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现在是中午十一点三十一分。”

“以正常步幅三倍，十一点三十三分能到馄饨面馆。”

“一人吃一碗馄饨面，需要十分钟，十一点四十三分离开。”

“以正常步幅三倍，十一点五十分能到你家。”

“休息五分钟，再用五分钟召集三姑六婆九婶，十二点正打麻将。”

“两点结束，慢慢走回学校，两点二十一分能到，你休息九分钟，开始实战练习。”

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数字，在师姐口中说出来，如此的清晰可爱，若然前世的高数老师是师姐的话……

咦？不对！

师姐你可是天之骄女、不食人间烟火的存在，为何沉迷赌博了？！

“师姐，为何想着打麻将？”

“想起哥哥，然后想起妈妈。”

“去吧！”

师姐的娱乐活动为零，若是打麻将能令她心情放松，杨昭是鼓励的。

“嗯。”

韩雪儿拉起杨昭的手，便往外走去，杨昭的一句问话，浪费了将近两秒的时间，必须补回。

“师姐，你有银子吗？我没有了！”

“银子么？”

韩雪儿驻脚，这确实是个问题，这辈子也没遇到过如此严重的问题，她歪着头在想。

“呵呵呵，方才有人说杨昭还在晨修室，差点没吓到我，以为咸鱼翻生了，原是在等候韩师姐！”

“哟，不能修炼了，还死死拉着韩师姐不放，怕没了衣食父母！”

“不能那样说人家，毕竟为了吃饭，无耻一点不算什么，话说软饭他正适合！”

齐飞、洪新、方仲听学院里的杂役说杨昭仍在晨修室，急忙过来，心情是复杂的，万一真是，能被狠狠打脸。

直到看见韩雪儿拉着杨昭的手，那情景还是：师姐在前，杨昭在后！

秒懂了！

“软饭？！”

韩雪儿呆了呆。

“师弟没有吃软饭呀，他家的饭赢得很呢，跟沙子一样，虽然我没吃过沙子。”

既然知道师弟没有吃软饭，对方是错的，那便可，跟他们不认识，没有任何跟他们说话的必要性，况且，目前要面临的最大问题是，没有赌资！

杨昭能懂他们的意思，他们的话语于他来说，不过水过鸭背，不留丝毫痕迹，无聊的人、无聊的话，他从不在乎，况且，与师姐十指紧扣的是自己，不是他们，此情此景，还理会有的没的，他便是天下间最笨的人。

“师弟，走，我有银子了。”

韩雪儿突然眼前一亮，并没有径直走出学院，而是与大门平行而去。

……

“龚院长、顾老师！”

龚秋雨与顾太清并肩而行，说着什么，一群初级班的学生热情的打着招呼。

他们并没有因为放学了而离去，都留下了，为的是下午中级班与高级班的实战练习，没份参与，能旁观也是个不错的收获。

更重要的是，早上的一个小插曲：

“各位，两个重要消息，下午中级班与高级班的师兄、师姐，要进行实战练习！杨昭回来了！”

一位同学在上课前一分钟匆匆跑进初级班教室，大声宣布自己得到的独家消息。

初级班教室一下子砸开了。

“中级班与高级班对决！好羡慕呀！什么时候才轮到我们？不行，下午我一定要去观看，希望从中学到一点！”

“观看是一定要去的，机会难得！问题是中级班的师兄师姐，如何是高级班的对手，不是挨打么？”

“中级班不是有杨昭么？他回来怕是为了这是吧？圣体，一人撑起一个中级班！”

“杨昭已经成废人了！”

一开始爆料的同学放下了一个重磅炸弹，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他洋洋得意，若非院士童千里已经到门口了，他是能卖关子五分钟的。

“杨昭请假十天，十天修炼断层，等于废人！不要问我为什么，说了也是高深的学问，你们不懂！”

“对呀，对呀，我也听家里的长辈说过，在天道学院的学习是打基础，十分重要，一天都不能落下的，断层了，就等于断了前程，无论你天资再好也是枉然！”

“圣体变成废柴？这转变太大了吧！那……还需要么？”

说话的是小巧玲珑的黄小巧，她看着青石碑上的排名，目光自然落在最顶端：杨昭！

“杨昭原是初级班的骄傲，不到十天就成了废柴，骄傲都能变成耻辱，他的名字还在上面的话……”

