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前辈,您怎么来了!”
燕长生叫住阿黄,连忙放下手中事物,快步走到外面拜见。
只见一胖胖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到来,人就站在竹楼院子外,院子内的火光只能照亮他小半张脸,剩下的都藏在阴影里面,根本看不清楚是个什么表情。
而对方的话语,听着有点不妙。
面对这城府颇深的家伙,饶是燕长生早知道有这一遭,但完全没想到会这么快,会在他家里发生,所以心中七上八下。
“怎么,不请海某进去坐坐!”
燕长生反应有些呆愣,然后立马上前,打开简易的篱笆竹门,对海大富解释:“海前辈突然到访,晚辈实在没有准备,故...”
“哼,是没有准备,还是没准备现在见海某!”
海大富突然就是一哼,一股灵压从胖胖的身材中汹涌而出,压得燕长生青筋直跳,同时又有些意外。
“练气五层!”
他还以为,对方的资源条件,三四十了,修为怎么也在练气六层,中期巅峰,甚至有概率是练气后期得大高手。
现在重要得,不是这个,念头一闪而逝。
燕长生摸不准海大富的来意,谨慎回话:“晚辈确实打算在明日离开前,再去拜访前辈,向海前辈当面辞行。”
.....
“噢,你是真打算离开?”
海大富向前走了两步,整个身影都出现在或光照耀下,面上似笑非笑。
燕长生连忙点头:“海前辈不愿晚辈再留下,晚辈自然不敢再留,这两日已经告别友朋同道,收拾好东西,明日一早就走。”
海大富眼神下垂,复又抬起:“这么说,你今日都在家中收拾东西?”
燕长生心脏一缩,血液回流。
糟了,对方在套他话,大概率是确定他今天没在家中。
这可把燕长生逼到死角,如果答“在”,对方一旦拿出证据,那无缘无故说谎,之后老吴失联的事,必会联想到他,如果答“不再”,那同样是暴露自己有作案的时间。
这海大富,怎么会关注的这么细致。
其中必然是还有什么突发,或者关联的外应自己不知道,现在是骑虎难下了。
“怎么,很难回答么!”
海大富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肥胖可掬的身材,竟然也显得高大威严,令人心生畏惧。
“既然难以回答,海某就帮你回答吧,你可能不知道,今日吴道友与海某约好,本该在天黑前去海某家中一趟,结果并未出现,所以海某就主动找过来,却不想吴道友竟然不在家中,那些蓝尾妖,也如燕道友的一般,饿的叫个不停。”
“燕道友,对此可有什么想说的。”
这番话,说的燕长生头皮发麻,心思急转间,脑中灵光一闪,面上茫然无措:“是嘛,老吴不是说他去城里,回来还要帮晚辈搬家,没想到尽然还与前辈有约。”
说着拍了拍脑袋:“噢,对了,今天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老吴。”
“说来晚辈本打算今天就搬走,那老吴也是,竟然给忘了,让晚辈一天好等,只能明天再去问问,实在不行,只能一个人搬家了。”
海大富这家伙,连套带诈,却是心急露了破绽。
老吴说好的,今天把柳红叫过来,之后就和柳红一起,将燕长生送去龙吟坊安顿,晚上就在柳红那住一晚,怎么会提前和海大富有约。
他适才阵脚慌乱,差点就露怯。
海大富被他这么一顶,脸上冷笑消失,干脆板着脸道:“休要东拉西扯,海某问你,今日你去了何处,为何此时才归,吴道友呢!”
燕长生面色不变:“海前辈,我真不知,晚辈也...”
“住口!”
海大富断喝一声:“别再跟我装模做样,海某本以为你的事就此作罢,没想到,你竟然会突然来这一招,吴道友至今未归,你却此时才堪堪归来。”
“说,吴道友究竟如何了!”
