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已知的物理规则中,逆反时空,不可思议之极。
时间,本质并不存在。
时间,仅仅是对物质运动过程的一种描述。
霍金生前大摆宴席,将信封封存至未来,宴请时光尽头的来客,却终是等待空空,岁月似真的是无法凿穿的墙壁,矗立着厚重的物理壁垒。
可这一切建立在现有的客观唯物科学认知中。
……
黄与青行走在岁月长河中,踏着涛涛大浪,凿穿亘古,向着原初而去。
整片世界的古往今来似一一陈列眼前,三维的空间被时间轴清晰的串联,无穷无尽的世界如交叠的气泡,密密麻麻挤在一起,恍如连绵的带状疱疹。
然而,这并非亿万个大世界。
这仅仅是同一方‘宇宙’被同时拿出来,陈列在时间长河这栋博物馆中,任人观测。
两位细胞老祖,原初证道者,号为天的超级大能,此刻唯有震撼。
踏踏踏!
他们迈着沉重的步子,踏着岁月的轴,向着第一纪元前破灭的大宇宙中走去,踏入那片消亡于岁月中的诸天万界。
时间逆流向前。
无数的仙神妖魔生生灭灭,在大世中起起伏伏。
一方方世界诞生又毁灭,毁灭又诞生。
一切都在破灭中重铸,又在重铸中破灭。
期间,似经历过无数的动乱,时而有仙灵从突兀的天外裂缝中飞向混沌,亦有混沌中的黑暗生灵试图入侵进来,却被一些血红色的小家伙拼命抵住,重新修补世界裂缝。
青祖潸然泪下,鞭毛擦拭泪珠:“大日古族也曾奋力搏杀,却终陨灭在太古纪元,而今纪元再不见大日之名……”
上古纪元只知须弥而不知大日。
两人继续向前走。
宇宙疯狂的倒流,宏大浩瀚的宇宙膜胎从穹天压迫而下,精美的琼楼玉宇渐渐消融,无处不在的仙神妖魔融合化一……
整片宇宙肉眼可见的缩小。
“君父,这是怎么回事?”
“时光逆流,我们正在回到宇宙的起点,在伟大古祖的智慧中,混沌本是一片空虚,无道生有道,有道衍乾坤,乃至有万物……”
黄祖倒背着鞭毛手,一副了然之色。
两位细胞老祖并没有停下脚步。
那血红色的宇宙依旧在迅速的减小,疯狂的收缩,好似撒气的气球干瘪,无数的细胞仙灵妖魔似一滴滴水撞击成一团水,回归到最本初的状态。
宇宙,洞府,仙宫庙宇亦纷纷扬扬的虚化。
“灵台碎,泥丸裂,玉枕倒,龙关卸,气府开,鹊桥断,重楼倒,绛宫塌,黄庭崩……”
宏伟气象震得两大老祖失声。
能够观看一方宇宙从强壮到幼年的过程,从雄伟浩瀚到原初的履历,直让他们心神战栗,感悟深深。
种种大道灵光,袭上心头。
原来仙府是如此构建!
原来宇宙需如此开拓!
原来仙神妖魔可以如此安排。
两大细胞老祖好似功成名就后进入名校学习MBA的大老板,种种曾经疑惑的难点倏忽散去,万千的奇思妙想浮上心头。
“我们见证过宇宙的破灭,纪元的大劫,如今我们出现在这里定然是古祖的安排!”
黄又懂了,他感动的流泪,对古州的敬仰如涛涛银河水连绵不绝。
“这是古祖在传道啊!”
“是咱太古纪元做的不够好啊!”
黄暗暗想着。
的确,自太古初诞,他犯下太多的错误方才导致天子死绝,太古大崩,纪元破灭,强大如他,本可以扼杀源头,却在一次次的迟疑中错失良机。
青感悟深深,自觉PUA的本事见长。
“我曾见过纪元破灭,大世崩塌,众生湮灭,如今又悟道于宇宙初诞,阎魔赤天已然被我远远抛在身后,追赶不及!”
问诸天群雄,谁能坐看宇宙生灭?
唯黄与青!
他们不敢怠慢,继续踏向时光源头。
血红大宇宙蠕动收缩,所有的仙宫仙府世界宇宙崩塌收缩,众生亦交融化一,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不知行走多久。
宇宙已然坍缩到连两位细胞老祖也无法容纳。
啵的一声。
黄与青出现在虚无的混沌中,他们五心朝天,观看宇宙诞生的宏大气象。
唰——
三十二原始细胞化十六,十六化八,八化四,四化二,二化一。
轰!
