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地主婆婆面带焦急,眼含得意,实则十分欣喜的表情,王洪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失算失算,自己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牛家只是小户人家。
他们的见识就是一百两银子那么浅,给他们说其他的,他们根本听不懂。
“你们如果不信我,就不该用我做事。既然用我做事,就不该不听我的。”王洪在太师椅上坐倒,叹道:“土匪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他也有兄弟朋友。
今日你们擒住了一个土匪不要紧,该日来了一群土匪,一窝土匪,你们还能擒住嘛?
到时候,便不是一百两银子能解决的。”
地主婆婆脸色一变,差点软倒在地上,狼狈之间,扶住了桌脚。
“王师傅,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王洪摇摇头:“早知如此,你们听我的多好,一百两便可买家宅平安,现如今……唉,那土匪擒到哪里去了?”
“正绑着游街呢。”地主婆婆道。
王洪以手遮面,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还不快带回来。”
大街之上,已经挤满了人。
乔茂被绑住了手脚,用一根木杠穿了,正在大街上招摇过市。
“这便是土匪,瞧着也不是三头六臂,和咱们一样,也是一个嘴巴两只眼睛。”
“我听说是阿良擒住。”
“嘶,阿良好大的胆量!”
人群将土匪团团围住,有人上去吐一口吐沫,有人上去砸一拳。
“阿良哥,阿良哥!”
引娣在人群中挥着小手,道:“阿良哥,真是你抓住了土匪!”
杨良晃了晃胳膊:“一只手的事。”
“呜呜呜。”
乔茂的嘴巴被一条破抹布堵着,不能说话,只能发出胡乱声响。
“真不愧是阿良哥!”
王引娣眼里满是崇拜。
“死丫头片子,赶紧跟我回来,别让土匪盯上你。”
王家婶子揪着王引娣的耳朵,硬把她拖进了院里。
一群人欢天喜地,将土匪抬到了牛家大院。
“太太,人带回来了,现在咋办?”赵全道。
“先关进地窖里,等老大回来。”地主婆婆道:“钱呢,钱带回来了没有?”
一群人押着土匪,送到了院里。
院里本来就准备有藏人用的地窖,几个人一起帮手,将乔茂塞了进去。
王洪背着双手,黑着脸转了一圈,道:“人关好了没有?”
“都关好了。”
“土匪狡猾,你们绑得我不放心,我下去看看。”
“王师傅,您小心,这土匪力气可大。”赵全道。
王洪冷哼一声,晃了晃胳膊,道:“我一只手就能擒他。”
说着,他将地窖打开,踩着梯子到了下面。
他目光转了一圈,见乔茂被绑在柱子上,一张脸已经被揍得惨不忍睹。
“唉……”
王洪未语先叹,压低声音道:“你不是快脚蛇嘛,怎么能被几個农夫擒住。”
“别提了,终日打雁被啄了眼,我是阴沟里翻了船。”乔茂苦着一张脸道:“你也没告诉我,有县衙来的捕快啊。”
“什么捕快,那就是几个农夫。”
“不可能,农夫跑不了这么快!”
乔茂摇摇头:“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你快放我出去?”
“我怎么放你,外面那么多人守着。”王洪左右看看,又压低了声音:“这或许是个机会,我们还能从牛家敲一笔银子出来。”
他赶忙声明自己还小,还很年轻,一切以事业为重,至于婚姻大事,就不劳太太费心了。
地主婆满是遗憾,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可以退下了。
正这时候,赵大嫂和李橘红一起从外面进来。
杨良这才恍然想起,今天该是李橘红回来的日子,只是没有人通知自己去接,没想到她已自己回来了。
“太太,今天正好我回来,便和二少奶奶一起回来了。”
赵大嫂挽着李橘红的手走入正厅,杨良等人立在一旁。
擦肩而过的时候,杨良只觉得一阵暗香袭来。
他抬眼悄悄看去,见李橘红冷着一张脸,好似不认得自己似的。
杨良心里悄悄打鼓,莫非是因为自己作业爽约,所以她恼了自己。
那不是形势所迫嘛。
看来今夜想办法与她见上一面,好好解释一番。
杨良回到了草料房,也是一夜未睡,再撑下去,怕就要消耗阳寿了。
他躺下来,倒头便睡。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也没有人喊自己,等再醒来,也不知道是几时几刻,只见外面漆黑一片。
他歇了一会儿,想起自己和李橘红还有约会。
他摸黑溜出了草料房,瞧着四周无人,一猫腰的工夫,便已经窜上了房顶。
牛家的院子是一环套一环,房屋众多,巷子狭窄,这样也是为了防土匪,取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可千防万防,杨良这个家贼难防。
他早已摸清了李橘红的住处,脚踩着屋顶围墙,从一处到另一处,轻飘飘的,如一只贼猫相仿。
杨良趴在屋顶上,悄悄看过去,忽然吓了一跳。
只见一道黑影一瘸一拐,沿着牛家的院墙巡逻。
瞧着他走路的姿势,杨良便知道这是王洪。
人吓人会吓死人,杨良拍了拍胸口,过了一会儿,才把怦怦跳动的心脏摁下去。
因为土匪已经擒住了,所以晚上的巡夜便取消了。
那王洪还在这里做什么?
需要这么敬业嘛?
杨良心里啐了一口,估计也是一个和赵全一样的狗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