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在路旁的小卖铺买了一盒牛奶,然后走到那位女子身边,将牛奶递了过去。
女子被叶秋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当她看清是他递过来的牛奶,顿时显得有些慌乱。她鞠躬致谢,这才接过牛奶,插上吸管,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起来。
女子抬头发现叶秋和胖子一直注视着她,她放下手中牛奶,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纸笔来,写了几个字,递给了叶秋。
叶秋接过纸条,上面写着:“谢谢你们!”
他轻轻接过女子的笔,写下:“你为什么在这里讨饭?你家是哪儿的?如果你没钱回家,我们可以帮你。”
女子看过纸条后,俯身用笔又写了起来。她写的认真,字迹非常工整。写完后,她把纸条递给了叶秋,随即朝他微微一笑。
那眼神仿佛在说:“对不起,我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跟你交流,希望你能理解。”
叶秋接过纸一看,顿时愣住了,胖子看到他这副表情,连忙凑过来看。
纸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着:“我得重病了,医生说我最多只能活两年了。”
叶秋看着女子消瘦的身子和苍白的脸色,心里不禁一阵发紧。胖子在一旁忍不住问道:“问问她得了什么病?”
他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地:“问这个干嘛?”
他提笔写下:你为什么不回家?
女子:我不想再拖累家人了,所以就没有回去。
叶秋:你一直在穗城生活?
女子:在这里两年了,这个病就是在这里染上的。
随着徐小柳的讲述,一个令人心痛的故事慢慢展开。她是一个聋哑女孩,父母也都是聋哑人,他们靠在小城推车卖小吃为生。尽管生活艰辛,但父母对小柳非常宠爱,让她在一個充满爱的环境中快乐成长。然而,幸福的日子在她19岁时突然终止。
那一天,父亲推着小车在卖小吃,不慎被一辆汽车撞倒,导致腿粉碎性骨折。而肇事者是一家公司的老板,他不仅没有赔偿医药费,还要求父亲赔偿损失。家里仅有的积蓄很快用光了,却因为拿不出医药费而无法给父亲治病。母亲迫不得已去找老板要医药费,希望他能够出钱救治父亲,可没想到老板却叫来保安把母亲拖出去。
母亲紧紧抓住老板不放手,结果被几个保安连打带拖地扔到公司外面。几天后,母亲连伤带气也住进医院。
无助的小柳只能选择出来打工,为家里赚取医药费和生计。听说穗城能挣到更多的钱,于是她只身一人来到这个城市。
她非常努力地工作,但由于是聋哑人士,无法与别人正常交流,经常过不了一个月就会被辞退。
后来实在没有办法,她只得下海。两年时间,不仅给父母交清了住院费,自己还有些积蓄。她准备结束这生活,返回魂牵梦绕的家。
可这个世界如同虚构的一样残酷,她得病了,病的很重,医生说没有好的医疗方案,只能用药来维持生命。
小柳哭了很久,即使命运如此不公,她还是以善良的姿态活着,她不再去工作。没有了收入,她把积蓄全部邮回了家,而她自己选择留下,留在这陌生的城市,直到生命最后一刻。
最后,她写道:谢谢你们,感谢你们听我讲完自己的故事。我没有朋友,没有任何人可以诉说,谢谢你们愿意倾听!
叶秋看完眼眶有些热,他用力写到:伱现在有朋友,还是两个!跟我们走,一会我请你吃饭。
胖子这时却犹豫了,他拽拽叶秋的衣服拼命地打着眼色。
叶秋翻个白眼:“她听不见,你想说什么就说!”
胖子挠挠脑袋,说道:“叶子,给她些钱好了,那病会转染的。”
他摆摆手道:“你懂什么,平时正常交流不会有传染的。”
胖子疑问道:“真的?”
他面容认真道:“胖子,我会拿自己命开玩笑吗?”
随后,叶秋将纸条递给小柳。
小柳接过纸,看完之后,她的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她强忍着泪水,试图用微笑来掩饰自己的感动。
但当她抬头看向叶秋两人的时候,泪水终究还是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半小时后,三人坐上了33路车,小柳安静地坐在座位上,这一刻她感到十分的温暖。
公交车到站,三人下车直奔廋老板那家音像店。瘦老板看到胖子嘿嘿笑道:“靓仔来了,这次钱是不是还在宝贝处?”
胖子得意拍拍小腹下方,“这里最保险了。”
瘦老板瞧见小柳,眼睛一亮,笑眯眯说道:“姿姑儿,你好。”
胖子拍拍瘦老板肩膀,“别喊了,她听不见。”
叶秋说道:“好了,老板说正事,这次还是那两个专辑,这次进1800盒。”
瘦子又瞄了一眼小柳,嘴里嘟囔着:“这姿姑儿怎么就是聋哑人呢!”
一盏茶功夫,廋老板推出二个大纸箱,几人忙着整理磁带,点出1800盒装入背包。
胖子拿着剪刀往店后面走去,瘦老板连忙说道:“靓仔,后面是仓库,你去做什么?”
胖子撇撇嘴:“给你拿钱啊,怎么你不要钱了?”
瘦老板笑道:“靓仔,你剪的时候慢点,剪到宝贝你就绝后了。”
胖子拿出钱交给瘦老板,叶秋和胖子背好双肩包,三人离开店铺。
叶秋说道:“走,我们去吃下午茶。”
胖子低声道:“一起吃东西,真的不会有问题吧?那个唾液会感染吗?”
叶秋思考片刻,说道:“这样,我们要三份各吃各的。”
走进一家茶楼,三人坐下,叶秋拿着纸写到:你想吃什么?
小柳看了两人一眼,微笑着写道:你们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我这里都能吃。
叶秋点了,广式点心的“四大天王”:叉烧包、虾饺、蛋挞和干蒸烧麦,要了一壶茶。
茶点上桌后,小柳先帮三人倒好茶,她特意找了个离两人比较远的位置坐下。
胖子这才舒口气,拿起糕点吃了起来,叶秋也没有劝阻,要是不保持点距离,胖子这顿饭是吃不好的。
吃完饭,三人回到火车站,叶秋要来纸笔写到:我们要走了,你多保重,再见。
小柳看了后,有些不舍地写道:你们这就走了吗?你们回家吗?
叶秋写到:对,回家,不如你也回家吧,至少………
小柳摇摇头,写到:我还能交到朋友,真的很开心,谢谢你们!
叶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钞票递给小柳,但她摆摆手写道:我们是朋友,你再给我钱就不一样了。
叶秋写到:那再见了,你多保重。
小柳迟疑好久,没有写再写字,她小心翼翼收起写满字纸,认真地叠好放进包里,随后给两人一个微笑,挥挥手告别。
她的笑中带着泪花,这一别也许就是永生……
叶秋微笑伸出大拇指,胖子心里也有些酸楚,于是鼓起勇气拉起小柳的手握了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