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大队的人都在为春耕忙碌,陈凡却清闲下来。
由于农忙,兽医站的周站长提前给他们举行毕业考试,颁发了“乡村兽医证书”,陈凡、杨志军和李正群三人都正式成为大队部的兽医统筹工。
其中陈凡拿广播员和兽医员两份工分,美滋滋。
杨志军和李正群两人分工合作,一个驻场、一个外出,共同管理大队部的兽医棚。各个小队上也有自己的合格兽医,只是没有证而已,他们只需要找大队部要一点常用医药和器材,就可以处理一般的伤病牲口,都不用往大队部送。
所以兽医方面根本就不需要陈凡费心,白拿一份兽医工分,也不枉费他培养出这么多人。
当然大队部也不亏,多了这么多兽医,回头就可以跟其他大队好好掰扯掰扯,看看怎么交换利益。还有兽医站,公社里多了三名合格兽医,不仅以后工作更清闲,在今年的工作报告上,也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几乎方方面面都得了好处,这一份工分,陈凡自然拿得心安理得,也没有人会眼红。
学习班暂时解散,连张翠娥也没时间来找他。
只有晚上回知青点,稍微指点一下姜丽丽的学习就好,至于黄莺她们三个,还在跟着姜丽丽学习初中阶段的知识,等她们开始学高中课程,姜丽丽也应该学有所成,正好无缝衔接。
不过陈凡重点教的是理科,她们也就只能跟着学理科,没有选择文科的余地。
如此一来,陈凡就空出来很多时间,于是他准备写点文章练练手。
在写作这方面,最开始的时候,他还想着模仿“伤痕文学”的套路,写点矫情的东西,那玩意儿正好对知青的胃口,应该可以大卖。
可是左思右想,甚至过年的时候试着写了一段,然后果断将稿纸丢进炭炉,放弃了这个想法。
没办法,性格是天生的,让他写这种东西,确实写不来。
如果为了赚钱,他还不如去写武侠呢,武侠也能爆火啊,而且套路还简单。
基本上都是“开局遭遇灭门独剩一人,恰逢高人搭救一般是天下第一、二、三高手,苦修十年,出江湖复仇。复仇的过程自然并不顺利,但是没关系,有奇遇在前面等着,不是掉到悬崖底下得到武功秘籍,就是遇到濒死的高人临终传功,又或者江湖美女连人带宝藏一起送。等将所有的好处都拿到手,最后终于报得大仇,携n美加无数金银财宝退隐江湖。”
就照着这个套路写,绝对比伤痕文学卖得还火。
而且伤痕文学也只火了那几年,几年之后,就算真受过伤的也看腻了,纷纷转而投向《知音的怀抱,何况没受过伤的。
论生命力,比武侠差远了。
所以计划调整,陈凡当即抛弃了伤痕文学。但是写武侠的最佳时机又还没到,他便决定先写点“乡土文学”,看看能不能养个笔名出来。
这样等过几年恢复文联和作协,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打入进去。
要知道不是只有作家才能加入作协,凡是公开发表过作品的都可以,所以那里面的大佬可不少。
无论是哪一级的作协,都能撬动无数资源,只要他加入进去,跟那些人打好关系,这些资源就能为他所用,之后再换个马甲转战“通俗文学”市场赚钱,就可以一帆风顺。
计划通!
这下以后应该不用再调整了吧?!
有了计划就要执行,本来他还在想素材,正好,前几天发放稻种的情景,给了陈凡不少灵感,这不就是一篇典型的“乡土文章”吗?!
国家推广新技术,基层的生产大队社员们不理解、不信任,但是在经过大队部领导的谈心、劝说之后,为了完成上级公社下达的任务,还是坚决执行。最后新稻种获得大丰收,社员们的脸上也笑开了花,纷纷赞扬公社和上级的英明领导,完美地展现了“学大寨”精神。
看看,多好的套……素材!
