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得到了南门进攻也是惨状后，甚至刘宗敏的亲兵都折进去几十人后，下令鸣金收兵，明日再战。

农民军吹响了牛角号角，进攻的先锋们也总算心中喘了口气，他们开始有组织的向后撤退，避免因混乱造成的误伤。

新任大学士，兵部尚书王家彦看着城下上千具尸体，与农民军开始撤退的情况，开口问道：

“大将军，我们是否要派出骑兵追杀一波？”

程栋摇了摇头，然后道：

“昨晚能凑出百人已经算不错了，这些人都是宝贝，我们以后骑兵的骨干。”

他舍不得将这群有血腥的骑兵送去冲击敌兵，敌人的火炮还在，迟滞骑兵的进攻乃至李自成派出老营骑兵的话，自己这边骨干可就没了。

王家彦叹了口气，然后道：

“可惜了，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农民军也不是傻子，他们撤退的时候也会安排持盾士兵挡在后面，防止被人用弓箭或者火铳攻击后背。

程栋笑道：

“诸位，今天我给大家表演下什么叫做箭术。”

他取出一根普通的箭矢和一根爆矢箭，然后将紫衫弓取了出来。

程栋将两枚箭矢用食指中指与无名指夹住后，拉开弓弦。他瞄准农民军大部队撤离的方向，抬起弓，然后松开了弓弦。

爆矢箭先被射向了半空，而程栋快速拉开弓弦，将普通的箭矢再次射向了空中。爆矢箭划过一个大圆弧，在下坠之时，它的尾部被普通箭矢戳中了下。

啪！

爆矢箭在空中陡然加速，并且改变了斜向下的角度，垂直落向了地面。爆矢箭继承了后一杆箭的动能，然后距离农民军大约七八米的高度，炸裂开来。

细小的残片如同子弹般落下，除了少数带着头盔的小头目，被爆矢箭爆裂开覆盖范围内，起码有小几十人被铁钉般的残片击穿颅骨而死。

这是爆裂箭术，可以通过叠加射出的箭矢增加威力或者改变弹道，程栋目前最多能叠加三根箭矢，若用的是不分离的箭矢，最终的威力堪比一杆反器材步枪。

守军看到了程栋这近乎神迹的表演，发出一阵欢呼声。

而农民军又遭遇一阵打击后，士气有所低落。

夜色降临，城墙上的守军开始加固防御，他们将缺口处用沙袋填上，清理掉战友或者敌人的尸体，拔下钉在木板上的箭矢，这些还能重复利用。

江煜隐走到银子堆前，亲自带人发放着今天的饷银，然后大声道：

“今天死在墙上的守军，一律发放十两烧埋银子。受伤导致残疾的，一律领取五两。战死者一律记录下来，我们安定后，将立碑，放在太庙之中，享受后代君主的祭拜。”

这也是收买人心之举，反正他们这上千万两的银子又没法带走，干脆全拿出去收买人心了。

崇祯提出了异议，他问道：

“武安君，给战死的将士立碑我能理解，但要放在太庙中吗？那可是祭祀天地与先辈皇帝的地方。”

江煜隐边发银子，边指着他们问道：

“朱由检，你告诉我，你先祖朱元璋驱逐鞑虏，再造中华的时候，是只依靠自己的一双拳头吗？”

崇祯想了下，然后道：

“不，除了先祖的睿智与勇武外，还有以徐国公为主的功臣辅助。”

江煜隐盯着他，问道：

“只有这些？太子，你来回答，建立大明谁出力最多。”

朱慈烺给一个伤兵在包扎伤口，被点到后，站了出来。

“回太傅的话，建立大明出力最多是几十万明军，他们在鄱阳湖与陈友谅血战，在苏州城大败张士诚，最终在北平打垮了蒙古人。”

江煜隐点了点头人，然后道：

“你们朱家夺了天下，自己做龙椅，勋贵享世袭，那明军勒？被你们用军户制度死死圈禁在卫所内起来，成为朱明的奴隶，现在，给他们一点尊重，难道错了吗？”

崇祯现在自知还要依靠这些士兵保卫他朱家的江山，立马沉默不语。

江煜隐则继续道：

“我们以后不仅要立下战死者的纪念碑，还要立下自万历四十七年以来忠臣的碑，以及铸造一个二臣碑，舍生取义者与卖国求荣者都要被人记下。你们说，如何？”

士兵和军官们都直呼好，特别是武官们，更是立刻提出名字。

“大良造，我等认为除了孙承宗尚书与孙传庭督师外，毛总兵也应该列入忠臣碑上。”

毛总兵自然指的是毛文龙，这位领着两百士兵给满清制造了无数麻烦的总兵被某位五年平辽的水货砍掉之后，辽东的局面更加难堪起来。

江煜隐笑道：

“立，为何不立，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毛总兵虽然喜欢夸大战报，喜欢扣掉部分军饷，但是他的确杀了不少鞑子，而且解救了不少辽民。再看看，大明其他总兵勒，都是什么货色？”

这句话把不少人噎住了，对啊，比烂的话，武官的腐朽程度也好不到哪。

“行吧，这件事到此为止了。我们再坚守几日，援军马上就到了。”

江煜隐的援兵指的是郑芝龙而不是吴三桂了，他对吴三桂那是一点信心都没。

......

辽东，一支以骑兵为主的军队正在沿着长城南下，他们速度奇慢，甚至像郊游般。

大明平西伯，辽东总兵吴三桂骑在马上，身后就是他全部的家当与这个时代的赌资了。

那是近五万的关宁军，正浩浩荡荡向南进发着。

吴三桂根本不想去勤王，乱世中，有军队就是有上桌的资本。

而他根本不想为了一个即将完蛋的王朝去和李自成死拼，相反他心中还巴不得李自成干碎了明朝，他再用这五万人作为资本，投降了大顺之后，起码要封后侯爵并且要拿下蓟辽总督的位置。

继续做他的半独立军阀，每年从大顺再要一百多万的军饷，这就是目前吴三桂最好的打算。

所以他的进军速度极其慢，从年初接到崇祯的诏书要求勤王开始，吴三桂就以每天几里的龟速向京师进发。

从辽西到京师也不过五百里，以骑兵全力冲刺的话，最多十天就会到达，而吴三桂选择每天正午时分走一个时辰，剩下就是安营扎寨，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