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良套好了车,小黑驴睁着一双清澈的双眼,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夜色。
杨良羡慕地看着它。
心无杂物,不惹是非。
自己要能像它一样就好了。
“全叔,车驾好了,把车停哪里?”
赵全想了想道:“先放大门口吧,应该一会儿就要用。”
杨良答应一声,手里牵着缰绳,沉重地想着心思。
忽然,他心中一动,自己既然已经有了车,为什么不趁机逃走?
比起双脚,有一辆车要方便许多,也能逃得快一些。
杨良知道,带着李橘红私奔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提前规划后路线,准备好充足的路费。
可是再不走,等李阿莲告发,便是死路一条。
世间许多事,也由不得自己一一计划好。
趁乱行动,现在或是最好的时机。
机会稍纵即逝,自己首先要做的,便是把李橘红从院里接出来。
杨良把驴车牵远了一些,就拴在西墙外,然后左右看看,四周无人,他一翻身便跳上了围墙。
今天的牛家很是热闹,自己随时有可能被发现,杨良摸黑前行,本以为自己会很紧张,但奇怪的是,他却是出奇地镇定,甚至连心跳都没有快几分。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大赛体质。
……
王洪引着牛本才,手里提着一只气死风灯笼,口中道:“你慢点走,小心台阶。”
“我从小在这里长大,便是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牛本才笑道:“这次也是多亏了王师傅,难得你这么上心。”
“我不是拿了你的银子嘛,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经过这件事之后,我们就是朋友了。”牛本才用力点点头。
“也亏得大公子看得起我这个江湖人。”
牛本才哈哈一笑,忽然话锋一转,道:“王师傅,你说我三弟还活着嘛?”
“我想他一定还活着!”王洪斩钉截铁道。
“你怎么这么肯定?”牛本才奇怪道。
王洪道:“绑票也有绑票的规矩,他们这次应该是图财,不会害命的。”
“不管怎样,敢动我牛家的人,我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说着话的时候,二人已来到地窖所处的偏僻院落里。
牛本才俯身去抬压着地窖的石板。
“大公子,要不咱们别进去了,黑灯瞎火的,也看不出来什么?”王洪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掌心握着一把冰冷的汗水。
“你不知道,许多不曾注意到的细节,都藏着很多线索,不亲眼看看,是不会知道的。”牛本才手指摸过石板,忽然一怔:“这里许多脚印,经常有人过来?”
王洪心中一惊,故作平淡道:“是呐,我平时经常过来,让绑匪跑掉,我有责任呐。”
“王师傅,不怪你,你已经用心了。”
牛本才将石板抬开,脚下出现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他深吸一口气,道:“王师傅,我先下去了?”
“你给我下去吧!”
牛本才听着王洪语气不对,下意识回过头来,就看到眼前一黑,王洪拎着一根木杠向自己砸来。
嗵!
牛本才被一棍掀翻,王洪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啊!
杨良爬墙根正好爬到这里,恰好看到这一幕,若不是他心理素质强大,差点当场叫出声来。
即便如此,也是呆呆地伏在黑暗中,看到了牛本才扭曲的面部表情。
他,
就是那个绑匪!
在这一瞬间,杨良脑海里像是过胶片似的,闪过很多画面,福至心灵,突然想通了很多东西。
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在牛家留下勒索信,为何牛本福突然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同的问题,却有同一个答案:贼,是家贼。
什么档次,咋和自己一样。
王洪掀起牛本才的双腿,直接将他掀到了地窖里。
杨良注意到,他从牛本才身上抓下一个袋子,沉甸甸的,感觉里面东西不少。
大概是银子吧。
杨良默默想道。
乔茂从地窖里爬出来,道:“老大,咋你又绑一個?”
“我暴露了,计划有变,我们现在就走。”王洪本来的计划送银子的半路上逃走。
到时候牛家大院必定没有多少人,乔茂也可以趁机溜走。
没想到牛本才是一个精明强干的老吏,他差点就破解了自己的计划。
如此,也只好提前暴露。
“你拿着这袋钱,从房上走,我去探探路。”
乔茂接过来一看,顿时吓了一跳,佩服得五体投地道:“老大,真有你的。”
王洪淡然地摆摆手,相比银子他更享受计划完成的成就感。
以及这种眼看就要成功的刺激,也是他享受的。
“小心点,干完这一票,咱们就能歇上好几年了。”
“大哥,我都听伱的。”乔茂已经彻底被王洪折服。
王洪理了理衣服,提起灯笼,像是无事人似的离开了院子。
院子里只留下乔茂一个人,他捏了捏布袋,心脏怦怦乱跳。
这么多钱,自己能花多久吧。
赌场上的潇洒,青楼里的风流,一幅幅挥金如土的画面扑面而来。
可是,要是还给王洪分,那潇洒就要大打折扣。
乔茂心中也在算计,他想提着钱袋一走了之,却没有这个胆量。
不过,自己可以偷偷藏下来一些,等过了这阵风声,再回来取。
他目光转了一圈,摸到了围墙下,用手指缓缓摸过,找到了一块松动的砖头。
他将银带搁在一旁,双手发力,想要将砖掏出来。
杨良就伏在他头顶,只要他抬抬头就能看到,但乔茂已经被银子迷住了眼,完全没有注意周围的情况。
杨良刚刚也吓得够呛,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接着,他就有些好奇,这乔茂在干什么。
在看到他将一粒银子塞到砖缝里时,他一下子恍然大悟,原来他是想私吞。
这么大一笔银子,莫说他们,自己也动心呐。
他眼珠一转,既然动心了,何不再动动手。
自己小偷的副职,也不是白给的。
杨良使出了鱼尾步,同时为了小心,也用上了不知死活的天赋。
身子轻轻移开,再悄悄从围墙的另一端落到院子里。
他几乎是踩着刀剑跳舞,不过,一来他放倒过乔茂,还是两次,心中并没有多少恐惧。
二来,也是财帛动人心,被这笔天文数字的财富逼得铤而走险。
两个财迷心窍的人,能看见的东西都不多,只是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乔茂嘴里哼着小曲,将一粒银子塞到墙里,眼前已经看到青楼里的姑娘哼着小曲向自己靠近,自己已经摸到她们柔软的腰肢。
“我摸,我摸……”
他把银子藏好,伸手去钱袋里摸:“我摸,我摸……咦,我怎么摸不着了。”
回头一看,乔茂吓了一跳:“卧槽,我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