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不识好人心,那是我爸的,我哥哥们都得不到的!”
有点娇生惯养的丁岚,喜怒都在脸上,天真是真天真,就是多少让人有点尴尬。
“小李,这是我家那位的军装,算是老式的,如今换了装,放在家里也不好往身上穿,你别嫌弃。
你比岚岚大了一岁,算是哥哥了,让着她点,东西收下,待会儿带家去,家里弟弟妹妹分一分。”
冯大姐把话说的直白,李胜利只能点头致谢收下了帆布后勤包。
对于冯大姐能说出他的家庭情况,李胜利也没什么意外,都配上警卫员了,查一点普通人的信息不难。
“谢谢冯大姐了。”
因为丁岚的天真,让病房里的气氛有些尴尬,本想着留下赵家兄弟,让肖虎出去换金块的李胜利。
只能尴尬的站在张英的病床旁边,听着她问赵家兄弟洼里的一些情况。
“小李,这几天没来,干什么去了?”
屋里尴尬的气氛,冯大姐感受的到,虚点了一下女儿,见她吐了舌头,冯大姐只能自己来化解这种尴尬了。
“去京郊的洼里村了,他们俩就是洼里的社员。
前段时间他们的爷爷,被驴车轧伤了腿,我遇上了就伸手帮了忙。
上次他们进城给我家送了点粗粮,我正好会点正骨,就想着响应号召下乡从医。
这次在洼里待了两天,回来取点草药。”
将真实情况汇报给了冯大姐,李胜利也是有所斟酌的,不能说的一丝也不露。
知道冯大姐让人查过自己的信息,但李胜利大致可以猜出,只是基础的信息。
像贩卖衣服、下套子这些细处,是不会去查的。
他又不是特务,打个电话,问问基本的情况也就够了,派人仔细调查,没这个必要。
“嗯!
坐下说,我在妇联上班,不怎么下乡,我也想听一听下面的情况。
响应号召下乡行医,你的觉悟很不错,南方那边已经有小的医术培训班了。
还有的医生已经下去了,他们被当地农民称作赤脚医生,这個称呼还是很贴切、很朴实的。
你觉得这样的学习班怎么样?”
在妇联上班还不用下乡,这位冯大姐的身份肯定不一般,而且在信息的掌握上也很不一般,一听就是抓大面的。
“冯大姐,我的水平有限,评价不了学习班。
不过他们俩已经通过村里的同意,跟着我一起学习了。
目前正在熟悉医书,过段时间我们分享一下骨伤的手法。”
说完,李胜利指了一下正站在张英病床前的赵家兄弟,说了一下自己在洼里的试点学习班,
李胜利的回答让冯大姐眉头一挑,面前坐着的这位小医生,还真是有些不简单呢。
不仅觉悟好,而且说话也很有水平,对比之前的印象,自己好像小看他了。
“下面村里的医疗条件很差吗?”
没有深究之前自己对李胜利的评价,冯大姐有些好奇的问了下洼里的医疗条件。
很久没有下到基层的她,已经慢慢与农村的生活脱节了。
回想当年,一个村里,能有一个土郎中就很不错了,有些危重些的病患,只能到乡镇上求医问药。
“也不能说太差,京郊的村子离着城里很近,一些急重症还是可以得到及时治疗的。
乡公社也有卫生院,只是医生少了点,只有三四个人。”
听到李胜利避重就轻的回答,冯大姐的眉头又是一挑。
自从李胜利救了女儿,家里也查了一下他的来历,毕竟位置不同,谨慎行事也不算过分。
南锣九十五号院的李家,底子清白干净,家里几代都是通县雇农,虽说不是最底层的佃户,但也算是三代贫农了。
李家进城,算是李胜利的爷爷支前有功,当年没赶上支前的队伍,在城里的建设工地也算是出了死力。
借着李家爷爷拿命挣来的进厂机会,李家夫妻两人都在城里落了户,也在九十五号院分了房子。
李家老爹在轧钢厂虽说不是什么先进、典型,但也是冲锋在前的一线工人,为人很是踏实、质朴。
李家的老娘,虽说在居委会风评一般,但也是个持家有方的,而且不吃闲饭,做了居委会粘纸盒的临时工。
至于李胜利在学校的风评,除了不好好学习,上课喜欢看些闲书之外,也算没多大毛病。
现在看来,这位小医生,上课的时候,看的都是医书,而且勉强算是初步的自学成才。
在冯大姐看来,李胜利上课看的闲书,不仅教会了他医术,还教会了他为人处世。
初中毕业虽说学历不高,但会了为人处世,就算是可圈可点的年轻人了。
“小李,听说你毕业之后就待在了家里,有没有找个工作的想法?”
