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扇推开,李全走进书房,躬身说道:“回王爷,小人一路上都在观察范信,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让小人奇怪的是,邀请信送到以后,范信独自一人在书房里待了很久,似乎隐隐有些不安。”
“不安?”李冲紧紧皱起眉头:“本王待范信不薄,特意邀请他来参加晚宴,他有什么好不安的,难道是察觉到了我们的意图?”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李冲否定了,出于谨慎,起兵反武一事,目前只有几位李姓王爷和常乐公主知道,他并未告诉任何地方官员。
范信只是一个小小县令,他不可能打探到这么机密的事,一定有其它的原因。
“应该不会,小人曾问过范信,他说除了您还没见过大人物,故而心里有些害怕。”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李冲有些好笑的摆摆手:“算了,没有异常就好。”
李全开口询问道:“王爷,那还要不要监视范信?”
让他没想到的是李冲极为谨慎:“当然,特殊时期任何一个人都不能脱离我们的视线。”
“尤其武水县这个地方,是我们起兵南下洛阳的第一道关卡,绝不能有半点闪失!”
“这样,你派个人去试探一下范信,看看他到底有没有问题,要是没问题就等晚宴时再处置。”
“如果有问题…”李冲眼睛虚眯冷冷道:“直接将他焚尸灭迹,挫骨扬灰,换個听话的来当县令!”
森冷的杀意令李全打了个冷颤,急忙下去安排人手对范信初步试探。
夜深,厢房。
范信送走仆人后,将房门关上,从袖子里拿出一小块黄色药皮,犹豫少许,吞入腹中。
如今的聊城重兵把守,想要靠常规手段离开这里是不可能了,只能置于死地而后生。
距离药效发作还有一段时间,范信坐在桌前按照要求,将武水县的情况写下来。
李冲在博州数年,对各县的情况了如指掌,像官差人数和城池规模这种事根本瞒不过他,与其事后被其发现还不如往实了写。
他唯一能篡改的地方就是粮食和兵械,这个东西事关他能坚守多少天城池,是其安身立命的东西。
范信写完卷录的时候已是半夜,检查一遍内容发现没有问题后,他打了个哈气,向床上走去。
半途中,脸色猛地一变,捂着肚子跑向茅房,药效发作竟然比他想象的还要快了几分。
长夜过去,范信早早起床洗漱一番,带上东西前往王府议事厅。
当李冲看到他脸色有些发白时,稍稍怔了一下:“范县令,你这是没睡好吗,脸色怎么这么差?”
“没事,突然换个地方有些水土不服,这是王爷要的武水县细况,请您过目。”范信掏出卷录递了过去。
李冲从范信手中接过卷录,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不愧是本官看重的人才,连县衙器械都写上去了。”
“王爷过誉,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下官想要出去走走,顺便给犬子买点吃的回去。”
正常来说在没有表明立场之前,凡是进了王府的官员一律不得离开这里。
但范信据实交待武水县的情况,让李冲心中的怀疑少了几分,因此痛快的答应下来。
“也罢,你出去走走吧,回去的时候给你儿子买两只熏鸡回去,那玩意味道不错。”
“谢王爷提点,下官先行告退。”范信拱拱手,转身向王府外走去,看背影似乎非常虚弱。
“王爷,让他离开王府,会不会出现意外啊?”一旁的李全担忧道。
李冲翻开卷录,看着上面的内容:“怕什么,聊城已经被本王重兵封锁,就算他插翅也飞不出去!”
“你去茅厕看一下,范信是否如他所言,腹泻了一宿,关键时刻我们必须小心行事。”
李全苦着脸去了一趟茅厕,回来说道:“王爷,范信没有说假话,他确实腹泻了一宿。”
“这家伙的身体也太弱了点,刚来一天就变成这样。”李冲摇摇头,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从王府出来,范信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他知道琅琊王肯定会派人监视自己,因此并没有去其它地方,而是买完熏鸡直接回了王府。
今天王府来了不少宾客,三三两两站在花园里交谈,看样子谈的非常高兴。
看到他走过来,其中一名身穿圆领墨绿长袍的男子,笑着走过来。
“阁下是武水县令,范信兄弟吧?”
“你是?”范信微微皱眉,印象中好像不认识这个人。
“鄙人高堂县令赵群,和你同为乙酉科进士,参加吏部关试时我就坐在你的后面。”男子笑着说道。
“原来是赵兄,真是对不住没认出你来。”范信恍然大悟的拱拱手。
吏部关试时好像确实有个叫赵群的,只是时间太久,他忘了对方长什么样。
“没关系,你我已有数年没见面,认不出来很正常。”赵群微微一笑,看到范信手中拎着熏鸡,怔了一下。
“范兄,这熏鸡是你自己出去买的?”语气中充满惊讶。
“是啊,准备拿回去给犬子尝尝,怎么了赵兄,有什么问题吗?”瞧见赵群脸色异样,范信疑惑道。
赵群向四周看了一眼,发现没人注意这里后,这才压低声音道:
“范兄,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进屋再说。”
“好吧,赵兄请进!”范信朝此人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走进房间后,范信随手将房门关上,开口问道:“赵兄,你刚才那番话什么意思,难道熏鸡有问题?”
赵群摇了摇头:“熏鸡没有问题,是琅琊王府有问题。”
“琅琊王府?”范信心中一动,诧异道。
“不错。”赵群走到窗前往外看了看,一脸凝重:“我刚才想要出去走走,结果被王府守卫拦下来,他们说晚宴没有结束前,任何人不得离开王府半步!”
范信不以为意道:“赵兄是不是想多了,王府可能是怕咱们遇到危险,这才不让出去。”
“怕咱们遇险?”赵群冷哼一声:“范兄,伱见过哪个王府邀请宾客,暗中埋伏大量军士的。”
“什么举办晚宴,分明是要对我等大唐官员痛下杀手,起兵反叛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