“上课，不要再讨论！不过你们说的也对，课后我会向龚院长请示，将杨昭的名字除下！”

童千里的话一锤定音，所有人都决定，下午一定要去看中级班与高级班的实战对决。

……

“顾老师，顾老师……”

黄小巧十分可爱的跳到顾太清面前，有院长在，自然要表现出自己的娇憨可爱，还有勤奋好学，留个好印象也是好的。

“我们也是您带出来的学生，如今您升迁到了中级班，就不管我们这群孤儿了，人家不管，你倒是给我们一点提示，如何能提升自身的实战能力？赶紧说嘛，顾老师最好了……”

有人的声音、动作能令人起鸡皮疙瘩，而她本身就是鸡皮疙瘩。

可，她的问题确实很有养分，人人都看着顾太清，期待的小眼神都能发光了。

顾太清看了一眼龚秋雨，龚秋雨倒是一副“聆听顾院士教导的神情”

“大家对实战往往有一个误区，认为靠的是功法，其实不然，功法不过是外在表现，任何外在流露出来的东西，靠的是内在的基础支撑，而这个支撑点是什么呢？”

原本黄小巧只是想抛出一个模糊概念的问题出来，并没有期待顾太清能做出如何深邃的回答，为的是在龚院长心中留个印象：此子不错，能思考！

想不到顾太清能从她问题的迷雾里抓出重点来，一下子就阐述了一个鲜明的观点，一个能令她终身受益的观点。

无论是她还是初级班的其他同学，都静静的聆听，比上课还要认真，龚秋雨也是点着头，他自然知道顾太清的实力。

“就是心！这个概念很大，很广泛，说起来能说上三个月，以后童院士自然会跟你们慢慢阐明的

我只说其中一个最关键的，就是人的品德，人立品了，心存正道，自然能生起一股浩然正气，邪魔能闻气色变，令你在实战中占了一个先机！”

“顾老师，太过深奥了，能具体吗？”

“也是可以的，浩然正气包含十分丰富的内容，我举一个小例子，如同做人首先要诚信，如何做到？最简单，不欠钱

如何不欠钱，最好不借钱，就算借了，归还也是不过夜的，如此，心中坦荡荡的，问心无愧者，自有浩然正……”

“顾老师，你欠我一两金子，请现在归还。嗯，已经拖欠了九年三个月十一天零七个小时三十一分，现在是七秒！”

一把凛冽、天籁矛盾混合的声音响起，随即一只美得能令黄小巧自惭形愧倒退三步的小手在顾太清面前摊开。

大伙盯着顾太清的脸面，这张脸老实巴交的，可信！

再看看来人……韩雪儿！

那么……

顾老师就变得非常不可信了，世上凡见过韩雪儿的人，都能生起一个念头：这位姑娘说出来的，都是真的！

用虚伪来形容顾太清有点严重，说一句“说一套做一套”也恰如其分。

“韩……雪儿，顾老师何时欠你一两金子了？不能……吧？”

顾太清自己也在打鼓了，韩雪儿不能说谎呀，如同她身旁的杨昭，自己真欠她金子了？也不能……吧？

“顾老师，我们告退了！龚院长，再见！”

初级班的学生大多是各方势力家的儿女，能懂得场面，这个时候自己在场的话，难免日后能遭遇到“杀人灭口”的事情，不知道，是一个出世哲学！

“喂，你们都留下来呀，听听韩雪儿怎么说的……呀……”

初级班的学生早已一哄而散，龚秋雨也想离去的，可惜自己是院长，离去的话，有点欲盖弥彰，有点跟顾太清划清界限的嫌疑，只能尴尬的站着，他是完全相信……韩雪儿的！

“雪儿，我的好雪儿，我的乖乖大侄女，顾老师、顾伯伯何时欠您老人家一两金子了？”

顾太清的话很滑稽，杨昭没有笑出来，自己是站在师姐这边的。

追债的，必须保持严肃，至少要给欠债人一股气势，不能让他觉得你好说话，能拖就拖。

“你不想还？”

