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轻轻一推,习惯性的站回原来的位置,并没有上锁。
一眼能看完的屋子里,多了两件事物。
是摆放在四方桌上的一个黑色小木箱以及两匹极好的绸缎。
小木箱上有一封信:杨兄亲启!
能给自己送礼的,也只能是徐氏夫妇,信的内容通俗,与书香门第格格不入:
杨兄,徐某臭男人一个,贱躯不值一铜子,救了也就救了,我不谢你!小研是无价的,价值唯有我独享。
曾听说,大家小姐被唤作千金,唯有以千金酬谢,表达一二!至于两匹绸缎,徐某昨日臭气冲天,为的是佩服你染污的衣衫罢了。
杨昭将书信放进了抽屉里,木箱子、绸缎置于桌底,也没打开,徐瑾江说是千金,也就是千金了。
他抱着双腿,坐在方桌旁的椅子上,一夜无眠,以前穷得叮当响,爷爷安眠,如今有钱了,倒是有了压力。
“一定是这样!”
杨昭将穿越过来的第一次失眠,归咎于财富,而不是其他的思绪!
……
翌日。
天道学院。
扑腾!扑腾!扑腾!
学院上空扑腾着一头怪鸟,鲤鱼头、大雁身,由两片书页折叠而成的,飞得如流光一般快,唯有极之瞳才能看清楚。
“鱼雁,龚副院长的独门秘技,用作传信,日行千里,夜行三千里,能记录话语,只能通信双方才能听到,任何外人碰到、即毁,能保密
鲤鱼头的龙须极长,送信的对象是凤凰郡天道司里的大人物,很可能是正使大人。”
韩雪儿仰着脑袋,看着天空飞速消逝的鱼雁,她今天有点不一样,没有扮夫妻的情景下,与杨昭的距离最近,几乎衣衫都能碰到一起,是一种依靠的状态。
“师弟,昨晚失眠了一个小时。”
“师姐厉害的,我失眠了九个小时,最后一个小时才勉强睡着!”
“那是我的独门秘技。”
睡觉,睡觉由来是韩雪儿最擅长的!
……
“杨世兄,昨夜家父与一种族老翻查了杨家历代族谱,究竟是发现了,万年前,你我果然是同源的,家父说了,为你择一个吉日,重新收录在杨氏宗祠的族谱内!”
“不敢当,不敢当!”
“杨兄,昨日坊间竟然有几日诽议你,小弟给你教训了他们,你放心,从今往后,青云镇只能有对你的传颂,不能有背刺的!”
“使不得,使不得!”
“杨兄,我家在镇面红棉树旁,有一处大宅,里面一应俱全,不嫌弃的话,今日便可空手进去居住,那里跟韩府相邻!”
“无功不受禄,无功不受禄!”
杨昭从来不傻,这一切不是给自己的,给的是天道司的态度,也就是说,与自己没半个铜子的关系!
今日,那个安静的角落,教室里唯一的净土,莺莺翠翠,围了一圈,都是女同学,不反感,也没得意!
一堂课很快结束,来到专属的晨修室,安静,总是令人着迷的,尤其是流溢着淡淡的幽香,更令人沉醉。
与师姐同时踏进晨修室大门。
咄咄咄!
习惯性的敲了敲板壁。
“睡觉。”
韩雪儿盘膝而坐,闭上眼睛,不到一秒,进入梦乡,于她来说,修炼等同于睡觉!
“努力!”
杨昭显得呆板多了,老老实实的仰着脸蛋,手脚朝天,努力的为突破到第二层积聚着无穷无尽的基础。
【韩雪儿×2】
【韩雪儿×2】
【韩雪儿×2】
……
今日,圣盾上文字符号,蕴含了道的韵味,看不懂,悟不透,修炼却精进了许多!
三个半小时过去了,走出晨修室,眉头微微皱了皱。
“懂的!一番苦功后,出来看到娇憨可人的韩雪儿是赏心悦目的事情,换成我这个矮胖子,能倒人胃口,落差不止一个天地!随我来吧!”
杨昭不置可否,事实,无需解释!
