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听着，有的自行惭愧，纷纷拱手自愧的说道：“是臣…昏聩了，陛下教训的是。”

司马炎这番话可谓是在自黑了，自比昔日吴国之孙皓，隐射朝堂上的奢侈之风。

这些还知道自行惭愧的人算是有良心，还有一些则是根本没把司马炎的话放在眼里。

可谓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说了也白说。

只有极少数是根本不奢侈的，例如张华。

当然，这类人在西晋不，乃至整个两晋朝堂上都是极为少见的。

…

司马炎也不傻，粗略扫视一下群臣，就知道有些人根本没听进去自己的话。

司马炎有心而力不足，这些人他还不能轻易罢免。

这时候，司马攸站了出来，主动开口说道：“臣愿缩衣减食，以作表率。”

见司马攸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自己的，司马炎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个弟弟让司马炎很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他。

杀…不行，司马炎不敢杀，也不想杀。

司马炎答应过母亲王元姬，要好好照顾弟弟。

两個儿子都是王元姬生的的，王元姬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司马炎坐上皇位后会忌惮这个同样拥有继承法理的弟弟司马攸。

半天，司马炎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齐王…好。”

停顿一下，司马炎又说：“朕听闻齐王近些日子身体不适，稍后朕找人给你看看，身体最重要。”

司马攸身体确实不好，前几天甚至都卧床不起了。

有司马攸作为表率，不少人都纷纷表态愿意缩衣减食。

见状，虽然不知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司马炎还是很满意的。

这就是焚裘示俭。

当然，光是这几句话无法清除奢侈之风的。

散朝后，司马炎留下了司马攸。

李羲和杜预结伴而行。

“你身体不好。”

李羲突然询问，杜预微微一愣，而后点点头：“是有点问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上次病了之后就一直这样。”

“多注意点吧。”

“多谢姑丈关心，侄儿会的。”

说完杜预就又咳嗽了几下。

李羲不懂医术，也只能关心的提醒一二。

走出皇宫，杜预环顾四周，说道：“姑丈有空去侄儿家中小叙一会吧。”

李羲看出了杜预有事要说，便点点头同意了。

……

很快，来到杜预家，书房中。

两人入座。

杜预率先开口：“姑丈，今日陛下之举你看清否？”

“无非就是看不惯盛行的奢侈之风了。”

“说对了，但今天陛下的做法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

“哦，怎么说？”

李羲对于杜预的见解还是很感兴趣的。

其实别人常说李羲是文武双全，其实真正文武兼备的应该是杜预才对。

毕竟，杜预可是同时进了文庙、武庙的狠人啊。

“这些奢侈之人要么有雄厚背景，要么是功臣、名将之后，他们奢侈陛下还真不好管。”

杜预虽然也不经常出门，但对朝廷形势还是很了解的。

李羲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却是如此。”

“唉，陛下此举出发点是好的，可惜底下人没人听。”

杜预叹口气，然后就又咳嗽了几下，还大口大口的喘气。

“先缓缓。”

杜预摆摆手：“无妨，不碍事。”

“陛下如今很看重姑丈，但侄儿有必要提醒你一句。”

“说吧。”

“不论陛下让你做什么，最好都不要得罪世家，王濬就是最好的例子，姑丈你惹不起。”

李羲点点头，这一点李羲也知道，虽然杜预最后一句话说的不好听，但那确实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虽然李羲跟杜预有亲戚关系，但李羲出身的硬伤，是真得罪不起他们。

“吾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吾知道。”

“嗯，如此便好，有陛下提拔，姑丈你的前程势必会比侄儿高。”

“呵呵。”李羲笑了笑，“吾能有这般位置便心满意足了。”

“姑丈不要妄自菲薄，你的成就绝对要比侄儿高。”

杜预已经升无可升了但李羲不一样，只要司马炎健在官会一直升。

经过这么多天的观察，杜预也已经大致看出司马炎的意图了。

司马炎是想让李羲辅佐司马衷，不过司马炎是绝对不会任命辅政大臣的。

……

和杜预聊了一会，李羲就离开了。

杜预无非是教李羲明哲保身，嘱咐李羲别招惹世家，这些话让杜预说的怎么有一种安排后事的意思啊。

回到家，李羲把自己的感觉说给了杜文君。

杜文君迟疑片刻，说道：“该不会真是…”

“这样，改日咱俩去看看他。”

“嗯。”

虽然杜文君对这个岁数有点大的大侄子没多少姑侄感情，但杜预帮了李羲不少，肯定是要去看看的。

三天后，俩人就去看望杜预了。

当天下午，李羲被司马炎召见。

“你去看杜预了。”司马炎询问：“他病情如何？”

李羲一愣，原来司马炎也知道杜预病的事啊。

既然是这样，那李羲也就实话实说了。

“不清楚，他只说是老毛病，臣看，不太妙。”

“哦，改日朕让人去给他看看，要是说起来，他还是朕的姑丈呢。”

这个倒是，这关系还真是一环套一环啊。

“诶对了，霍成上报，南中一带近些日有些不安稳，他的意思是想让朕加派重兵。”

经过了之前的秃发树机能的叛乱，司马炎对于这种事还是比较上心的。

霍成是南中都督霍弋的儿子，不过霍弋已经死了，他的职位由他一直在洛阳的儿子接替。

霍成能力不如其父，怕生出大的祸端，方才上书，请司马炎派兵前往支援的。

司马炎也是刚得到消息，便立马叫来了李羲。

李羲有点懵，你这找我干嘛啊？

“朕打算让你带兵过去，抚民。”

“要臣去？”

司马炎一笑：“怎么，歇的时间长了，不敢带兵了？”

“不瞒陛下你说，还真有点哈。”

李羲自然是想手握兵权的，只不过怕这是在司马炎试探自己，方才那样说的。

“哈哈，伱这样可不行啊，得练起来啊。”

“是，是臣松懈了。”

“朕已经命人集粮、整军了，十天后，你带兵南下抚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