韩雪儿眼光一寒，倒不是要对顾太清发作，而是觉得有点为难，他不还的话，自己只能回家拿，时间……

主要是，饭后，她不想施展功法，对消化不好！

更主要的是，打麻将是因为需要释放，时间紧凑了，非但不能减压，还能徒添烦心。

这个问题很严重，顾太清不懂回答！

想吧，自己应该没欠她银子……吧？

不想，自己可是为人师表，浩然正气的象征，刚才才侃侃而谈，还有龚院长在旁！

“师姐，顾老师可能忘记了，如同他上次欠我一两金子，也是要我提醒才知道的！我建议你说说顾老师欠你金子的来龙去脉！”

杨昭始终是感激顾太清的教导之恩的，关键时候，也是有点倾向，站在他那边，替他解围。

“我谢谢你呀，杨昭！”

顾太清知道杨昭在帮他，心中的感激语却是咬牙切齿的！

龚秋雨摸出手帕，轻轻的抹着冷汗，这个当年的一代天骄，如何沦落至此，竟然一而再的欠了两名学生的金子！

难道那事对他打击太大，令他竟然转了性子？

“顾老师，你若是不方便的话……”

龚秋雨从怀里摸出一两金子！

顾太清：“！！！”

“我谢谢你呀，龚院长！”

仍旧是心中咬牙切齿的说着。

“那年我八岁，你看到我，就说，雪儿，顾伯伯给你一两金子买冰糖葫芦！然后我摇摇头，说，不喜欢，酸

你又说，那你好好想想，需要什么，顾伯伯仍旧给你一两金子，我当时一直在想自己需要什么，想不到，就摇摇头

现在想到了，我需要用一两金子去杨昭家打麻将。”

杨昭惊讶，“师姐不愧是天之骄女，八岁的事情还能记得清清楚楚，我连半年前的事情都忘记了，就连自己手腕上的幸运绳是谁给的都不知道！”

杨昭竟然发现了师姐的另外一项技能，就是模仿能力，她竟然能将顾太清当年的神情、语气模仿得一模一样，你一看，这绝对就是顾太清，然后，还能将自己八岁时的模样模仿出来，师姐八岁的时候，真可爱！

咳咳咳！！！

差点噎气的不是顾太清，而是龚秋雨，他是苦笑不得，幸亏面对韩雪儿的是顾太清不是自己，也能想象，当日杨昭说顾太清欠他金子，也能是这种滑稽的事儿。

“雪儿，顾伯伯给你一两金子，你拿去买东西吃，然后开开心心、快快活活的，快高长大……”

顾太清仿佛回到那个年代，师妹过世两年了，韩雪儿长得跟她越来越像，看着都能可怜。

自己暗暗发誓，一定要保护她，不能再受到伤害，能看到她高高兴兴如其他小孩一样吃零食，也是好的。

“顾老师，我不是买零食，用来打麻将，就是赌钱，去杨昭家，跟三姑六婆九婶！

前天输了五两银子，今天去报仇！杨昭赶紧，十二点就要开局了！”

韩雪儿拉着杨昭的手，飞快的走去，步幅又提升了，在这里给没记性的顾太清浪费多了足足五分钟时间。

顾太清胖乎乎的脑袋一点一点的看向同样在风中凌乱的龚秋雨。

“龚院长，方才韩雪儿说，她要去赌钱？前天输了五两银子，今天去报仇！还要赶紧的？”

“顾院士，原来你也听到了？那就不是老头子出现幻听了！还真是，有趣，有趣！”

“龚院长，能有什么有趣的！当日冰妹妹拜托我好好照顾雪儿，如今，如今，她竟然学坏了，学会赌钱了！

是杨昭，杨昭教坏了我家雪儿！不，子不教父之过，是韩儒那老头子不懂教女儿，他不懂教，干脆把女儿送给我，我当她爹好了

龚院长，我这就去把韩家掀了！”

龚秋雨难以想象顾太清如何矮胖的身材是如何做到，在一秒钟内蹦跳数十下，还能老高！

他微微一笑，拍了拍顾太清的肩膀，“回来了！当日龙王的杀气回来了！”

“是呀，我想杀了韩儒、杀了杨昭！”

“不能杀！杨昭不错呀！能令韩雪儿学坏，很不错，她就是太乖了，乖得令人发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