今日在晨修室门口等候他的不是师姐韩雪儿,是院士顾太清。
顾太清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往前走,往天道学院的深处走去。
杨昭的生活由来都是两点一线的,成了天道学院学生将近四个月了,除了初级班教室、晨修室、实战校场、扩音灵石台、文心坊,其余的地方一概未去过。
能知道天道学院很大,却也想象不到竟然那么大,景色十分宜人,每一处建筑都能有与之相宜的景色,换一个地方,如同换了一个世界!
天道学院真是大手笔,也能知道,其在青云镇的地位!
顾太清径直穿过所有杨昭认为他有机会停下来的地方,一直走到尽头,尽头是一堵围墙。
他仍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也不见他双脚有何动作,人,已经到了围墙的另一边。
杨昭是期待的,一堵围墙,极大的提升了人的好奇心,他光之翼一展。
嗡嗡嗡!
呜呜呜!
唧唧唧!
从天堂到了地狱,围墙的另一边是一片乱草丛,刚落地,无数的蚊子、苍蝇、不知名的小飞虫,将杨昭围了个通透。
他不得不双手挥舞,极力的驱赶着,身上露出来的地方伤痕累累,尤其是一张脸蛋,痒痒的,也不敢去抓!
奇怪的是,顾太清好像是移动的蚊香,竟然没有一个虫子去光顾他。
“难道是太胖了,叮进去、吸出来的,都是脂肪!”
杨昭不胜其烦,只得苦中作乐,腹诽着顾太清,想到乐处,不禁,噗呲,笑了出来!
“笑什么?”
“顾老师,对不住!”
额!!!
顾太清有种其取其辱的笨感觉,杨昭是个老实人,自然不能为笑了而道歉,能道歉的,一定有要给自己道歉的内容,内容与笑有关,他不想知道!
终究是走出了乱草丛,来到一个更大的乱草丛,眼前的草能有人高,看样子,这里不知道荒废了多少年。
想不到天道学院后面,还能有一片被人遗忘的地方。
顾太清直接就钻进了乱草丛里。
“顾老师!”
听到杨昭的呼喊,顾太清倒了出来,随着杨昭的目光看去,右边的乱草丛中隐约露出青石碑的一角。
杨昭将乱草拨开,并非无的放矢,通过极之瞳,早已经看到了青石碑的内容,展露出来的是:禁地!
“哦,是禁地!”
顾太清点点头,回头,语重心长道。
“杨昭,记住了,禁地,就是不能让阿猫阿狗进去打扰的地方!”
说罢,又钻进了乱草丛中。
没毛病!
自己跟顾老师都不是阿猫阿狗,是阿昭与阿清!
“顾老师,还有!”
顾太清又倒了出来,奇怪的看着杨昭,这个学生看起来并不像如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八卦。
杨昭并非要八卦,而是慎重,因为在青石碑上,还刻上了立碑人的名头:青云镇天道司正使(待阙)!
“顾老师,前面八个字懂,括弧里面的字不懂!”
不懂就问,学生对老师,天经地义。
“在天元帝国里,镇、县、郡,最高的官方机构就是天道司,正使大人位高权重,地位斐然,极其重要
由此,每一位正使大人上任的时候,都能有一位待阙大人产生,当正使大人外出、或任何不便处理事务的情况,待阙大人临时担当正使大人的职务
在任期里,正使大人不幸离世的,自动由待阙大人补上,正常离任的,在离任前一年里,正使大人负责辅助待阙大人交接所有事务,任期一到,待阙大人就是正使大人!”
杨昭懂了,待阙就是继任者的意思,青石碑上还有立碑的日子,是十年前。
“这位待阙大人,就是如今青云镇正使大人了!”
“不是,他在立碑后,就破门出教了!”
破门出教,很有江湖气的形容词,说白了,就是反水了,与自愿离职不同,是带了许多暗黑的东西!
“不要乱想!”
顾太清似乎能想象到杨昭会想些什么。
“没有那么多你脑子里面的脏东西!待阙大人对天道司的忠心日月可鉴,为了天道司能抛头颅、洒热血,能牺牲任何的事物,包括性命
只是,发生了点事情,在立下这块青石碑后,对天道司心灰意冷,再也生不起了忠诚,干脆离开!”
杨昭懂了,也就是天道司对不住人家了,能令一位极度忠诚、即将成为正使大人的热血男儿黯然离场的,这事情……估计很令人发指!
