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太后和杨廷和有盟约——”
“我去TM的盟约!”
张延龄一把攥住旁边女人的脖子,竟然徒手将其举了起来,面目狰狞的凑在她憋得通红的脸上说道。
“现在,两条路,要么召来鲛人袭击车队,要么我就把你还有你全家喂鲨鱼!”
那女人一脸惊恐的连忙点头,张延龄这才松了手。
挣脱后,她大口的呼吸了几下,随即从怀中掏出了一支碧蓝色的海螺吹奏起来。
起风了——
这让躲藏在洞口一块侧壁的巨石之上的王猛微微皱眉。
而从洞口不多时传来了一阵哗啦哗啦的声响。
像是某种东西从海上爬上来,抖落身上海水,和鳞片撞击发出的响动。
越来越近。
王猛下意识的摸紧了腰间的匕首。
但随即一双温热的手按住了他。
“陛——”
他下意识差点惊呼出声。
朱厚熜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王猛屏住了呼吸。
一连串的脚步声从他的身旁走过。
幸运的是无人发现。
此时,他才看清刚刚走过的是什么东西。
那竟然是一群鱼头人身的怪物。
他们的嘴里长满了尖牙,浑身散发着腐臭的味道。
它们手掌只有三根手指,身上长满了鱼鳞,两只脚是类似于蹼的东西。
为首的那个鲛人异常的高大,足足有三米高,但身形臃肿而苍老。
它的眼皮拖拉着,缓缓的扫视着面前的众人。
尤其在女子和张延龄的身上停留了很久。
“大长老——”
那女子想要说些什么,但被止住。
它抬起了仅有三根手指的手掌,竟像人类那样摆了摆手。
盯着张延龄说道,口吐人言。
“大衮需要血祭,但也不是非你们提供的不可!”
“我主掌控着海洋,只需掀起巨浪便可吞没人畜。”
“无论是明人还是西夷,在我主的威能下皆如蝼蚁一般——”
“若非尔等祖上与我等同出一源,我们又何必为了你们的荣华富贵而驱使,只是念在同族的份上才相助罢了……”
听到这话,张延龄脸上露出了一抹冷笑。
相处多年,他早已摸清了这些东西的底细。
张延龄毫不畏惧的讥讽的看着面前这硕大的怪物。
“同族?所以呢?当年在鄱阳湖上,那些在明廷水军的烈焰和炮火下如鼠辈一样四处逃窜的是谁呢?你们放弃了陈友谅,甚至连他的两個儿子都落在了朱元璋的手中,他们不是你们的同族吗?你们的情谊那时到哪里去了呢?还是说你们所考虑的根本不是所谓的同族情谊,谁能给你们血食,你们就为谁效力……不是吗?”
听到鄱阳湖那熟悉的字眼,面前的那个硕大的,如肉山一样的苍老的鱼头怪物的眼睛颤抖了一下。
“那时?你们的主在何处呢?为何不掀起巨浪相助你们的同族陈友谅吞没他的敌人呢?而眼睁睁的看着明廷夺取了天下?”
张延龄不依不挠。
但面前苍老的怪物只是摇头。
见它不再说话。
张延龄似乎很满意对方此时的他态度。
“之前让你们打探的那些西夷人的消息有结果了吗?”
“弗朗基人的船队依旧在天竺和吕宋各处徘徊,没有什么变化,若你要听新的消息,从最西方,有一支舰队从西班牙的塞维利亚港出发,马上就要穿过浩瀚的大洋抵达吕宋,他们船长的名字是……”
麦哲伦。
听到这个名字,朱厚熜顿时一惊。
但转念一想,今年是正德十六年,也就是公元1521年。
历史上麦哲伦就是在这一年抵达了菲律宾,也就是如今被称之为吕宋的地界,然后在四月卷入了当地部落的冲突中,被土著人杀死。
他的随从接下了他继续环游世界,证明地球是圆的的壮举,继续航行并回到了西班牙。
朱厚熜按下心中的惊讶,旁边张延龄的声音继续响起。
“找机会做掉他们,太后已经决定要将弗朗基人全部赶出大明,这段时间不能够有任何闪失!”
朱厚熜听见那苍老的声音回答。
“我们已经让当地同样信仰大衮的部落盯紧他们了,大衮的眷属随时都可以上岸把他们的生命献祭给大衮。”
“但愿一切都能够顺利……要知道,把弗朗基人赶出去后,等我们张家占据了这些西夷人的海贸份额,能给你提供的血食就会更多,你们也能从中得到好处。”
张延龄说着,但没有回答。
朱厚熜只听见外界鱼鳞摩擦的声响。
那个鲛人的长老此时也许在点头,他再次提出条件。
“这次,你们要我们攻击明廷皇帝的车队……京城刚刚主持了真武大祭,我们不确定那东西是否醒着……”
“只是在郊区攻击入京车队而已,小皇帝还没有登基,更何况,又不是让你们去杀皇帝,但除他之外,王府的人杀的越多越好,蒋王妃一定要死,绝不能让她活着进京威胁太后!”
张延龄咬牙切齿的说道。
“事成之后,一千个血食当场奉上,还有五百个童男童女……”
“太少了……”
那苍老的怪物摇摇头,但紧接着就被张延龄粗暴的打断。
“太少?少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每年在沿海掳掠了多少人畜,海盐那件事要不是太后帮你们压着,你以为朝廷会到现在对一个县城的人畜死绝而无动于衷。”
“那件事真不是我们干的……我们只是在事发之后将一些陆地上的族裔接回到水下生活罢了……你知道,侍奉大衮的不是只有我们,如果大衮认为我们不尽心,所有人都要成为大衮的口中之食。”
鲛人长老辩解。
“不管是真是假,但是浙江官府在当地发现了你们的鳞片,那个惹人厌的御史刘源清天天给朝廷上书让朝廷调兵征船给他出海清查此事?都是你们做事不小心,让他查到了什么,不然他怎么可能会想到要出海?”
听到张延龄的指责,鲛人的长老摇了摇头。
他知道,无论他再如何辩解,面前的这个陆地的族裔都不会再相信的。
“大衮刚刚醒来,他很饥饿,族人们都在各处给他找吃的,我能派出来的人手也不多,只有你面前的这些……”
整个山洞里,一对对青蓝色的眼眸闪烁着,
朱厚熜粗略一扫,竟然有接近两百个光点。
“但杀掉蒋母,也足够了,明廷如今腐败不堪,我们的鲛人战士进攻那些软弱的卫所足以以一当十。”
鲛人长老说道。
“那还等什么……”
张延龄并没有告诉他,守护在朱厚熜身边的不仅有安陆周边护甲的卫所兵,更有蒋家的精锐家丁选锋护送。
在他看来,让这些恶心的东西和蒋家拼个你死我活才是最好的结果。
“出发吧……”
鲛人长老的口中发出了一阵拗口生涩的声音。
像歌曲,更像是女人的哭诉。
背后,那些如野兽一样,手握着鱼叉的鲛人们躁动着,他们挥舞着鱼叉,口中呼喊着模糊不清的字眼。
如果按照音节翻译一下,大概是在呼喊着一个名字。
“大衮!””大衮!”“大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