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散去,面前的血蟒身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口。
伤口处血虫被烧成了灰烬,露出一个整齐的圆口。
祂是如此的傲慢,以至于就是现在,祂也不敢相信一個人类竟然能够真的伤到自己。
以至于当看见体内的血虫如潮水般涌出体外,钻入身侧那些邪祟的身体中,夺取他们的养分。
这血蟒才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
这玩意,放在修仙界怕不是已经堪比一般的结丹老祖。
朱厚熜感受体内的灵力瞬间被抽的只剩下一半的灵力。
看着面前被彻底激怒这个由无数血线虫所组成的邪祟想道。
大意了——
闪身躲过面前的被重创的血蟒的挥击。
背后被血线虫夺舍的牛头夜叉的双翅所击中。
朱厚熜吐出了一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污血。
将体内的阴毒排出体外。
“八威神咒,灵策玉文。召龙负水,收气聚烟。束魔送鬼,所诛无蠲。万精摧落,扫荡妖氛!”
一条水龙咆哮冲来,拦住了朱厚熜面前满目愤恨想要继续追击的夜叉。
正是老天师——
此时的他虽然道袍灰暗,满身伤痕。
但一对双目明亮,整个人显得精神矍铄。
咬破手指,竟是虚空绘箓。
“日月五星,北斗七元,合明天帝,敕下太玄。掷火万里,威振九天。宣布号令,不得迁延!”
又有火凤啼鸣,朝着朱厚熜背后的血蟒猛扑而去。
朱厚熜长舒了一口气。
远处,骆安几人被众多的尸鬼围绕在中间。
虽然奋力搏杀,但奈何尸鬼太多,依然难以突出重围。
朱厚熜看着身后被那火凤纠缠的格外恼怒的血蟒。
分化出一部分血虫化为夜叉之后,它的力量似乎被削弱了不少。
那火凤自知不敌血蟒大妖,也不硬拼,只是在空中来回周旋。
而另一旁,那牛头夜叉已然擒住了龙角,正在与水龙角力。
而水龙在张正一的操纵下明显就要败下阵来。
周身的水汽越发的稀薄。
朱厚熜再次提枪。
瞄准了面前的夜叉。
果然——
光矛十分顺利的从背后将牛头夜叉整个贯穿。
而祂显然没有最初的占据蛇娘娘躯壳的最初的那条血蟒那么强的实力。
熊熊烈焰燃烧了起来——
见到夜叉被朱厚熜一枪刺中,那血蟒方才朝着朱厚熜的后背激射而去。
竟然直接舍开了一旁的天凤,速度之快甚至连火凤都来不及反应。
祂刚刚一直在伪装自己。
就是希望借朱厚熜之手消灭这个从自己身上分化出来的分身。
朱厚熜甩手,将储物袋中的符箓一口气用了个干净!
但这些练气符箓又如何能阻挡一个堪比金丹的邪祟的袭击。
朱厚熜再次被重重的击飞了出去。
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的鲜血再一次被朱厚熜吐了出来。
现在他终于可以确定,自己的肉身确实已经超越了筑基这个概念,真真切切的达到了结丹层次。
否则今天,别管来多少筑基圆满的体修,怕不是都要被这血蟒吞入腹中。
只要缺失了任意一部分,就都会形成两个全新的个体吗?
朱厚熜感受着两次袭击的细微差别,心中想到。
火凤水龙朝着血蟒冲来,拦下了祂朝着朱厚熜张开的血盆大口。
“电猪雷火,掣星流横。袅磕驳灼,逆风横行。天禽罗阵,皆在我傍。吐火万里,以除不祥!”
张正一喷出了一口精血,不远处火凤的形体更加凝实了几分。
眼见水龙被血蟒扫尾轻易的撕碎。
火凤却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继续和血蟒缠斗。
而是直挺挺的朝着血蟒冲了过来。
直接自爆化为一道绚丽的焰火,将血蟒逼退,冲天的火光遮蔽视线。
见朱厚熜从地上站起,周身烈阳熊熊向着面前之物冲去。
“吾即太阳!”
时隔多日,他又再次喊出了在安陆第一次面对生死危机时的那句大日真炎的解放语。
“大日煌煌!顿开金光!通天彻地!射杀不详!”