就在化一的那一瞬,宇宙似发生惊天动地的爆炸,炽热的白光铺天盖地淹没一切。
当光芒平息,黄与青呆呆而立。
“那是……”
“那是!”
他们注目所见,空空寂寂的混沌中已然无有生灵,连那原始的一也回归于道中,道便如此堂而皇之的浮现眼前。
“法则螺旋有二十三对!”
二十三对染色体。
仿佛二十三对游龙般环绕盘旋于虚无混沌中,五颜六色的霞光弥漫,似蕴藏着诸般天地之至理,镶嵌着天规天条。
“这是衍化天地宇宙的最完整的大道法则!”
黄与青呆呆而立。
原来,自己的领悟不过大道中的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唰!
二十三对染色体迅速崩解,DNA螺旋打开,崩断成一段段基因,基因再度崩解,三个一组,化作核苷酸短链。
“法则崩解重化为道,三個一组,两两成对,暗合阴阳三才之道。”
唰!
最终,一切崩解为生命的基本单元之一的脱氧核糖核苷酸。
“这是……这是君父当年参悟的道之本源!”
“仙,神,妖,魔四大本源!”
青祖狠狠的震动,没想到这便是宇宙衍化的本质,一切都从这四种本源中衍化而出。
唰!
倏忽,所有的本源再度崩塌为更小的分子态的基础粒子。
顿时,四大本源从两位细胞老祖的感知中消失。
在这里,他们无法感知到更小的微观粒子。
“四大本源自无中有!”
青只觉智慧通达,大彻大悟。
黄也震动难宁,原来这就是宇宙衍化的本质吗?四种本源之力三三一组,二二一对构成法则,法则成链,链成螺旋,继而衍化乾坤万道,诸天宇宙!
这一天,是黄祖与青两位死者最震撼的一天。
“这便是伟大古祖的跟脚吗?”
“宇宙四大本源力量之主!”
“恐怖如斯,不可想象!”
他们感悟深深,只觉得太古若能重来,定然不会再输,可惜过去已定,不可改易。
行至最后,青望遍岁月,叹息一声:“行至原初,犹然不见古祖……”
时空仿佛一副画卷再眼前展开,光怪陆离,宇宙衍生,众生生灭,尽在其中。
嘭!
黄再度重击青的脑门:“住口!古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用意,让我们穿梭古今,见识宇宙开辟的气象还不够你感恩戴德吗?古祖不在时间的尽头,那他一定在现世等着我们,我们向回走!”
抵临时间原点,他们无法继续前行,只得沿着时间轴回头。
沿着古州的记忆长河顺流而下,重新见证了古州从单细胞到多细胞胎儿,婴儿,幼儿,少年,青年的过程。
踏!
两位细胞老祖停下脚步,细胞顿挫。
“坏了,来的时候好好的!”
只见前方,单线的时光长河分叉,裂为无数的支流流淌到不同的方向,遥遥不可见。
黄祖细胞鼓起,站在分叉口眺望,砸吧满身的嘴巴道:“青啊,来的时候有分岔路口吗?”
青干巴萎靡似霜打的茄子:“君父,通往过去的路仅有一条啊!”
“那为什么……”
黄陡然一颤,又又又懂了,满身的鞭毛炸开:“过去不可改,岁月有定数,青啊,会不会我们已经抵达了现在,前方的无穷分支其实是未来……”
“未来?”
青挠挠头,插进细胞膜中摆正细胞核的位置,这才舒服一些。
黄掷地有声的来回踱步,头顶的两根鞭毛摇摇晃晃。
“不错,过去不可改,未来不可测,故未来有无数种可能,这亿万道路中或许仅有一条通向属于我们的未来!我们不是从现实走向过去,而是从未来走向过去!”
“什么?君父,您别吓我!”
青打着哆嗦,觉得君父他老人家彻底疯了。
他一把抓住黄祖君父圆溜溜的脖颈,一拳轰上去,将黄祖砸倒在地。
“君父,我来将您唤醒,您千万不要被魔音蛊惑,醒来!醒来!”
咚!
黄祖拳光如闪电轰击青的肚皮,将他压在身下。
两个细胞在古州的智慧云端中大打出手,一会儿你压我,一会儿我压你,球体细胞和杆状细胞连续鏖战万千次。
一时之间,黄祖甚是棘手。
他竟然无法在短时间内拿下这毛头小子,真的是胆子大了连君父也敢揍!
“住腿!”
