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眼前上佳的猎物,祂已然迫不及待。
而丝毫未能注意,在得知了这个世界的暗处大概真的存在一群半死不活的老毕登之后。
朱厚熜的神情略微有些凝重了起来。
看来自己要做的事情要比想象中的还要多。
而眼前的妖魔显然便是自己将要处理的第一个对手。
眼前的长戈已然刺透朱厚熜的皮肤,久违的疼痛感传来,但朱厚熜却并未做出任何躲闪的动作。
大滴金红色的灼热血液顺着长戈流下,在空气中散发出令那些妖魔沉醉不已的气息,就连朱厚熜面前那手握长矛的阳候,望着眼前那从空中坠落于地的金色血液,那来自远古那自金乌坠落之后漫长的黑夜和严寒,所铭刻在祂基因中的狩猎本能瞬间控制了他的身体。
看着眼前那微微有些发愣的六天旧鬼,虽然朱厚熜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他显然不会放过这样一個绝好的机会。
朱厚熜伸手握住了眼前这支已然刺透了自己胸膛,并且正在渴饮着自己鲜血的长矛。
并非是被对胜利的欲望冲昏了头脑,让他不惜用这种方式去防止面前之物再度如那尸解仙一般,在脱离战斗之后迅速恢复之前的伤势,从而让朱厚熜之前的努力再度化为乌有。
望着眼前那如铁臂一般攥住了这与自己早已连为一体的长戈的少年——或是青年,随着面前那年轻的躯体中的血液向外喷涌而去,眼前少年人的面容开始迅速的变的成熟起来,那些迅速流逝坠落于空中的血液,若飞入天空的烟花般刹那间散发出耀目的光芒,然后在几秒钟内燃烧殆尽。
“大日煌煌——”
当阳候还惊讶于为何面前的被称之为镇国公的勋贵为何要如此做时,耳旁那熟悉的咒言便再度从眼前之人的口中响起。
祂意识到了不妙,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威胁感让祂下意识的发自心底的感到战栗,千百次死从那些上古的长夜中存在的可怕之物口中逃生磨练出来的直觉瞬间支配了祂的身体。
对于危险的直觉早已成为了祂与生俱来的本能,没有丝毫犹豫,祂将自己这具刚刚凝结好的身体交给了知觉。
但尽管祂的反应是如此的迅速而果断,但对于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将眼前之物彻底毁灭的朱厚熜而言,却还是为时太晚。
这片大地上不应该再有那些本该深埋尘土之下的旧日的亡灵来干涉现实。
这是朱厚熜来到这个世界后所发下的誓言。
他曾经许诺过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以永久的祥和和长久的太平。
他自以为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使命便是将其那早就偏到不知道哪里去的世界线拨回正轨。
朱厚熜的右手抓着面前阳候手中那锈迹斑斑,带着血痕的青铜长矛。
他抬起头,那伴随着容貌的改变而肆意生长,如同上辈子电影中女鬼一样疯狂生长的长发盖住了他的额前的一对明目。
但阳候依然能够看见面前青年眼中悦动的火光。
还有他左手中正逐渐成型,但并非对准自己的长矛。
“顿开金光——”
在面前阳候略显慌乱的目光中,朱厚熜将长矛转动,对准了身后那两座最顶端放置着被汉人以珠宝和美玉点缀,擦上金漆的高贵头颅。
“不要这样做,我们不是——”
看到朱厚熜目标竟然如此明确,仿佛他知晓自己的魂牌在何处一般。
阳候此次用力,都无法将手中的长戈从面前的血肉之躯中拔出,他不禁恐慌了起来,抬头,用竭力用平静的声音开口说道。
但眼前的青年却像没有听到一般,充耳不闻。
唯有他攥住那插入自己胸膛中的古老长戈的右手愈发的紧了紧。
还有口中念动的愈发迅速的咒文和血液中滚滚沸腾的金红色鲜血。
“通天彻地!”
念诵到此处,眼前青年的全身放射出万丈的金色光芒。
原本那快速漫过膝盖的长发此时熊熊燃烧了起来。
露出了其后那双金黄色的,如某种冷血的爬行类一般的金色竖瞳。
真龙啊——
那些天命麾下的可憎龙种。
“又一个周王!”
当祂对上了眼前那冰冷的双眸。
阳候此时仿若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大声的吼叫了起来。
祂用力的向后拉扯着手中的长戈,力道之大让朱厚熜的虎口都寸寸崩裂,胸前金红色的鲜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
此时的阳候形貌无比的可怖,头上的青铜头盔寸寸崩裂开来,身上的甲胄也随着他胸膛中愈发浓郁的怒火而变得破败。
原本低沉疲惫的声音变得高亢,且如同野兽的怒吼一般,令人分不清男女。
这来自于比有信史以来更加古老的土地上的可憎之物终于展露了祂的真容。
断兵裂甲,败军死将——
那是死者统御生者,败者欺凌胜者的年代。
祂依然记得那些殷商的王宫贵胄们是如何惶恐跪倒在地,祭拜他们死去的先祖,以祈求先人的庇护,去对抗那些从地底而生的亡灵。
尤其是当那位对天射日,尝试破灭这可怕的世道的王者受天所惩,暴毙而亡后。
再没有一位地上的君主敢于挑战那曾统御天地的无上权威的律令和法则。
那些远古时代的人们是如此恐惧黑夜,恐惧黑夜中那些从永恒的长眠中重新走出的不朽之物。
以至于到了病态的程度,哪怕是修建宫殿,殷商的王者们都要杀死上百个俘虏献祭给这片土地中的阴魂,以换取自己入住之后不会为其所害。
然而对于朱厚熜而言,一切不过是历史,也仅仅是历史罢了。
他已然明悟自身的使命,必要将眼前这荒诞的一切重新拉回正轨。
手中的金色长矛愈发凝实,随时可以脱手而出。
胸口长戈在他的身躯中翻转,而朱厚熜庆幸自己还能感受到痛苦,而不是随着这个世界一起麻木。
他盯着面前这面对死亡表现得同那些凡人也毫无什么两样的可憎之物。
当他感受到从阳候身上散发出来的恐惧之后。
他笑了,原来尔等与庶人也并无什么不同。
想到这里,手中的金色长矛化作一道耀眼的光柱射入身后的京观中,而朱厚熜也终于呼出了那最后的终结。
“射杀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