有形之物便是拥有种种虫子所不具有的缺点。
例如说,会因为被烈火扰乱了视线而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以至于当祂看见朱厚熜并没有握着那柄第一次猝不及防之下直接在他脸上开了个大,当场打的上一任血蟒有丝分裂之后长矛时。
这个新个体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自己应该趁这个机会和这个讨厌的人类肉搏。
以此来杜绝其趁乱逃走的可能。
这一刻,对封印了自己本体数百年的朱氏一族的愤恨冲垮了理智。
而悲剧也就就此发生。
当朱厚熜冲到近前,祂已经准备好血盆大口作为迎接。
当那熟悉的咒文响彻在耳边时,祂顿感不妙。
而人类原本呈握拳状的手中赫然抓着一柄和最开始那一击如出一辙的光矛。
“不!!!”
而巨大的光团和爆炸声随即而至!
望着眼前焦黑的巨蟒的尸体,朱厚熜挥手,烧掉了一片在地上爬行,准备遁入丛林,寻找新的宿主的血虫。
“我看到你了——”
在朱厚熜耳边,随着最后一条血虫被烧成灰烬,一道古老,苍茫,仿若来自于整片西南群山之下的声音在朱厚熜耳旁说道。
朱厚熜扭头看去,众人都是遍体鳞伤,但却好像并没有听到这道声音。
朱厚熜感觉胸前的后土印再次燃烧了起来。
拿出小印端详。
不知道是否是心理原因,朱厚熜感觉此印看上去比之前光洁了许多。
但输入灵力还是石沉大海。
搞不清楚有什么作用。
“爹!”
小道童趴在靠着最后一口真气续命,坐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张正一的身上,两只眼睛哭的红肿。
哭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庭院内。
眼见大势已去,庙中残存的百鬼四散奔逃。
此时的柳家祖庙,或许唯有这一刻才更像是一个真正的祖庙。
“陛下……”
张正一抬头。看着朱厚熜,他说这句话时整个身子都在打颤。
朱厚熜点了点头,示意有自己在,让张正一留下些气息交代后事。
“不必为我悲伤……在选择带你来湘西之时,我便早有打算——”
是的,张正一忘不了那一天。
自己看见了那位随着钦天监监正李璇秘密前来龙虎山召自己入西南扫除妖鬼的天子。
和朱厚熜对视的第一眼,他呆住了,那时他就知道,历代祖师历经千年所求的解脱众生之法,恐怕最后都要落在了这位少年天子的身上。
真可惜……自己今年已经年过六十,相比于历代天师顶峰战力而言,已经太老了。
老到根本无法发挥历代天师积累下来的最强战力。
而永续……自己的儿子。
他今年才十四岁,虽然在三十岁前传度的天师通常活不了多久,便会暴毙早亡。
但……毫无疑问,一具年轻而有活力的肉体,足以向世人展示当年祖天师留下龙虎山天师传承的最强战力。
若是如此,平定天下,荡灭群魔的时间,又可以提前些了!
天下人亦可以少受些苦难,早日终结这群魔狂舞的乱世。
他摸了摸眼前哭的像是个泪人一样的张永续的脑袋,心中不由得闪过了一抹愧疚。
对于这个老来得子,他一向喜爱有加。
但转瞬间,他眼中愧疚就被坚定所取代。
为了历代天师的夙愿,为了解救天下受苦的黎庶苍生,终结这持续了数千年可憎恐怖的往复轮回。
两代天师,一个天师之子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祖天师留下的三五斩邪剑被我放在主庙真武大帝像下暗格中,阳平治都功印则在你师叔张传胜手中,临行前我怕此行有失,因此没有带在身上,你回龙虎山后自行去取便是……”
张正一说话断断续续,而张永续看着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这副摸样,泣不成声。
看来,张正一来之前就已经抱定死志了。
“可师叔,师叔他……”
张永续抽泣,他知道这是父亲最后的嘱托了。
“有天子作见证,没有人敢私吞你的大印!”
张正一看着一旁已然抽出了骆安的佩刀的朱厚熜,朱厚熜再次点头示意。
“看来我们天师府这点微末的伎俩,还是瞒不过陛下慧眼如炬!”
张正一苦笑着,看着那柄绣春刀上映射的寒光。
想必天子挥刃,应该会很快吧!
他摇摇头,抓住了一旁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想要挣扎的张永续的手。
两人的目光对视。
张正一目光平静,张永续的目光惊恐。
“静心运功!”
“你不是一直都很崇拜祖天师吗?今天,我就向你展示自祖天师以下四十八代天师的所有技艺和秘传!”
“还有我历代天师千年传度的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