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是在凌晨的时候被叫醒的。
当他睁开眼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但林队长那熟悉的声音彻底打消了他的睡意。
“该出发了。”
林永强整个人都被黑暗所笼罩着,如果不是他说了话,张文甚至看不见他在哪。
“天还没亮啊?”
张文看向窗户,揉了揉眼睛,反复确认外面还是黑着的。
“等我们走到半路,天就亮了。”
他将东西扔在地上,又撂下两句话,转身离开了。
“轮胎橡胶跟皮革制成的的鞋子,好东西;现在已经过秋分,有点冷,这件皮大衣,是我为数不多的存货,穿上它。丢了你就得自己再挣,保护好它们。”
张文摸索着穿好衣服,摸索着走到堂屋,看到桌上放着盏提灯。
林永强将一个包挎在身上,随后又将另一个递给他,并拿起提灯往外走。
他赶紧跟上,走出房子,并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们不吃早饭吗?”
“回来再吃。我带着干粮。”
随后林永强一直沉默着,只是低头赶路,不再回答张文的问题。
张文跟在后面,发现天边已经开始出现一丝蒙蒙的光亮,不少人也已经钻出了自己的家,默默地行走着,只是偶尔说几句。
等他们来到石墙,大门也正在缓缓开启。
张文一边走着,一边看着众人逐渐分流,有扛着农具的,也有跟林永强一样背着猎弓的。
就这样,他们沿着林间的小道一直走着,直到已经没有同行的居民,而天色也彻底亮了起来。
走在前面的林永强突然停下,示意张文往前看。
不远处,一个丧尸正趴在地上进食着,张文定晴一看,正是昨天被干掉的那几只四脚蜘蛛之一,旁边还散落着其他的残骸。
“那个丧尸,看到它干枯的四肢没有?我们一般把这种叫做‘衰朽丧尸’,这些鬼玩意至少存活了三十年,比很多废土人活得都久。
它们行动很慢,平时喜欢装死,碰到活物就会偷袭,很多菜鸟猎人就死在它们手里。”
张文俯下身子,听着林永强低声叙说。
“你能见到的绝大部分丧尸都是这种货色,保持足够的谨慎,不被咬伤或抓伤,就没什么危险。”
“但那些异形就不一样了。那种长得跟四脚蜘蛛一样的,是最弱小、数量最多的,你叫它们大号蜘蛛也行,但猎人们都称它们为‘爬行者’。
等你看到异形潮、见识到这玩意爬得到处都是,你就知道为什么这么叫它了。”
“异形潮是什么?”
张文赶忙问道,直觉告诉他,能被称为“潮”的东西,都不简单。
“不只有异形潮,还有尸潮。异形潮就是跟潮水一样多的异形,向着你扑过来,尸潮同理。
不过最近几年,尸潮逐渐减少,异形潮,特别是‘爬行者’占多数的异形潮越来越多了。”
“‘爬行者’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人类能吃的东西,四肢非常锋利,但一旦离体就会变脆,不好利用。
它啃咬造成的伤口也很麻烦,会很快腐烂,非常恶心。好在它们害怕阳光,平时都躲在地下,但等到冬天,这玩意就会一股脑冲向聚居地。”
林永强慢慢拿出背后的猎弓,抽箭上弦,瞄准丧尸。
“嗖”的一声,箭支精准插入丧尸的眼窝。
“其他种类的丧尸跟异形,我会慢慢告诉你。现在,拿着这支弓跟箭袋。”
接过一把小一点的猎弓,抚摸着粗糙的弓身,张文问出了一個早就想知道的问题:
“这些东西,用热武器都能轻易干掉吧?怎么世界变成这样……”
“你知道我多少岁吗?”
林永强打断了张文的问题,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
张文迟疑地摇摇头。
“刚刚五十一岁。”
头发全白的林永强回答道。
随后,他坐在地上,开始讲述:
“我十六岁那年,世界上突然出现了一种流行病毒,全球卫生组织的专家给他的代号是‘HILT’,中文代号‘蚍蜉’。”
“这种病毒的特点就是传染性特别强,但是毒性又特别弱,因此没几个人把它当回事。”
“但两年后,当绝大多数人都被感染后,‘蚍蜉’病毒突然发生了多次突变,最终成了一种高度危险性的病毒,许多人陷入昏迷、高烧不退,出现身体溃烂的症状。”
“我很幸运,我父母一直要求我做好防范措施。但他们是医生,那几年打交道最多的就是这种病毒。”
“再后来,新闻里原本被宣布为‘植物人’‘脑死亡’的患者突然开始到处咬人。随后,丧尸危机爆发了。”
“你猜,多少人变成丧尸?”
张文只是沉默地摇摇头,但他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至少九成,这是官方统计的最后数据。而全球至少有一百亿人。”
“绝大部分的感染者,都逃不掉变成丧尸的命运。”
“热武器再强,也得人去用,而病毒的感染对象是不分职业的。”
“残存的政府与军队用尽一切办法、几乎所有人都拿起了武器,人类才勉强生存下来。”
“你们这些避难所里的家伙很幸运。你们的父母都是精英,都是社会的‘重要一员’,所以他们提前被送入了据说是为了防备世界大战而建立的地下避难所。
而我这样的家伙则被留在地上拼命,我很幸运,能活到五十岁,但更多的人死掉了。”
“所以,不要再惦记那些热武器,人才是最重要的,更不用说枪声会惊动那些异形。
拿起你的弓,我们得为聚居地猎食,不然大家就没力气干活。”
“我会教伱使用弓箭、寻找猎物、设置陷阱,告诉你附近的地形,以及最重要的:如何在废土上生存下去。”
“现在,第一课,弓箭,绝对不准空放。你问我什么是空放?弓弦你总认识吧?对,就是那根细绳子一样的东西,将它拉开然后……草!你怎么空放!”
张文刚刚松开弓弦,脑袋上就挨了一记暴扣。他揉着脑袋看着林永强愤怒的脸,不禁有点委屈。
“我又不知道啊……”
“现在你知道了!在我没说完之前,不准擅自行动!”
“你这话不应该对你队员说吗。”
“我只是傍晚的巡逻队队长,他们白天不归我管。但现在,我是你的狩猎队长!听明白没有?”
“是,队长!”
于是,张文开始了猎人的培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