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战栗了,面对那长枪中那憎恶一切生者的可悲之物。
但眼前长枪夹杂着破空之风,已经朝着自己的面门刺来。
漆黑的长枪在空中划过,手持其的武士双眸纯黑,身后黑色的影子缠绕周身,宛若九层地狱中的鬼火附着在他的甲衣之上。
让他的身形暴涨,配合上手中长矛,仿佛从地府中爬出的巨灵武士。
几十年后,戚继光在《纪效新书》说的很清楚。
“拳法无预大战之技,活动手足,惯勤肢体。”
而武艺之核心唯一兵一技,即大枪。
若说之前鲛人和明军交兵会战,所使用的大多是战阵之技巧。
那么此时展现在鲛人祭祀眼前的,便是冠绝天下,纵然是朱厚熜见之也要惊叹,在实战中千锤百炼般的超凡武艺。
眼见长枪刺来,那鲛人祭祀同样并非是普通祭祀可以相比,那云锦水袍之上浮现出几只虚影。
随后出现龙蛇海鸟等图腾,升入空中凝为实体,然后急速俯冲而下,与桂前搏斗在一处。
海族祭祀趁机后退,手中藤杖挥动,开始施法以求驱逐眼前明廷鬼将。
眼见三只由江水凝聚而成的海兽朝着自己扑来,桂前眼中闪过几分凝重之色。
眼前这些完全由法术聚集而成的物体显然让其手中的黑色煞气的威力大打折扣。
但是桂前眼中却没有丝毫恐惧的神色。
他一拍大枪,鬼哭神嚎之声响彻耳旁。
父祖的英魂庇佑着他,他眼中的漆黑之色更加浓厚。
那些历代亡于疆场英魂附着起身,那前人万人成百数千年来积累下来的超凡武艺再次汇聚于他的身上。
阴风哭嚎,桂前已握紧手中的长枪。
黑色长风覆盖他的全身,那些横死疆场,满怀怨恨祖宗阴魂,阴兵鬼将已经借助桂前的身躯重临于世。
无数武学战阵的精义融汇于其身,桂前看着眼前朝着自己张开血盆大口扑面而来的巨蟒。
同样张开了大口,露出了口中那一排排闪烁着寒光的尖牙利齿。
“死休!”
他怒吼道。
长矛奋起下劈,固然简单的,普普通通的一击,却是常人穷尽一生都无法掌握的武学精义。
但见长矛震动大气,那尖锐刺耳的破空之声让面前听到此声的鲛人们无不痛苦的哀嚎倒地。
等到它们将捂住两侧并无像人类那样有诸多保护的耳洞的双掌移开,那布满黑蓝色鳞甲的手掌已经满是西安学。
但这远远不是结束。
水龙从左侧试图撕扯他的腹部,水鸟俯冲而下要啄瞎他的双眼。
面前的巨蟒扑来,与他久久的纠缠在一处。
在那黑煞之气几乎无效的情况下,仅凭桂前身上那有着血亲阴鬼加持,但也并未强到可以像禁军一样无视大多数鲛人普通进攻的肉体。
似乎眼前的已经是必死之局。
但桂前并不认为自己命途当绝。
而那些附身于其的诸多横死疆场的阴兵鬼将同样并不认为自己好不容易刚刚重临人间便要再度陷入永恒的炼狱之中。
那绝非是人类可以做出的动作。
伴随着桂勇侧身,弯腰,躲过那水鸟爪牙和蛟龙的血口,身体每一块肌肉和骨骼的运用到了极致。
伴随着长枪呼啸砸落在眼前这只巨蟒的身上,人们甚至可以听见桂勇胸中如同战鼓一样心脏跳动的鸣响,还有血管中奔腾汹涌的血液沸腾之声。
伴随着暗光一闪。
那携带着万般威能的长枪重重的砸落在面前水做的蛟蟒的身上。
携带着破除万法的威能,顿时将其砸为两段。
随即化为江水坠落于地。
而桂前收枪,横栏,拨开刚刚一击不中,又再次扑来的水龙的血口,反手回枪,伴随着破空之声,身后扑空意欲回转的水鸟应声而落。
不远处的鲛人祭祀见此,感受到体内法术的反噬,顿时猛吐出一口鲜血。
血液抛洒到地上,冒出阵阵白烟。
感受着刚刚通过三兽的直觉捕捉到的那些隐藏在长枪中的阴冷之气。
它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正在面对的到底是何等可怖的存在。
“阴兵鬼将——”
“六天故气——”
几乎是同时,在金陵的另一侧,千年来坐镇南方的天师道真人张法维此时看着眼前这些九边武将,这些在天师府道藏之中记录中唯有蛮荒时代,六天故气的眷属方能施展的秘术。
其本兴盛于秦汉之际,随着汉末五斗米道太平道接连诞生,张道陵自称秉承三天清气的意志而来,驱逐堕落的六天故气,阴兵鬼将,捣毁六天道门在天下中千年积累下来的庙宇,砸碎所有六天神邸在人间的神像。
按理说六天故气治下的这些御使鬼神之术,早就应该随着历史前进的脚步,无法使用了才对。
而且——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张法维看着眼前那用着常人完全无法理解的技艺,几乎是几个瞬间便击倒了那些在他周围盘旋进攻的鲛人祭祀的法术召唤出的妖兽的大明北方将官。
心中暗暗吃惊。
秘密显然就在他手中的那柄长枪之中。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那鲛人祭祀召来的法术几乎是瞬间就被桂前所破。
等到鲛人祭祀意识到不妙,面对手持长矛跃过军阵向着自己杀来的桂前,一切便都已经来不及了。
面前明廷武人身上的死气阴冷彻骨,让这鲛人祭祀的皮肤之上瞬间结出了一层白霜。
鲛人挥舞着手中海龙王赐予的藤杖,念动咒语呼喊着四周的鲛人前来护卫。
而看到鲛人祭祀的动作,面前的明廷武将却并没有放过眼前之敌的打算。
眼见四周的鲛人不断的向着自己涌来,他纵身跃起,手中长矛高举,然后迅猛的,带着黑色的煞气与万鬼的咆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掷出。
“不!”
眼前那只黑色的长矛径直穿透了阻挡在祭祀面前诸多鲛人的胸膛。
随着一具又一具被抽干了血肉的干尸化在空中化为灰烬。
那柄长矛伴随着鲛人祭祀恐惧的呐喊,深深的刺入了他的胸膛中。
人们看见他包裹在蔚蓝色云锦之中的身躯瞬间变得僵硬,随后肉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