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雨,听你阿爸说,印尼新政府已经把我们在三宝垄的别墅归还给唐家,你安公(爷爷)他们已经搬回去了。你阿爸打算后天去一趟三宝垄,叫我们俩人跟他一起回去……”
当母亲把这个消息告诉唐雨的时候,唐雨感觉挺意外的。
爷爷唐志信今年已经八十多高龄了,当年日寇入侵的时候,老人家死活不肯离开三宝垄他当年这个发家之地。后来日军入侵后,他带了几个随从隐居在甘榜村落里面。
让唐雨意外的是,父亲唐忠涵这次回去三宝垄只带了他与母亲郑秋月,大太太林彩霞及其他几位姨太太与子女等一个也不带。
显然,这表明了父亲的某种态度。
父亲的这个举动也让大太太林彩霞及其他几位姨太太充满了嫉妒。
两天后,唐雨与母亲跟着父亲唐忠涵及随从等几人从新加坡坐船抵达了三宝垄。
这也是唐雨重生后首次来到自己这一世的出生地,充满了好奇。
三宝垄,当地华侨又称垄川,是印度爪哇岛中爪哇省首府和最大城市。
市区沿海岸延伸5千米,是印尼仅次于泗水、雅加达的第三大港。
相传中国明代三宝太监郑和下南洋时曾在这里登陆,城市由此得名。
当下的印尼国内还处于动荡之中,特别是爪哇岛这一特殊地区。
1942年3月,日军在爪哇战役中取得胜利,在爪哇的荷兰官员向日军投降,之后的印尼进入了三年半的日占时期。
由于之前爷爷唐志信与父亲唐忠涵曾经捐资援助过大陆内地的抗战与南洋机工,唐家被视为日寇眼里的敌对分子。
日军入侵爪哇岛后,马上唐家的资产被全部没收,不少蔗园与橡胶园等土地被改造成飞机场等军用设施,生产蔗糖的糖厂被列为军事物资加以重点控制与改造。
去年八月驻印日军投降前夕,本地的领导人苏加诺与哈达等起草了独立宣言,宣布独立,成立印尼共和国,选举苏加诺和哈达为正、副总统,印尼八月革命旗开得胜。
当唐家正跟印尼新政权交涉交还资产的时候,但随后的九月,英国以解除日军武装为名,派遣军队进占印尼,荷兰也以盟军名义从欧洲派兵在雅加达登陆,打算重新统治曾经属于自己的殖民地。
印尼本土军队面对英、荷军队的入侵,进行了激烈的抵抗。
战争的爆发让唐家讨回资产一事被无限期搁置。
今年的2月,荷兰政府提出愿与印尼全权代表商谈成立一個印度尼西亚联邦。
当下,在中立的英国特使基尔伦勋爵的主持下,荷印谈判正在紧锣密鼓地展开。
前世,到了今年的11月份,双方才达成《林芽椰蒂协定》,荷兰承认印尼共和国对爪哇、马都拉、苏门答腊行使“事实上的权力”。
但停战没多久,随后双方又爆发了数次战争。
一直要到1956年4月,苏加诺在苏联与中国等国的支持下,宣布废除《荷兰—印尼协定》,印尼才成为一个完全自主的主权独立国家。
目前,印尼新政权只交还了唐家原来的大宅子,原本唐家建元集团名下大量的蔗园与糖厂等资产被新政权从日寇手里面接收了,但是到目前还没有明确的说法,感觉不像是要归还唐家的样子……
尽管蔗园与糖厂等资产还没能收回来,但是父亲唐忠涵对于能把唐家老宅收回来还是很高兴的。
唐府的这个老宅是一片占地近50亩的大府邸,位于三宝垄的欧洲人居住区里面,当年这个豪宅是唐雨的爷爷唐志信一手建起来的。
在此以前,华人只能住在三宝垄的中国城里面。
唐志信是第一个搬到欧洲区里面的华人。
在此以前,没有华人敢不顾荷兰人的禁令迁出只许他们居住的地区。但唐雨爷爷唐志信想了一个办法,他花重金雇了一名荷兰籍的贵族男爵作为他的私人代表与荷兰殖民政府交涉。
这名破落的荷兰贵族是殖民地上最精明的律师,只要有足够的钱,他就能打破常规帮你办成事。
他还真的办成了。
于是,后来唐志信后来就顺利地在欧洲区里面买地盖房。
当唐雨跟着唐忠涵进入唐府的时候,这一片占地近50亩的奢华大府邸还是让唐雨感觉非常震撼的。
里面的房子的设计很特别,是那种老殖民地式的欧式与南洋风格结合体,由砖和竹盖成,房屋高敞,上盖圆形屋顶。
房子由一个主楼和两个侧翼构成。
主楼有一间大门厅通向里面众多的卧室,后面是起居室,里面布置的全是精致的藤竹家具。
房子的一翼是一间长形餐厅,另一翼则是举行大型宴会时用的长厅。侧翼和主楼之间用走廊连接。
在整个房子周围有一条宽阔的游廊,放了许多摇椅,可以招待来访的客人。
大房子里面居然还有三个分开的厨房,与卧室和客厅离得很远,好让主人们与访客闻不到烹调的油烟气味。
进入大门,地面上铺着使人感到凉爽的意大利进口大理石地板。
里面还有一位年长的华裔园丁,将那从中国式油漆加雕花的大门到主宅之间约四分之一英里的地方精心布置成花园,使得它更为富丽堂皇了。
园中有假山石和凉亭、人工小溪和盆景,里面还有许多养着金鱼的小水池。
花园后面甚至还有一个私人动物园,里面放养着不少猴子、孔雀与鹿等动物。
见状后唐雨惊呆了:妈呀,原来自己的唐家曾经如此奢华!
当下的这个宅子大概比在新加坡的绝大多数富豪家的别墅要奢华,简直可以与胡文虎、胡文豹兄弟的虎豹别墅一比上下了。
他们一行进入主楼大门厅的时候,大客厅里面有一位正在抽水烟的老人颤颤巍巍地在仆人的帮助下站了起来。
这位老人头发与胡须已经雪白,但是目光却依然明亮。
他的目光略过唐忠涵与郑秋月,盯住了唐雨的眼睛,眼神如鹰一般锐利,目光似电,像是要直射入人心底最深处似的。
老人突兀地开口问道,
“阿涵,阿月,你们身边的这个年轻人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