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男人原本应该顶在肩膀上的头颅。
此刻被一根绳子紧紧在脸上横七竖八绕了好几圈,另一端系在无头男的手腕上。
无头男走得不快,脑袋跟在后面蹭着地。
偶尔摩擦力大了,随着他手下用力,脑袋还会轻微起跳,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
眼前的景象加上声音刺激着秦天舒的视觉和听觉,他忍不住恶寒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秦天舒:“好家伙,原来真正的厉鬼在这儿呢!”
“这只屋里那仨加起来恐怕都干不过。”
“周身阴气乌黑黏腻,比墨汁还要浓。”
“这横死时的怨气怕是要冲天了......”
欸?
秦天舒眼下总算反应过来之前一直纠结的矛盾点了。
“靠,刚才光顾着听八卦,我就说有什么不对劲的!”
“潘文斌和王丽娟的故事里,明明死了四个人!”
看这无头男的糟心样儿,显然那贯穿故事的渣男根本不是烧死的!
还有小睿,之前重复死亡景象明明是被掐住脖子窒息而亡,他们却说是摔到茶几上失血过多而死!
先前注意力完全被这一家子狗血无比的八卦带偏了。
直到这第四只厉鬼出现,秦天舒猛然回过味儿来。
呸!
这一家子嘴里就没个实话!
现在看来,潘文斌和王丽娟把整个故事添油加醋、扭曲事实,目的无外乎两个。
一个是可能真的打骨子里畏惧如今这个状态下的无头渣男,害怕到了提都不敢提的程度。
另一个恐怕就是打定主意要利用我,想借我的手段来收拾了这个无头厉鬼。
合着最终把他们仨困到1909不能离开的罪魁祸首,正是这个始终在走廊徘徊的无头男。
好一个借刀杀鬼,真把小爷当傻白甜糊弄了!
秦天舒想通缘由。
干脆侧过身贴着墙根站立,给又一次经过眼前的无头男让了路。
眼见着无头男从眼前走过,一步步靠近1909,站定,抬起满是血污的手推了推门。
大门纹丝不动,无头男也不久留,僵硬着身体再次转身。
吧嗒、吧嗒。
他拖着自己的脑壳又默默离开。
秦天舒掏出工作手册,借着逃生指示牌的荧光刷刷记录。
“走廊里有无头厉鬼一只,凌晨两点出现,在走廊拖行着自己的脑袋光脚来回溜达。
走到尽头会抬手推1909的房门,推不开又折回,循环往复。”
秦天舒写完后,咬着笔想了想,又在后面贴心地备注了一句。
“不会无端攻击人类。”
手册上要求来回巡视两遍,
秦天舒也不嫌麻烦。
收好工作手册,把手背在身后,亦步亦趋地跟在无头男后面开始巡视。
期间因为光线不好,不小心踢到地上的脑袋一次。
还趁着光亮伸手在无头男空无一物的肩膀上空晃荡了两次。
对方对此毫无反应,仿佛一个上了发条的机器人,只是一味地来回徘徊。
不知道是不是聪明的脑袋没有占领高地。
以至于四肢稍显僵硬,走路偶尔还会顺拐。
秦天舒突然就想到网络一句流行语--
“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憋笑的秦天舒按照手册要求彻底完成来回两次巡查后,长舒了一口气。
“呼,工作已经完成一大半了,接下来就是凌晨三点去坐电梯挣外快啦。”
想到额外的小钱钱,秦天舒心情美美哒。
因此完全没注意到,他跟着无头男已经再次回到了1909的房间门口。
无头男已经停下,身后拖拽的脑袋也黏答答地矗立原地。
秦天舒一脚就踩了上去,身子一趔趄。
“我去嘞!”
啪叽--
圆润的脑壳被秦天舒大力地踩着滑了出去,咕噜噜冲向了1909的房门。
撞在门框上发出类似敲门声的一声“咚!”。
类似于敲门声响起的同时,一道门缝小心翼翼地打开。
潘文斌:“您回来啦?”
秦天舒稳住身形站在无头男身后,隔着无头男僵硬站立的身子。
看到从门缝处冒出来的两大一小三颗鬼脑袋,十分贴心地举手示意与自己无关。
偷看三鬼本以为秦天舒已经收拾消停无头鬼回来敲门,满是欣喜地打开房门。
谁知道迎面暴击的竟然无头男僵直的身躯,以及来自地面上炽热的死亡凝视。
那双通红的眼睛满是仇恨地死死仰望着门缝上空的三颗鬼头。
八目相望,情绪炸裂。
啊!!!!
啊!!!!!!!!!
啊--
偷看三鬼怎么也没想到在如此毫无预兆下和死敌碰面,后退两步之后开始仓皇逃窜。
几乎要震破耳模的鬼哭狼嚎在整个十九层回荡。
秦天舒:“我靠,小爷已经非常手快地捂住耳朵了,这脑瓜子还是禁不住嗡嗡的!”
“要不上去撕了那几张破嘴?”
破嘴南波万王丽娟此刻声嘶力竭,压根不知道自己鬼嘴危矣。
王丽娟:“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了!”
她只知道她被走廊里的无头男发现了,要是不赶紧躲起来,她今晚势必嗝屁。
一阵兵荒马乱后,王丽娟带着孩子匿了,只留潘文斌牢牢地把住门口。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无头男的怨气卷起了风暴,死战一触即发。
秦天舒:“蚂蚁呀嘿~”
(看这意思,无头男化作厉鬼后,被困在走廊日夜徘徊,潘文斌化作门神,挡着房间入口。)
(这也就难怪那娘俩出不来,还日日担惊受怕。)
(双方隔着一道暗红色的门板,实力演绎着一句老话--屋里的鬼想出来,外面的鬼想进去。)
眼瞅着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秦天舒自觉后退一步,悠哉地靠在走廊另一侧墙壁,两只手兴奋地搓了搓。
“我滴乖乖,鬼打鬼live秀!”
“搞起来!”
“呦,赶快搞起来!”
地上的人头双目血红,死死盯着挡在门口的潘文斌,一副恨不能生啖其肉的狠辣表情。
随着无头男抬手一拽,人头从地面弹起半米多高,大嘴一张就啃在了潘文斌的腿上……
尖锐得像锯齿的牙齿陷入肉里,时不时脑袋还甩动两下,眼看就要活生生撕下一块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