顾太清似乎在说着一件无关重要的事情,说罢,钻进了草丛,从他的动作可知,无论杨昭再怎么呼喊,他也是不能出来的。
杨昭也钻了进去,拨草前行,其实草地下是有一条青石径的,约莫走了三十余米。
眼前一片开阔,准确来说是来到了一片废墟,是一个圣殿的废墟!
杨昭之所以用“圣殿”来形容,是一种感觉,这里如同前世在卡通片里看到希腊神话里面那些被倾倒的神殿!
横七竖八的,能看到最多的就是一条条白色的石柱,都是拦腰折断的!
“杨昭,砸断它!”
顾太清指着一根杨昭勉强能合抱、而他是万万不能的断柱。
“好!”
从断柱的纹路可知,这种石头的质料非常坚固,是从原石里面切割出来的。
杨昭高高跃起,右臂持着圣盾、运转灵力,狠狠的砸向断柱。
嘭!
火花四溅,石柱上呈现出一条细微的裂痕,并没有给砸断!
“厉害!比我像想中的还要坚固!”
杨昭也知道,并非圣盾威力不够,而是自己的修为不够,圣盾与持盾人息息相关,持盾人能力越强、修为越高,圣盾发挥出来的威力就越强!
“嘿!力量比小姑娘家还差!”
顾太清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杨昭心中并无半点波澜,他自然不相信自己的力量比不上小姑娘家,立刻改变了方法,运起灵气,以圣盾的边缘往石柱切割下去!
嘶!
一声轻响,伴随着流光,石柱终究是轰然而倒。
“没什么了不起的,能有神鼎碎片,我姥姥也能将石柱切割开来!”
杨昭微微一愣,随即恍然,顾太清何等眼光,如何能不知道自己手中的就是神鼎的一块碎片!
“不信!”
老师说的不一定都是对的,杨昭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的姥姥拿着紫鼎碎片,能将石柱切割开来。
顾太清嘻嘻一笑,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背着手,意味深长的环视四周,每一处景物,他都看的非常仔细,似乎都能陷入回忆、沉思!
杨昭也是认真的看着四周的断柱,顾老师无端端带自己来这里,定然有深意。
“啊!”
杨昭向来淡然,却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顾太清并没有理会,仍旧自顾自的看着、想着。
“顾老师,这些石柱都是给人以掌力打断的!”
顾太清没有回答,其实无需回答,杨昭已经跑到一根石柱旁,手掌抚摸在上面,那是一个清晰的掌印,即便过去十年了,仍旧十分深邃。
“这人的掌力到底能有多强!”
突然,杨昭双眼瞪得大大的,完全不可置信,又不得不信!
他心中想象着当年能一掌打断一根石柱的前辈的雄风,一边忍不住模拟,手掌自然而然的贴到了上面,而自己的手掌比上面的掌印,大了许多!
“老师,一掌打断石柱的前辈是个女人!”
只有女人才能有那样精致的手掌!
“不是早跟你说了么?你的力量连小姑娘家都比不上!”
顾太清随口回应着。
“还有,不是女人,是小姑娘!记住,很重要!”
小姑娘到底比女人重要多少,杨昭不懂,他只是悠然神往,自己何时才能够拥有如此磅礴的掌力呢!
“老师,小姑娘为何要将这个地方拆了?发脾气么?”
杨昭并非装疯卖傻,女人发起脾气来,不要说拆了一个殿堂,更疯狂的事情也能做出来。
“她脾气极好,怎能发脾气,尤其是在生死搏斗的时候,眼里只有自己的双掌!”
霸气!
杨昭心中只有这两个字,他与敌搏斗,眼里只有对方的招式,也就是拳脚或兵刃,而这位小姑娘,眼里只有自己的双掌,敌人在她眼里,不存在,这又是一种何等的自信,这种自信是建立在绝对实力之上的!
“顾老师,世间竟然还能有跟小姑娘旗鼓相当的人?”
若不是旗鼓相当,这里的石柱是不能断掉的,断的也只能是对方的骨头。
“嗯,一对二!”
“难怪,她这种强者,岂能有一人能够独自对付的!”
杨昭恍然。
“不是,是她与人两个对付敌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