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震惊。
那白莲教声称的弥勒降世,号称要创造的太平盛世,难不成是带着全人类一起升天。
有点离谱。
“可叹天下黎庶苦痛,我竟不能拯之——”
朱厚熜叹息。
朱厚熜登基不过两年,北方年年入寇,刚平定西南便又挥师向东,东部沿海民众在鲛人的袭击下死伤惨重,而明廷为了征集大军,运送辎重,征发的百姓更是数以万计——
虽然朱厚熜已经竭力避免朝廷因为对四方用兵,给百姓身上增加负担,但可惜征伐四方的代价始终是无可避免的要落在最底层百姓的头上。
在取得霸权之前,人们要先行思考,自己是否能够负担得起得到霸权之后的代价。
“在你召唤我的时候,我路过京城,看见长陵方向太祖伏魔剑上有所异动——”
听到神鸟的提醒,朱厚熜目光微闪。
“等到东南战事结束,我会去长陵祭拜下太祖皇帝——”
神鸟微微点头。
此时,从万佛寺外围传来一阵阵兵革碰撞之音和密集的马蹄声。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一行身着禁军甲胄的明军骑士策马飞奔而来,其后还跟着大量南京周围卫所和东征大军中的普通士兵。
马上王佐一眼便看见了正手握秦王剑,站在大雄宝殿废墟之上的朱厚熜。
当即策马飞奔而来。
“陛下——末将来迟——”
王佐看着周围的狼藉,眼前的那些琉璃尸佛一个个怒目圆睁,空中金色的尘埃飘荡,伴随着熊熊的烈焰,照的眼前的万佛寺如同白昼,知道刚刚定然爆发了一场大战,此时正因为自己无法履行职责护卫天子而羞愧不已。
“无妨,金陵可有异动——”
朱厚熜将王佐从废墟中扶起,关切的问道。
护不护卫自己无所谓,你有这份心就行了。
自己之后的皇帝想必有的是要你们舍命护卫的。
小伙子,别高兴太早,以后新皇帝面对一群重兵在握,对中央虎视眈眈的藩王兄弟,有的是你们这些锦衣卫难受的时候。
不过看着面前感动不已王佐,朱厚熜倒也没有pua的兴趣,而是询问起了金陵的反应。
万佛寺千年来积累下来如此多的大雷,作为当地的地头蛇,金陵官府不可能对此一无所知。
“彭大人他们已经擒拿了潜伏于南京城中的贼首,只待陛下回城后便即刻问斩。”
王佐看了看朱厚熜身旁的这几人。
显然是金陵擒拿的贼人中其中许多人身份甚高,不便在此直言。
替死鬼吗?
朱厚熜心中想道。
显然金陵城中的那些虫子不可能不知道万佛寺这些年在背地里搞的这些小动作。
但是他们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反而对此听之任之。
显然,其中有些人不仅对于万佛寺的这些尸佛的存在一清二楚,而且还希望借助万佛寺这些尸佛的力量去达成自己的某些目的。
只不过如今明廷展现出来的实力过于强大,令这些人如今纷纷跳船。
抛出替死鬼以躲避风险。
那些虫子,固然是控制官僚机器一把利器,但是心思太多,回去之后还是需要学习太宗皇帝在它们身上继续设下重重限制,对它们多做防备。
朱厚熜心中想道。
“你带着禁兵配合火铳手一同斩杀佛魔,其余兵士把守万佛寺各处通道,务必不能让任何一個尸佛逃脱。”
“是——”
“再命钦天监官员往南京典籍处调取档案,查阅所有有关深海中骑着鲸鱼的人形生物的记载,等待我的传唤。”
“去吧——”
王佐起身,对于君父的命令,他没有任何的疑问,立刻开始召集禁军在各处布防,封锁道路,开始尝试清剿尸佛。
朱厚熜扭头,看着身旁这些金色的尘埃。
“这便是白莲教口中的醒世之光,常人吸得多了一不小心便会变成同那些尸佛一样的存在,丧失理智,狂躁嗜血。”
神鸟见此解释道。
而一旁被抢了自己旁白身份的唐彩儿目光呆滞,显然对于自己白莲教妖女落到朝廷手中如今的危险处境很有逼数,对于立功机会被抢走,闭上了刚刚张开的嘴,转头看了看旁边的神鸟。
虽然很气但是不敢言语jpg
听到这话,朱厚熜眉头紧皱。
“不过这个过程会很缓慢,稍微吸收些许对于这些凡人而言并不是什么坏事——”
神鸟解释道。
这也是白莲教在元末制造神迹笼络人心的手段之一。
这些圣僧灵机被白莲教的妖人稀释过无数倍后,凡人吸取之后不仅不会有什么危害,反而还能强身健体,精神倍增。
由此可以聚集信众,召集大军,对抗元庭。
“此地的佛光还是过于浓郁,且让我召来玄风——”
神鸟冲天而起。
伴随着一声嘹亮的啼鸣。
九天之风自西向东再次吹起,直接将大部分的金色尘埃一点点吹入海中。
“海中之物不会受影响吗?”
看到神鸟的动作,唐彩儿忍不住问道。
“当然会,不过那就不是我们该担心的事情了。”
神鸟功成身退,缓缓坠落于大地,看着江中鱼虾一个个头顶佛光普照,面目慈悲,宛如圣徒降世。
鬼知道唐彩儿是如何在一堆鱼虾的脸上看出慈悲的。
不过下一刻,这些慈悲的鱼儿看着围绕着亮光聚拢而来的同胞,便张开了血盆大口,对着周围的鱼虾一口咬下,直接咬掉半个身躯,浓郁的血腥味在河中蔓延,那些沉浸在佛音中的海洋生物刹那间被惊醒。
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便疯狂摆动尾鳍四散奔逃。
鱼虾尚且如此,那些鲛人部落更不必说。
想必为了应对这些突然不信海神改信弥勒的鲛人们,沿海的各大部落这段时间恐怕是有的忙了。
“既然尸佛有人去处理,那么倒是可以腾出手来去处理这万佛寺下原有的那个东西了——”
朱厚熜听着耳旁明军熟悉的战鼓和火铳击发之声,将目光投向了山门的方向。
毕竟,关于那些东西,还有一笔四十年前宪宗时期的血债要等着清算。
……
“杀——”
冰冷的石阶,狰狞的尸佛,倒塌的寺庙散发着不祥气息。
这一切让这些带着镣铐,被一根长长的铁索穿过琵琶骨,被身穿铠甲的明军猛士踩在脚下,锃亮的长刀贴近脖颈的囚犯们肝胆俱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