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那个,冯大姐,外面有跟我一块来的。”
怕肖虎他们被殃及池鱼,本想跟丁岚老爸说话,可李胜利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只能求助于冯大姐了。
“你让他们进院子。”
回答李胜利的还是丁岚的老爸,说完了这些,五十多岁的老丁,就死死的盯住了谢飞。
“你们在外面的风评很不好,我没看到,可以当不知道。
但是堵在我女儿的病房外边,这次跑不掉了吧?
交待吧,说不清楚,老子送你进监狱。”
老丁的话,对谢飞而言,犹如冬日风雪一样的冷冽,这位说话可不是开玩笑的,送他去监狱,还真不是难题。
“丁副司令……”
叫了老丁的职位之后,谢飞觉得不妥,看了一眼冯大姐,见他的冯妈妈一样低眉敛目,不敢吱声。
一时间,谢飞的腿都打了哆嗦,心中也恨死了给他们惹麻烦的李胜利。
“那是你能叫的,你们背后不都是叫我老丁、老丁头吗?
我看老丁头就不错!”
老丁依旧面无表情的盯着谢飞,嘴里的话,却让冯大姐退避三舍,病床上的丁岚也有些瑟瑟。
“老丁,谢飞还是不错的,心中有热血,就是好青年。
在洼里村,他也参加过劳动,我还借了他一身衣裳。”
看热闹没出门的李胜利,一句老丁,让谢飞口中的丁副司令有些诧异,病床上的丁岚也捂住了小嘴。
一旁退了又退的冯大姐,也惊奇的望着李胜利,这小子还真敢叫。
“好,你是第一个敢当面叫我老丁的年轻人。
谢家的敢叫,老子一枪崩了他。
看什么,柔柔弱弱跟個娘们一样,滚墙脚蹲着去。”
谢飞闻言,乖乖的躲到墙脚,双手抱头蹲了下去,李胜利则是脸色正常的看着老丁,问道:
“老丁,这次我算是借刀杀人了,咱俩之间的恩怨能不能一笔勾销?”
李胜利的问题,让冯大姐也不禁捂住了嘴,自家的老丁头,不仅在家里、在大院跋扈,在部队也是人人惧怕的角色。
李胜利这个年轻人敢跟他平等对话,也算是平生仅见了。
“后辈子弟不肖,这不关你的事。
咱们之间有什么恩怨?
你是医生,她是患者,你救她是你的职责。
该感恩的是她,不是我们,她不感恩,就是她没良心,下次我允许你不救她。”
看着说话有些不着边际的老丁,李胜利仔细的看了看他,说道:
“双颊潮红、双眼泛赤,老丁你这是忧思过度、肝火攻心了。
一般人忧思过度,多半会伤脾胃,你这个直接肝火攻心,多少有些麻烦。
去找董师给你开个方子吧!”
大人物,以前李胜利也就在电视上见过,亲眼看到,也就那样了。
丁岚的老爸虽说态度生硬,但也不是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对李胜利而言,也没什么架子。
见他脸色发红、眼睑带着血丝,李胜利也就多嘴提醒了一下。
“你说的不错,是个有本事的,可惜了这样的好儿郎,你忙你的吧……”
说完,老丁扫了冯大姐跟丁岚一眼,直接就出了病房。
李胜利紧跟其后,在门口对着院外的肖虎一招手,转身又回了病房。
“小李,我们家老丁的病……”
见门外没了动静,冯大姐这才开口,显然老丁头给自家老婆的压力,也是极大的。
“我说不清,还是让上次来的董师给看一下吧。”
对于老丁的病情,李胜利只能看个大概,用药、诊脉都没有这方面的医案。
但风雨将至李胜利是知道的,不管老丁是哪里的副司令,现在都是热锅上的蚂蚁,烦着呢!
肝火旺,也将是以后的常态,弄不好以后涨肝火也不一定有机会。
“我知道了……”
李胜利说的,冯大姐不敢全信,但也不敢不信,想了一下,安抚了丁岚几句,就匆匆的离开病房。
“谢公子,人都走了,别蹲着了,该干嘛就干嘛去啊……”
茬架这事,不仅出乎谢飞的预料,与李胜利的预估也有不小的差距。
本以为冯大姐呵斥几句就完事儿,没想到遇到丁家的正主,柳爷说的人狂天收,倒是很有道理。
只不过收的不是自己,而是谢公子的小伙伴们。
“我该干什么呀?”
听完李胜利说的,谢飞没有起身,而是带着迷茫跟无助蹲在原地,呆呆的问了一句。
“呵呵,谢飞,你被我爸吓傻了吧?
当然是去搬救兵啊?
难道真让我爸,把你的那些虾兵蟹将送进监狱啊?
送监狱不一定,我三哥跟五哥可都被送高原上当兵了,你也想去?”
作为子弟,不受老丁影响的可能只有丁岚了,嘲讽了谢飞几句,丁岚也给出了主意。
从丁岚的语气之中,不难看出,两家之间还是有不小差距的。
对于谢飞,丁岚的轻视可不比自己少。
“小没良心的,这就把你爹卖了啊?”
屋里没人,李胜利也不介意利用一把小姑娘,给谢飞留个比较深刻的印象。
“你又欺负我!
下次我爸来,我告诉他你扒我裤子了……”
说到扒裤子一节,一下说秃噜的丁岚,赶紧捂住了小嘴,威胁的看了谢飞一眼。
没敢再跟李胜利斗嘴,还是如以前一样,侧躺着面壁自己生气去了。
“我能走?”
