不动,言语很不耐烦,更后面的见前面堵住,跟着起哄:“磨蹭什么,要是不租,赶紧让开。”
“就是,没看大家都急着完事,这时候挡什么道!”
“抱歉抱歉,俺这就进去!”
燕长生回过神,连忙低着头回身道了几句歉,然后将鸡笼搁在门口,掀开帘子,走进这间意味深长的小木屋。
山羊胡余气未消,低着头,冷声道:“赶紧说!”
要是之前还没有主意,燕长生八成老老实实进行下一步,只是这回有些想法,但不知道压的准不准,还在犹豫不定。
山羊胡不见回答,顺势抬起头来。
初时也没主意什么,但记忆力还不错,稍一恍惚便想起来了。
“是你!”
燕长生心中一喜,逐下定决心,堆笑上前,依礼拜见:“大人还记得晚辈,上次真要多谢前辈,晚辈一上午就把妖禽卖完了。”
山羊胡放下毛笔,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要说感谢,他才是真的想感谢面前此子,要不是这小子点醒,他哪能这么快想到此地许多好处,如今又怎能腰包见丰。
现在要是换了个人,他定不会耽误“正事”。但这发财小子,他也愿意多耽搁少许时间,说两句客套话。
只见山羊胡拂须点头,煞有其事道:“上次见你年幼,古某也是动了恻隐之心,感谢就不必了,今日可是要短租摊位,如此...古某与你也算有缘,中段..不..中后段,还有位置,你去那里吧,交一颗灵晶即可。”
燕长生听到前面,都已不作他想。
倘若这人有情有意,还记得他的好,愿意顺便关照一下他,哪里用的着再费什么脑筋。
岂料话说的好听,结果就这。
什么狗屁中后段,那不就是后街,只是还没到街尾而已,也就比街尾稍稍好那么一丢丢,白瞎了他得期待。
这可不行,最少也要混个中间位置。
想罢,燕长生笑意收敛,假意回头看了看后面,面色纠结。
“嗯~”
山羊胡眉毛一抖,脸色微微下沉:“怎么,看不上!”
“要是看不上,那可就只能按规矩来,后来者,只有往后街排,那里还清净,没人挤,很适合你做些小买卖。”
真不错,翻脸比翻书快。
燕长生面作恐慌,压着声音,惊呼连连:“前辈误会,误会,晚辈岂敢挑三拣四,适才犹豫,实在是为前辈你呀!”
“为我?”
山羊胡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地着装,貌似也没有那里不对。
燕长生咽了口唾液,为了换了个好位置,卖力表演,言道:“自然是为了前辈,敢问前辈,刚刚那人的话,前辈可听见!”
山羊胡恍然:“你道那人。”
“呵呵,不过是一介贩卖灵鱼的散修,他适才想要坏了规矩,让古某给他换个好位置,被古某义正言辞拒绝,故而恼羞成怒,狂吠之言,不足为虑。”
燕长生有点佩服了,脸皮是真厚。
想着心中没有把握,试言道:“那人确实不足为虑,但前辈就不怕,他会告到坊主那里?”
龙吟山坊市,并不是什么本地人联合起来开办地资源集散地,而是丹鼎门下面的核心枢纽,不仅有赚灵石敛财之作用,更多的还是借坊市辐射龙吟山修仙界,管理此地十数万修士,并以此扩张开发周边蛮荒区域。
基本可以把他当作一个二级治所,作用极为关键。
这种地方,丹鼎门自然重视,坊市中有一位坊主,多位副坊主,下面且有各种机构管理人员,大量精锐级别的守备修士,面前的山羊胡,不过是一个中低层的管理者。
燕长生所谓的告上去,具体告什么,根本不用明言。
山羊胡自然知道他的意思,蹙眉片刻,便就不屑一笑:“古某堂堂正正,岂会怕他去诬陷。”
说完似也忘了面前这小子的身份,根本没资格和他讨论这些,估计是心虚,又强作镇定道:“古某已经打听过了,以往任职的前辈,都平安无事,从未有被责怪拿办,况且古某在宗门也不是没人,岂会被一介散修告倒。”
这番话下来,燕长生反松了口气。
他知道可以拿捏住这家伙了,真正有底气的人,绝对不会这么长篇大论的给他解释。
能这般解释,只能说明自己猜的不错,这家伙得志便猖狂,确实是个被宗门教育傻的榆木脑袋,刚刚开窍,却一点没懂事。
索性放胆直言:“敢问前辈,最近收入几何?”
