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消弭于无形----或者说,是被暂时压制下去。
万象酒店死了人,饭是不可能继续吃下去了,东风兵团的四人匆匆告辞,留下陈深和收拾残局。
坐在勇士车上,鲍启开口问道:
“陈哥,他怎么会让你杀人?”
陈沉看了一眼鲍启,回答道:
“他本来就是为了让我杀人----大凯,你知道万象酒店的背景吗?”
“知道,之前做人工情报的时候了解过。”
石大凯点头回答。
“那你解释给鲍启听。”
“好。”
石大凯稍稍调整了坐姿,开口说道:
“万象酒店是掸邦顶层势力的产业,一般来说,是不允许任何人在这里面杀人的。”
“别说杀人,打架都不行,因为这家酒店会接待很多‘正常’的客人,包括某些国际投资商啦,某些官员啦之类的。”
“所以,只要我们在里面杀了人,把柄就已经在陈深和手上了----他现在可以把事情处理干净,也可以在任何时候把事情抖出来,让我们成为整个掸邦、而不仅仅是第七旅的敌人。”
“至于他说的什么东风兵团必须死一个人......纯粹找乐子罢了,他大概想看看我们会不会对陈哥动手。”
“这个人的性格......很阴险----也不能说是阴险,就是纯粹的坏。”
听完了石大凯的解释,鲍启和李帮恍然点头,而陈沉则是又补充了一句:
“这是最主要的原因,不过还有一点,死的那个是何家人,我觉得他可能跟孟宾的何家有点关系。”
“这可能也是把柄的一部分.......不过也没必要太在意。”
“我们跟他们早晚是要决裂的,没有人一辈子当佣兵.......害,不说这个,回家!”
陈沉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车上的其他三人心潮澎湃。
是的,没有人会一辈子当佣兵。
那陈沉的目标,到底是什么呢?
不管是什么,总之,他很大......
勇士一路向前,而就在几人的沉默之中,陈沉却突然又想到了新的问题。
“胡狼的任务我们可能必须得接了。”
“我们不能就这么被第七旅捏死,我们需要身份,需要新的后台!”
“木鬼给不了我们这個身份,只有柴斯里才可以。”
“这件事情不急,但一定要做!”
“看来要冒险了......怎么样,你们同不同意?”
听到陈沉的问题,其他三人立刻回答道:
“听你的!”
“同意!”
“你来决定。”
于是,就在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里,东风兵团再一次做出了重大决策。
送吉雅去孟宾?
100多公里的距离,不知道会有多少凶险。
硬仗,真的就在眼前了......
......
第二天一早,陈沉到柴斯里的营地找到了胡狼。
“我们准备接下任务。”
“......沉船,你考虑清楚,昨天在万象酒店的事情我听彭旭成说了,这个麻烦我可以想办法给你解决,但你不一定非得接下任务。”
事到如今,胡狼反而开始劝陈沉了。
“我想把任务交给你,是从双方的利益考虑的,我不希望你是被逼着接了这个任务,那样会显得.....”
“我知道,你放心。”
陈沉平静地说道:
“伱们绝对不可能安排陈深和去做这种事情,这一点我很确定。”
“那就好......谈谈条件?”
胡狼给陈沉递了一根雪茄,不过陈沉没抽,而是推了回去。
“我要泰国的身份,四个人的身份。”
“办不到,短期内不可能,你至少要给我一到两年的时间去运作。”
胡狼坦诚地回答。
对于他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他也不会跟陈沉隐瞒。
“柴斯里也做不到?”
“做不到,都要花时间,这玩意儿.....是个死规矩,除非你现在离开勐卡从妙瓦底偷渡去来兴府,不然真搞不了。”
“别说泰国了,现在这种状态下,连缅甸的身份都很难处理。”
陈沉微微点头,看来身份的问题,还是没那么好解决。
“那我要柴斯里全面支持的承诺----我们要做柴斯里在缅北的唯一外包佣兵团。”
唯一外部佣兵团,这个说法很“商业化”,但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个简单的意思:钦定小弟。
“可以,这本来就在计划之内。”
胡狼立刻点头。
“我要装备共享,包括各种光电装备。”
“除了公司一级管控的敏感装备,都没问题。”
“无人机呢?”
“小型侦查无人机可以。”
“装甲车呢?”
“不行,至少现在我们有的不行。后续如果总部扩大支援,我们可以借给你们用。”
“那就差不多了。我还要一百万刀。”
“给不了,公司开出的预算是50万,多一分我都要自己补,但后续的装备,我想办法帮你压价。”
“好,那就这么定了。”
一场谈判简单又直接,跟前一天晚上与陈深和的交锋截然不同。
如果说陈深和是条毒蛇的话,那胡狼就真的是一头狼王。
虽然也同样狡诈、敏锐,但对待伙伴,却非常坦诚,且骄傲。
任务有了着落,胡狼也是终于松了口气,开始跟陈沉吐槽那个棘手的女人。
“......所以那个吉雅,我真的是不知道怎么说了。”
“你见过又聪明又蠢的人吗?她就是典型的例子。”
“这段时间,为了从她嘴里问出情报来,我们真的花了不少心思,她也表现得很聪明。”
“但是,她居然蠢到会相信自己真的不用死了.......”
“说不定她没信,只是在骗自己。”
陈沉开口道。
“有这个可能。不过归根结底,她只是个可怜的牺牲品罢了......”
“没什么好可怜的,她只是赌输了而已。”
这句话说得胡狼一愣,但很快,他也反应了过来。
“确实,她就是赌输了。”
“如果她能自己逃出缅北,或者逃到华夏去,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略微思索了片刻,胡狼又问道:
“沉船,你能保证不对她产生同情心吗?”
“并不能。”
陈沉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我现在就非常同情她,因为她让我想到了那种挣扎着想要翻身的小人物,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个机会,却发现更大的一只手已经降临在自己头上,要把自己拍死了......”
“但是,我不会在需要杀掉她的时候有任何一秒钟的犹豫。”
“为什么?”
胡狼微微皱起了眉头,好奇地问道。
陈沉的这个说法很矛盾,让他有些不明所以。
看着胡狼的表情,陈沉叹了口气。
“因为我刚才说的那个小人物,就是我自己。”
“我跟她,都是一样的。”
“但我不能跟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