吃了个了不得的大瓜,如今的谢飞看李胜利的眼神也变了。
心想,这崽子厉害,扒了丁老头小女儿的裤子还能好好活着,绝对是子弟圈里惹不得的人物。
老丁头家,除了一个丁岚,还有丁家五虎,刚刚丁岚说的三哥、五哥,可是子弟圈的风云人物。
可惜,家里老爹不怎么样,直接被送去当兵了。
“搬救兵的时候,别跟你家里说,先把自己摘出来。
完事之后,你可得好好谢我。
滚吧……”
看着谢飞跟中箭的兔子一样,窜出病房,李胜利这才看向肖家嫂子张英那边。
“嫂子没受委屈吧?”
老丁打眼看去,就是个跋扈的人物,说话随心所欲,李胜利这一把赌赢了,如果张英受了委屈,说不定还能找补一下。
“没有,首长对莪很客气,他以前就带过老肖的部队。
胜利,家里这次多亏了你,小老虎毛躁冒失,学把式的时候,冒进了一些。
老肖没接过传承,不知细节,你可别跟着小老虎乱学,伤了就不好了。
本该我来教你的,但嫂子的身子骨确实不成了,就让大凤凰来吧。
你也别不自在,大凤凰学的是我家传承,基础最是牢靠,别人教你我也不放心。
你这岁数,虽说稍大,但也不算太大,正是好时候,再晚就很难成器了。
咱们两家之间,也不要论传艺了,就当换拳来学,你是学医的,用不着八卦门的辈分。”
本该是气虚懒言的肖家嫂子,今天说的话格外多,李胜利多看了病床边的肖凤一眼,也没回应什么。
只是给张英号完了脉,嘱咐了一句多吃一些精细的食物。
起沉疴,说起来简单,可像肖家嫂子张英这样,一亏就是十几年的顽症痼疾,想要恢复如初,或是恢复大半,没个年余的调养,也很难建功。
琢磨了一下董师给留下的课后作业,李胜利愈发的佩服这些老医家的传法手段了。
给张英说了一句要带着肖虎去办事,将有些生分的肖豹留在医院,李胜利这才走出了高干病房。
院里除了柳爷几个,内外都很清静,王前进那帮人,弄不好真是被老丁抓走了,这结果不错。
“小爷,听说您救了一个官小姐,能不能凑一对儿?”
因为这次来的人多,肖家兄弟、赵家兄弟都被拦在了院子里,柳爷这个生人自然也一样。
在院里柳爷问了一下李胜利的救人经过,肖虎闭口不言,没怎么参与的赵家兄弟语焉不详。
但老头还是得到了一些信息,知道高干病房里有个叫丁岚的官小姐。
这可是柳家传承人的绝配,所以李胜利一出门,柳爷就凑了上来。
“配不上,在人家眼里,我就是一犄角旮旯里的土鳖。
下嫁,还是别想了。
柳爷,我爹那边有几个腰伤的,我要去信托商店找几件家具,您给掌掌眼?”
顺着柳爷的意思,想了一下丁岚,李胜利摇了摇头,小姑娘看不上自己,自己也不想弄个祖宗回家,还是算俅吧……
病患属于阴气重的人,在家医治多少有些忌讳,门房那边又没有家具,借着人多,李胜利想着先弄点家具凑活一下。
这属于捡漏的营生,虽说离着升值太远,但捡漏还是令人身心愉悦的。
“没那功夫,有功夫带我看看房子,我回家整理一下典籍。”
以整理传承典籍的理由,拒绝了李胜利,柳爷探头看了看站在病房外的警卫,有心进去看看,但也不想自讨没趣。
对于柳家的传承,他也是谨慎的,老头现在就指望着传承活着,既然预估到了风险,狡兔三窟还是要的。
柳爷不想去,李胜利也不强求,北新桥的张股长说过,旧家具以东华门信托商店为主。
虽说距离不远,但李胜利也没直接过去,一来不熟悉那边,二来需要的家具不多。
这次选的地方还是北新桥信托商店,虽说那边以自行车为主,但杂七杂八的物件也不是没有。
去北新桥,最主要的一点,还是人头熟,现在这时节,没点熟人,想要在信托商店挑东西,也不是件容易事。
就跟张股长操作的破被褥一样,赵家爷们来,只能以高价买,而李胜利却能以真正的破烂儿价收。
两个价格,到哪都能说的过去,对赵家爷们而言,那是没眼力界,对李胜利而言则是正常的买卖。
到了北新桥信托商店,找到了张股长,选了几把官帽椅,一张罗汉床、一张小画案。
又拜托张股长,找一下东华门那边的熟人,等有时间了,还要去那边挑一些家具。
东西花了李胜利八十四块钱,精品的货色虽说也是白菜价,但也有好赖之分的。
白菜价只是对李胜利而言的,八十四块钱凑合凑合,够以前的李家三四个月伙食费了。
这些家具的价格,如果让老妈韩金花知道了,只怕李胜利还得被大脖溜子伺候。
现在流行的是樟松、红松、榉木的家具,老家具做工再好,用料再贵,也只是信托商店里的旧货。
信托商店里一堂红木家具的价格,还比不上一堂樟松家具,而且樟松的新家具还需要家具票。
对此李胜利也有些无言以对,只能闷声发大财了。
十年风雨,虽说会牵扯到这些家具,但李胜利已经基本打造好了铜皮铁骨。
编造一个工农子弟家贫,买不起新家具的理由,应该是说得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