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灵台上点着两盏蜡烛,每一盏都有小儿的拳头粗细,如豆般的灯芯燃烧着红光。
借着这两盏烛火,杨良才看清丫鬟的模样。
她大概在20岁左右,若是放在前世,还是一个孩子。
但如今这个时代,男丁十五岁便算是成年,女人十三四岁嫁人的屡见不鲜。
因此,普遍看上去要成熟一些。
她跪在地上,穿了浅紫色的薄罗棉衣,上面绣着碎花和水纹。
听到地主婆婆的话后,她身体下意识一抖,却是无动于衷。
“脱,要不我打死你!”
这丫鬟身子一抖,伸出素白纤细的手指,解开一粒粒扣子,露出里面棉白色的小衣。
“脱,把衣服都脱光。”地主婆婆咬牙切齿道。
丫鬟抬头看了她一眼,啪,地主太太手里的荆条,狠狠抽在她肩膀上,白色棉衣中渗出血来。
丫鬟伸出颤抖的手,一点点解开衣服,直到半边膀子暴露在空气中,皮肤像是洗过的大理石一样白。
啪!
地主婆婆这时来到她的身后,狠狠用荆条抽在她的背上。
女人身子一晃,因为太过痛苦的缘故,用双手撑住地,紧咬下唇,没有发出声音。
杨良轻叹一声,也是一个要强的女子啊。
可惜心强命不强,否则,怎会与人做了丫鬟。
丫鬟和长工不同,一般签的都是卖身契,生死都由主人家,即便被活活打死,到了县衙,也不过是被呵斥两声。
这时,那丫鬟抬起头,向外看了一眼。
杨良立刻闪到一边,心脏砰砰跳个不停,刚刚她是不是看见了自己。
否则,她的目光怎么好似穿过了门缝。
重新扭过头来,见那女子低着头,一滴滴血顺着脊背流下来。
那地主老太太却像是发了疯一般,手中打个不停,嘴里边还在骂骂咧咧。
“让你勾引我的儿子,小浪蹄子,你每天都想着勾引谁,是不是没有男人你就睡不着。”
最后,她像是打得累了,把荆条丢在地上,扶着腰吭哧吭哧喘气。
“你就在这里跪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我再放你出去。”
说着,地主婆婆吹灭了灯,挑着灯笼向外走去。
杨良一惊,左右看看,见院子里有一口水缸,忙躲到了水缸后面。
几乎是他刚刚躲好,地主婆婆已经挑着灯笼从里面出来,回身又将正门锁好。
等地主婆婆走出大门,杨良才站起来,悄悄来到门前,凑过一只眼睛往里面看去。
见那女人痛得趴在地上,在黑暗中发出阵阵细碎的响声。
唉,也是苦命之人呐。
杨良本不想多管闲事,但小脚老太太如此变态,也是大大出乎他的所料。
这女人被关在祠堂里,没有吃得没有喝得,莫要活活饿死。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动,从怀里掏出那只卤猪蹄,透过窗户丢了进去。
女人抬起头,看到一只猪蹄在黑暗里滚向自己,她神情一怔,下意识道:“谁?”
杨良作势要走,忽的清了清嗓子,用深沉的语气道:“我是牛家的祖宗,见你在受苦,特地显灵。”
杨良刚刚装神弄鬼完毕,瞧见这女人抬起头,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这女子机灵,不好糊弄,自己还是三十六计,先走为妙。
他一個垫步窜上了屋檐,正欲要走,忽然见远处走过来一个人影。
这道人影鬼鬼祟祟,来到祠堂的大门前,用钥匙打开了祠堂的大门,一路小碎步来到正门前。
他透着门缝往里面看了一眼,屋里漆黑一片,也看不真切。
“好姐姐,你没事吧?”
杨良听到这声音便认出来了,他正是牛家的三公子牛本福。
女人怀里抱着猪蹄,却是默不作声。
牛本福吸了吸鼻子,好似闻到了什么味道,他摇摇头,冲着门后的女人道:
“看你这个样子,你不知道我多心里多疼呐。只要你答应从了我,我就与我妈说说,让她放你出来。否则,她还不知道会关伱多久。”
“其实你只要从了我,根本不用受苦。你让我舒服了,我也会让你舒服。你别看我现在还小,我妈和我爹活不了多久,日后这牛家都是我的。”
杨良一直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可听到这话,也是火气上窜。
这混蛋王八羔子,也太不是东西了。
他左右看看,忽然心中一动,用双腿勾住房子探出来的檐柱,以蝙蝠倒挂的姿态,一点点放低身体。
他倒挂着身子,眼睛盯着牛本福的后脑勺,牛本福浑然未觉,依旧啰里啰唆说个不停。
“你要是不答应我,我与我妈说一声,怕是我妈会将你活活打死。”
杨良抬起胳膊,冲着牛本福的脑袋狠狠拍了一巴掌。
牛本福一下被拍懵了,过了半晌才从地上爬起来,抬眼看看四周,一个人影都没有。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来,盯着祠堂上的匾额,那里挂着四个大字:福运绵长!
莫非是祖宗显灵了。
牛本福顿时一哆嗦,感觉双腿间湿漉漉的,口中哆哆嗦嗦道:“有鬼,有鬼呀!”
说罢,他连滚带爬的跑远了。
……
杨良踩着屋顶,还是按照来时的道路,一路回到了草料房。
来到草料房的木门前,他刚要推门进去,忽然听到里面的毛驴叫了一声,在这黑暗之中,分外响亮。
杨良心中有了预警,没有第一时间进去,而是透过门缝,往里面看了一眼。
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于是,才将门推开,解下了外衣,挂在木头架子上。
“你去哪了?”
一个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杨良吓了一跳,扭过头来,看到李阿莲站在阴影里。
“婶子,我刚刚起夜,去茅房了。”杨良尴尬的笑笑。
“不,你没有去茅房,我刚才去茅房看过了。”李阿莲凑过来,在杨良身上嗅嗅:“你身上也没有茅房的味。”
杨良一激灵,这都是些什么变态啊。
“莲婶子,应该是我先问你才对,你在我屋里做什么,大半夜的,让人看见了误会。”
“死相。”
李阿莲白了他一眼:“不是你傍晚给我使眼色,让我晚上过来?”
杨良差点从地上跳起来,什么给你使眼色,又是哪个让你半夜过来。
你不要凭空污人清白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