如此干脆直白,几乎是主观认定他在搞鬼,刚刚自己回来,对方必然是正好看见,解释已经没有意义,对方纯粹以势压人。
就算真不关自己的事,姓海的今天怕都要扣他头上不可。
行此霸道,怎无缘由。
燕长生脑子转的飞快,很快就断定,海大富搞那么复杂,绝不是要为老吴报仇伸冤,唯一的可能,就是对方判定老吴回不来了,急需替代者,欲先拿捏住自己,然后再控制他做事。
前者不在他计划中,后者则异曲同工。
想明白这点,燕长生心也就不慌了,对方不会杀他,自己今天也死不了。
所以他干脆就一装到底,来个死不认账。
他这般顽固,海大富一时是真的没招,久久不见想要的回答,海大富干脆给他定性:“既然你不肯说,那海某就当你默认了。”
燕长生眼皮一抬,复又垂下去。
既然判断对方要用他,二人总要有一个退一步,海大富不可能退,那就只能自己退,给对方一个台阶,好进入下一个阶段。
这般不再争辩,也不承认,海大富脸色终于好看了不少。
“这小子,倒是比以前识趣多了。”
脑中划过一个念头,海大富轻轻叹息:“吴道友当下究竟如何,海某其实也管不着,只是吴道友身上,还系着海某的一些事情未完,所以还请燕道友告知,吴道友究竟去了那里,能否再回来,好叫海某有个心里准备。”
这般话语,依旧是想要诱他自暴。
燕长生听完再次摇头:“晚辈的确不知老吴去了何处!”
就在海大富又要动怒时,连忙转入正题:“虽不知海前辈让吴老哥做什么事未尽全功,但晚辈斗胆,自认老吴能做地,晚辈应当也能做,如蒙前辈不弃,晚辈虽就要离开,但也愿为海前辈排忧解难,已报还前辈此前收留之恩。”
这番明白的心意表露一完,海大富立时眯眼笑道:“燕道友,莫非你也知道那吴道友,正在帮海某做何事?”
燕长生暗暗腹诽,不就是去当内奸。
不过这不能明说,对方的话从始至终充满陷阱,他只能懵懵懂懂道:“晚辈也不知具体,不过只要海前辈看得上,任何事情,晚辈都当竭尽全力。”
无言少许,海大富终于是缓缓点头:“甚好!”
说完直接迈步朝院子中走去,燕长生抬头看了下,连忙跟上前,虚引海大富进入竹楼客厅。
入到屋中安坐,海大富又拐弯抹角敲打试探燕长生,见燕长生表现可圈可点,心中终于是接受了事实,对燕长生打开天窗说亮话。
“燕道友,可知海某为何这么晚了,却特意跑来找吴道友。”
燕长生摇头,他是真不知道。
海大富也不是在问他,只是借此切入主题罢了。
说着继续道:“今日下午,海某已经与本乡道友派出的代表,刘云生,刘道友商议过了,基本确定了以后各家上交的管理费,只是还要等刘道友回去,明日和众人确定,吴道友和海某有些交情,所以海某便请他帮忙,去听一听大伙的意见,也算让海某多多了解他们的真实诉求,好去和二公子商议,尽量为大家伙争取利益。”
这话可说得一本正经,不知道还以为他站散户这一边的。
不得不说,真是个人才,连“管理费”这种词汇,都给他创造出来了,莫非这家伙才是穿越者不成。
燕长生心里犯嘀咕,却听海大富话锋一转。
“其实让吴道友听一听大家伙意见,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看住那刘云生,此人现在深得人心,要是带着大家闹事,届时必然流血成河,海某实不想见到。”
燕长生恍然,他终于闹明白了。
原来老吴是去盯着刘云生的,而刘云生一伙...
海大富这厮奸诈狡猾,话语一句没提到刘云生和他有没有关系,可对方这话多此一举,盯着大伙和盯着刘云生,本身就是一回事。
刻意强调,可以理解成重视,也可以理解成这才是老吴的主要任务。
既然盯着刘云生才是主要任务,而海大富之前毫不犹豫弄那“小王”,现在却不去弄更有危险性的小刘,其中必然是有把握小刘不会和他作对。
如此一来,以海大富的老辣,小刘铁定是他的人。
狗东西真是玩的花,一手安排人去当对面的领袖,同时出手帮其干掉竞争对手,一手又安排恰当人选,去监视自己派去的人。
如此两道保险,当真是稳妥。
不过这还有个问题,以老吴性格和胆略,让他监视小刘等人,他怎么敢主动凑上去,贴着面打入对方内部。
这种事燕长生干起来,自觉都是如履薄冰,岂是老吴能干的。
无非两种可能,要么是老吴隐藏的太好,他才是真正的老阴逼,但这种可能性太小,明年今天就是忌日的老吴,怎么也不太像很聪明的样子,剩下唯一的可能,就是小刘发现了老吴,所以主动拉拢,向海大富表忠心。
可这依旧有点说不通,要是他是小刘,看出来老吴是监视自己的,绝对会装作不知道。
他脑子有点乱,究竟是小刘自作聪明,还是其中还有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