虽然现在还没有丰收,但是不妨碍陈凡笃定可以丰收、先写文章嘛。
反正一个月的育苗期,两三个月的生长期,最晚农历5月底,就能看到丰收的景象。
用三四个月的时间,写一部几万字的中篇,不紧不慢,刚刚好。
……
这天下午,上午的广播结束,现在不用教学、不用去公社兽医站,陈凡便收拾好大纲,骑着马儿回家。
尽管外套里面还穿着棉背心,但和煦的春风吹拂在脸上,让人感觉十分舒服,正应了那句诗,“春风得意马蹄疾”。
农忙时节,村子里都没有什么人,只有一群小娃娃在嬉笑玩闹,稍大一点的都在帮助家里干活儿。
可不仅限于洗衣煮饭的家务活,打猪草、煮猪食、准备大人的午饭、喂猪、挖野菜、砍柴、赶鸡赶鸭等等,这些都是这个时代农村“大孩子”最平常的劳作生活。
陈凡骑着马,慢慢从大大小小的孩子身边走过,出了5队边上那片树林。
到了“村道”上,他也没有策马狂奔,而是打量起远方的田野。
一块块不规则的水田分布在大地上,冬天干枯的稻田里,不知何时竟然积了厚厚的一层水,就很神奇。
远处的稻田里,有村民扶着犁,挥舞着竹鞭,驾着牛犁地,大块大块的黑色泥土被翻起来,然后一遍遍的被犁成烂泥。
“深耕加一寸,等于一层粪”,这些稻田深处的淤泥营养质比表层的更丰富,有利于稻谷的生长,所以社员们会不辞辛苦地一遍遍地翻耕。
在翻整好的稻田里,女社员们小心翼翼地提着装满稻种的篮子,将稻种撒进已经耕好的秧田里面。
秧田又与一般的水田不同,是在上好的水田里面,通过施肥、平整,将稻田里的田泥堆高、推平,形成一块块的小方块,或者是一陇陇的直条状,在泥土表面只有很薄的一层浅水,为稻种提供水分,这种小方块就是“苗床”。
在苗床上撒完种子之后,然后再在上面撒一层厚厚的稻壳,这是为了防止夜晚气温降低或倒春寒,给种子保暖,同时也能缓慢提供一点点养分。
听说在东北的黑土平原上,已经普及了塑料薄膜保温,撒上种子之后,只需要拉一块薄膜盖上,就可以等种子发芽,不用撒稻壳这么麻烦。
但是现在塑料薄膜还是稀缺产品,价格也不便宜,精打细算的生产队便没有去买那种东西,依然采用传统的育秧方式。
耕作的人们远远地看见陈凡骑着马走过,都笑呵呵地跟他挥手打招呼。
“陈老师下班啦。”
陈凡也笑着回应,“下班了。今天播了多少啦?”
“播了一大半啰,再有两天就能播完。”
“我们早就把秧田准备好了,就等种子过来,种子一到,就可以播上。”
“稻田还可以慢慢整,秧田可耽误不得。”
“育苗一个月,稻田慢慢耕,等到谷雨后啊,秧苗长得差不多,就可以插秧啰。”
水稻播种有直播、插秧、抛秧这几种方式,南湖公社普遍采用的是插秧法,先用秧田培育秧苗,等秧苗长到一尺左右,便将秧苗拔出来,按照一定的间距移植到水田中,这个移植过程,就是常说的插秧。
“直播法”则是直接将稻种撒在水田里,一直等到稻谷成熟就可以收获。“抛秧”和插秧有点类似,却不是靠人一颗颗的栽种,而是用抛洒的方式,将秧苗丢到水田里面,比较适合人少地多的地方,而且水田不能太大。
东一言西一语,也不知道是谁在说话,也不在意是说给谁听,陈凡骑着马,满脸微笑地从稻田中间慢慢走过,不时回应两声,很快就到了知青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