黄祖骤然细胞高频巨颤,明光大放,百口喷水,将青击飞百微米外。
他须发皆乱,细胞膜凌乱,似太古魔神渊渟岳峙,面色低沉幽暗:“青,你发什么疯?”
“君父,疯的是你啊!”
青发着抖,细胞中透着悲哀绝望之色:“君父,相传,干扰过去会发生大恐怖,想必这便是你一次次干预过去所要付出的代价,我们回不去了,将永远迷失在这片时间长河中!”
“胡说,住口!”
黄气的快要炸了,一个个细胞器发抖,他拎着天地烘炉差一点拍在青的脑门上。
可他知道青有恃无恐。
如今的青,苍穹之主,纯阳道祖,大日天子,青天,今非昔比!
“青啊,你糊涂啊,古祖的力量横贯古往今来,是道之本身,过去未来皆如梦幻泡影,全知全能,无所不在,伟大古祖怎会不知我们的处境!”
黄震开双臂,高呼上天古祖,涕泗横流,沛然感动。
“伟大古祖,黄明白了,这是您对我们的惩罚吗?还是考验?”
“您将我们送到这方时空定然有所用意!”
“我俩定然再不负古祖之命!”
太古纪元玩崩了,最终让伟大古祖出手收拾残局。
如今,被古祖送到这片时空,可不能再失败!
一把薅住青的脖颈,将他摁倒,对着上天三拜九叩,青还未反应过来又被黄拉着直接冲入时间长河未来的一条支流中,消失不见。
只剩下青不甘倔强的呼喊。
“君父,或许,条条大路通罗马……”
棺椁依旧在漂流。
古州自始至终俯瞰着这两个小家伙。
他在智慧云端用自身的记忆构建了时光长廊,从他出生开始直到如今,然而活着时的某些记忆某些片段却遗失在岁月中,罩着迷雾,看不见,瞧不着。
细数古往今来,几十万年的时光。
生前种种音容笑貌,仅剩下少年时的生平刀刻斧凿,一念起复。
可登临大学后的记忆仅剩零星的脉络和主要大事记,其余种种细节人影早已想不起,念不起。
“到底还是死了啊!”
少年的他,号称超忆天才。
如今却成了失忆老人,似阿尔茨海默症患者,往事如风卷浪沙,缥缈不可及。
基因是生命的锚点,情感是记忆的锚点。
古州是个没有情感的人,没有情感便没有格外重视的事情,如此便什么都记不着了。
“黄啊,青啊,希望你们能替我找回那遗失在岁月中的过去!”
少年的古州,渴望着长大。
现在的古州,回忆着自己的青春。
唰!
大浪涛涛,万界沉浮,两枚细胞划破虚空,彻裂苍穹,坠入一方浩瀚的大界。
视线拉远,那是一团细胞组织。
视线再拉远,那是浸泡在脑脊液中的大脑皮层。
再再拉远,英姿勃发的青年站在人流涌动的大城市,俊男靓女、豪车大楼,音乐声、鸣笛声、川流不息之声盖过蝉鸣与溪流、竹林响与狼吼的京都。
青年古州寸头,硬挺黢黑,眸似点晶,浆洗掉色的校服短袖显出强壮英武的轮廓,单手过肩扛着大编制袋子。
他抬头望着那威严肃穆的大学门,门匾上龙飞凤舞。
“京华大学!”
哗啦啦~
脑脊液中荡开层层涟漪浪花,两位细胞老祖横游天海,忽的抬头,天音如雷滚。
“京华大学!”
……
“赤啊……”
“嗯?谁在呼唤伟大之我,我乃阎魔老祖,熔岩之主,大赤天王,凡颂莪名者……”
“我是你古祖!”
“嘎!”
赤话语戛然而止,语气变得轻柔,小声哔哔道:“古祖?您真的是古祖,您终于肯见我了……”
古州轻轻回应:“你死了!”
赤语气顿住,悲戚道:“原来唯有死才能见古祖,也对,您老人家死的最早!”
古州沉默。
这丫的会说话吗?
“赤啊,黄与青醒了,唯有你依旧在沉睡!”
“什么?!”
昏睡的赤顿时‘瞪大双眼’,意识炸毛,写满不甘和不可思议,智慧云端的那道光柱陡然不稳,大放光明,似要强行超频,却被古州一个响指摁下。
赤不甘的尖叫:“青,他被我揍得头破血流,他凭什么……”
古州道:“太古纪元落下,上古纪元到来,仙妖当兴,如今仙族大兴,呼青天之名,妖族有劫,山海不兴,你可愿下凡历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