听了李胜利的胸中丘壑,洼里的医疗条件,对冯大姐而言知不知道,就无所谓了。
她的职位虽说不低,但也管不到洼里这样的基层生产队,不过顺手帮李胜利找个工作,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对于女儿的救命恩人,一包衣服就打发了,显然是不够的。
“冯大姐,我现在已经有了工作,就是洼里附近几个村子的医生。
你看,这是我刚刚得到的行医证书。”
说着,李胜利就从药箱里拿出了一个暗红色竹筒,里面卷的就是他的临时行医证。
对于冯大姐要介绍工作的好意,李胜利也算是委婉的拒绝了。
接下来的十多年,除了农村的土地上,各行各业鲜有能安心工作的地方。
即便是农民,也要背上沉重的负担艰难前行,各种名目的公购粮也会压的人喘不上气的。
做个下乡知青兼着赤脚医生,以洼里为据点,在京郊游走,才是最好的选择。
遇上柳爷、遇上董师之后,李胜利已经决定进军中医内科。
将来十年想要学医,唯有在农村才能有一个相对安稳的环境,而洼里就是最好的选择。
在城里,无论是进中医院,还是进中医学校、中医学院,想要在中医一途上有所精进,基本是不可能的,原因也很简单,就俩字‘肆旧’。
见自己老妈的一片好意,又被坏人小老头拒绝,丁岚顿时就不干了,她‘腾’的一下,在病床上站起,指着李胜利嗔道:
“顽固守旧的小老头,你怎么不识好歹啊!
我妈给你衣服你不要,给你找工作你又不要。
你想要什么呀?
你看你,要不穿的破破烂烂的,要么穿的跟个老头一样。
有新衣服为什么要穿破衣服?”
丁岚的嗔骂,又让病房里变的尴尬了,望着心平气和的李胜利,冯大姐微微点了点头。
这算是同意了,李胜利可以跟上次一样吓唬一下丁岚。
但李胜利没有再说把她一针扎成小哑巴的话,而是缓缓的开了口。
“破破烂烂的是我爸在轧钢厂的工作服。
像老头的这身,我爷爷当年在轧钢厂工地穿的也是这么一身,他是个地地道道的通县农民。
我爷爷当年在轧钢厂的工地,低头卖力,累到吐血才带着轧钢厂的进厂指标回家。
我爸拿着一纸指标,拖家带口的进了四九城,一干就是十几年,累到腰都直不起来。
我为了给我爸治腰,学了中医正骨,也学了许多的中医知识,所以我才能救了你。
你是大院子弟,我是工农子弟,咱们不要相互敌视才对。
我救了你,在过去是要以身相许的。
你再这么胡搅蛮缠,莪就让你妈把你嫁给我这个小老头。”
李胜利的话,前头说的正正经经,让冯大姐都有些动容。
可到了后边,就不怎么正经了,看着小脸吓的雪白的小女儿,冯大姐不由的莞尔,李胜利还真是女儿的克星。
想了想,他最后说的话,冯大姐稍微沉思,也没露出什么难看的表情。
“我不惹你,你就不跟我妈要我了吗?”
想到老爸来的时候说过,要报答这个坏人的,坏人想要自己,肯定全是坏心思。
多少有些害怕的丁岚,在病床上退了几步,有些怯怯的问道。
“看你表现,如果再敢惹我,我就把你扛回家做小老婆。
现在听我命令,坐下!
好好休息,你的伤口还没拆线,不要突然做大的动作,会扯开伤口的。”
见丁岚老老实实的坐下了,李胜利也拖来板凳坐下,经这么一闹,病房里的气氛,也轻松了不少。
“小李,你的表现很好,不考虑一下去中医院,或是中医学院工作吗?
学习中医,在这两个地方,都是不耽误的。”
看到李胜利慑服女儿的表现,冯大姐点了点头,虽说过程有些跳脱、儿戏,但结果很不错。
这位小年轻,很擅于把握人的心理,这样的人不管学历如何,都能在各行各业崭露头角的。
初中学历在现在也不算太低,冯大姐算是阅人无数了,在见过的人里,李胜利属于中上游的资质,很不错。
“冯大姐,董师是最好的老师了,他是愿意让我跟师学习的。
但我觉得,学习需要实践,边实践边学习,可以让我的能力得到更好的锤炼。
比如这次,我在洼里就收治了一个股骨前端骨折的患者,我对他的痊愈,很有信心。”
再次委婉的拒绝了冯大姐的好意,李胜利不知道的是,他说道的股骨前端骨折,让冯大姐的眉头再次一挑。
“好,你这个小同志有觉悟、有原则,我很看好你。
将来遇上难题,你可以到妇联找我,就给门卫说冯大姐让我来的就好,我会给他们交待一下的。”
看着意气风发的李胜利,冯大姐再次想起了对他的调查结果。
初中毕业、工农子弟、可查三代,骄人的资质,可靠的出身,很多部门都是可以进的。
“谢谢冯大姐!”
李胜利再次致谢之后,刚准备叫着肖虎出去,冯大姐这边又开了口。
“小李,你说的股骨前端骨折,是怎么治疗的?
我这里有些好奇。”
冯大姐的问题,李胜利也不在意,以为她是在没话找话缓和气氛,也就随意说了一下。
作为闲话说起股骨骨折,土鳖研粉合黄酒吞服,自然是比较好的话题。
至于长期静卧容易导致血栓,他也是顺嘴提了一句,这也是李胜利的习惯,风险性的东西,一定要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