山羊胡眼皮子一抖,动了真火,怒气顺着心思爬上脸庞。可看着面前小子,尤其那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呵斥的话,竟下意识咽了回去。
想了想,山羊胡含糊道:“还行,你问这么多作甚。”
再看燕长生,重重叹了一声,苦笑摇头:“前辈你管着这一条街的临时摊位就收入还行,那坊主和几位副坊主,以及总领北街的前辈们。他们管着一整个坊市辖区,管着如前辈这般职位安排,他们的收入当如何,又从何而来。”
话都说到这,山羊胡还是有些懵。
燕长生舔了舔舌头,他如今也是被逼无奈啊!
安抚了下良心,继续道:“前辈能被安排到此,自然上面有人,但那些职位比前辈更高,修为比前辈更强的仙师,他们难道就没后台,他们眼看着前辈每日收入还行,自己却只能看着,敢问他们心中会如何做想。”
“这..”
山羊胡终于有反应,脸色逐渐慌乱。燕长生确实压中题了。
顿了几下,又听其强行解释:“他们也没说呀,古某..古某来了这么久,每次见面,从未听他们谈及此事,兴许他们...他们...”
燕长生心中一定,使出连环绝杀:“他们不说,那是一开始摸不准大人来路,后面不说,那是在等大人主动说,否则换他们身份主动说出来,成何体统,现在前辈迟迟不主动上门,可想他们现在必然是已经恼怒,如果此时再有人闹出风波,前辈虽然行得正,坐得端,光明磊落,两袖清风,.....,但这凡事就怕别人妒恨,届时前辈就算背景深厚,难道还能让坊主大人也惧怕不成。”
坊主大人,那可是筑基高人,岂能怕他一个失去潜力的弟子。
山羊胡娇躯颤颤巍巍,竟然是做也坐不稳,这会儿要是站着,怕一屁股就嘚吓瘫痪在地上。
“小兄弟,..不,兄台救我!”
燕长生后来回忆,狗东西当时差点没给他跪下磕头,想起来就能乐一整天。
不过那是后话,现在燕长生不敢拿大,否则以这人的秉性,难保他反应过来自家占了他大便宜,又见到他出丑,不定会干出什么。
当即绕过桌台,一把扶住山羊胡。
“前辈息怒,息怒!”
“晚辈适才确实放肆,万望前辈恕罪,可不能气伤了仙体啊。”
山羊胡满脑子都是被坊主大人叫去问罪的画面,吓得脚趴手软,耳边燕长生的话,一时间根本叫不醒他。
恕罪,恕什么罪!
他现在只想赶紧连滚带爬的去找上面,先把这几天捞的灵石全都奉上去,再回宗门找自己师兄,求他一定要为自己向师傅求情。
燕长生也没料到这家伙这么怂,当真无语至极。
不过怕死乃是认之天性,不怕死的,基本都是生活过不下去的,如这家伙,命还长,小日子过得这么滋润,如何能不怕死。
只是修道之人与天争命,这般可笑,终究难堪了些。
心怀一丝对高门弟子的鄙视,燕长生又故作恐慌,言语颤颤道:“前辈要是能饶恕晚辈适才放肆,晚辈这里正好有些计策,届时可让前辈顺利打点好那些高人。”
这话来到及时,再晚山羊胡就得晕过去。
如同打了一阵强心剂,山羊胡反手便一把抓住燕长生手膀,复又想起燕长生的言语,稍稍恢复了些镇定。
“小..兄.台,兄台但说无妨。”
几个字干涩中,明显的颤音压不住,但已经可以正常交流了。
燕长生仍不去看对方脸色,眼神一直望着对方怀里,垂着头开始为对方分析情况,这时外面突然嚷嚷不停。
“搞什么,这么久,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
“哼,那狗东西怕不是在欺辱刚刚那少年,真特么不是人..”
“对对,我看八九不离十。”
“唉,怎么就没人敢去坊主那里举报,就算弄不走他,让他狗日的收敛一点也行。”
门外之人因为隔着帘布,说话非常放松,更有可能是已经租好了位置的人,见有少年进去迟迟没有出来,故意回来挑衅,吓唬山羊胡。
这些人,其实不到万不得已,真不敢去举报,他们很清楚,就算赶走山羊胡,下一个还是一样。
而作为举报者,必然被后来着防备针对,完全是成全他人,牺牲自己。
山羊胡听着本有些生气,但又想到之前的话语。
果如面前少年所言,总会有人气不过去弄他,届时那些被他忽视的同门,十有八九要如少年所言,借机狠狠收拾他一顿。
当下他也不做另想,竖起耳朵听燕长生言语。
后面不管燕长生问他什么,他都老实回答,同时对燕长生由浅入深的分析,眼神越来越亮,紧张的情绪也缓缓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