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月今天起了个大早,正在给昨晚忽然被紧急派往中环城出差的丈夫收拾东西。
“相霖这是怎么回事,也不和我说一声就急匆匆的走了,只留了张纸条,让我把换洗的衣服给他寄过去。”
她一边抱怨一边收拾着,动作也不慢,很快就把黄相霖常穿的几套衣服,以及换洗的内衣内裤,袜子给分门别类的装进了行李箱。
“小磊的幼儿园今天也得再去催催,也不知道老黄找的人靠不靠谱,别收了我们的钱不给办事。”
衣服收拾好,她又从紧挨着衣柜的鞋柜里把皮鞋找了出来,准备好好擦一擦。
老公好不容易有了去中环城出差的机会,说不定到时候表现好了,直接调去中环城也不一定。
想到这,徐月的心头不禁美滋滋的,只觉得自己果然没有找错人,找老公人长得丑点,离过婚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最主要是要有本事。
别像某些人,空有一张像样的皮囊有什么用?是能拿来吃还是拿来喝。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前夫的模样,徐月本来的好心情瞬间一扫而空,要不是自己当年瞎了眼,一时糊涂嫁给了他。
宁愿放弃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中环城居住权也要追求爱情,又怎么会落得个同这些外环城的下等人一起讨生活的下场。
心头烦躁,一时间徐月也没心情擦皮鞋了,把鞋放下,刚准备去看看厨房灶台上蒸着的那锅馒头,就听见门外爆发出了响天动地的哭闹声。
然后紧闭的主卧房门就被人一下子从外边给推开了。
只见自己平日里最宠爱的小儿子,此时浑身上下湿了个透,一边委屈的哭嚎一边朝她奔来。
“啊呀,你怎么又玩水了?!”
徐月刚想责骂两句,却看着儿子这眼巴巴的可怜样,语气顿时也缓和了下来。
“妈妈!哇啊啊啊!姐姐她欺负我!”
“什么?”
徐月闻言皱了皱眉,徐晓燕平日里虽然不如小磊会撒娇讨她喜欢,但终究是自己的女儿,昨天晚上的事她回房想想,也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了。
孩子大了,也有自己的工作了,可就算加班也该和家里人说一声啊,害得她平白无故担心了那么久,还不能让自己多说几句了?
心里头还有气,再加上徐晓燕那张酷似生父的脸,都让徐月今天还未见到女儿,就生出了几分不满来。
于是就借着小儿子喊委屈的由头,气势汹汹的就从卧室里冲了出来。
“晓燕!你怎么又欺负弟弟,他还小,你怎么就不能让着他一点?”
却看见穿着整齐的徐晓燕正扎着与平时截然不同的随意发型,手里拿着热气腾腾刚出笼的馒头,站在鞋柜边穿鞋。
听见她的责骂也未像平日里那样同她弱弱的分辩两句,只是淡淡的。
“不好意思啊小磊,姐姐刚刚手滑了,那杯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自己翻倒在了你的头上,是姐姐不好,下次我注意。”
梁越的话直接越过了气势汹汹的徐月,对准了躲在母亲身后,仍在哭嚎不休的黄磊挑衅道,同时右手还再次做出了倾倒茶水的动作。
下一刻,小屁孩黄磊果然哭得更大声了。
“她就是故意的妈妈!哇啊啊啊!”
混乱中,徐月更生气了,但生气的点却不是在儿子的哭闹上,反而是女儿对自己无视的态度。
无视眼前令人血压飙升的两人,梁越开门就想走,却又忽然顿了顿,回头朝徐月漫不经心开口同她说了第一句话。
“哦,对了妈,昨晚我流鼻血了,弄得屋子里到处都是,你帮我收拾一下吧。”
听到徐晓燕流了鼻血,徐月怒气冲冲的眼神瞬间闪过一丝担心,但还未等她开口,徐晓燕就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公寓。
“徐晓燕!你给我站住!你吃我的喝我的,如今就这么对你妈是吧?就和你那白眼狼爹一个样,我养你不如养条狗……”
砰!
闭合的公寓大门阻断了徐月愤怒的嘶吼,梁越咬了一口手中的馒头,心想徐晓燕那种软弱的讨好型人格其实和她的母亲也脱不了关系。
不过这是徐晓燕自己的事,对于一个爱着自己的女儿,却用错误的方式表达的人,梁越不想多管闲事。
下了楼,梁越来到公交站台,等了十来分钟,准时坐上了3号路线的首班车。
虽然现在才刚过六点,天蒙蒙亮,道路两旁却有了很多来往的行人,他们神色匆匆,急着去上早班。
近几年,外环城的经济形势越来越严峻,许多公司为了节流开源,维持运转,强行裁掉了大批的员工,而那些侥幸保住了工作的人,也只能面对每天无休无止的强制早到加班。
从而造成了外环城整体工作时间大幅度提前,这些为了生活奔波的人,不得不忍受着身体上的疲累,精神上的压榨,随时还可能面临着失业,去危险的城外荒野捡垃圾讨生活的风险。
比起他们,徐晓燕这种在公立医院或者机构工作的人,无疑要轻松不少,但与此相对应的,是更加高昂的入门门槛。
高昂的学费,住宿费,车旅费,面试费,这些单从其中拿出一项,就能掏光一個普通家庭的资产,到头来还不一定能被公立机构录取,最后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
等公交摇摇晃晃的到了中心医院门口的时候,天已然大亮了。
绕过路边未化的积雪,梁越才进门就遇到了两个正在抱怨的清洁工:
“真晦气,昨晚那些流浪猫又打架了吧,满地的毛!真是的,不知道大公陛下在想什么,流浪猫很可怜所以不能捕捉?还什么流浪动物皇家保护协会,捉一只要进去蹲三个月的号子,我们这些外环城的老百姓也很可怜,怎么不见有个什么穷人救济协会?”
“少说两句吧,最近随地乱扔垃圾都进死刑了,说不定过段时间,我们都得失业了。”
又一次感受到了这个怪诞世界的荒谬,梁越摇了摇头,绕过了这两个清洁工朝着住院楼后边的花台走去。
清晨的冷风顺着领口袖口钻进了衣服里,将今早穿得有些单薄梁越冻得瑟瑟发抖。
徐晓燕这人平日里到底锻不锻炼啊,怎么这么怕冷,话说这里都是处于沙漠深处的巨型绿洲了,为什么不但冬天能下雪,还且还这么冷。
梁越的心中疯狂吐槽着这个世界的荒诞,但没过多久,却逐渐放缓了脚步,最终在花台前的一摊血迹旁停了下来。
随后,梁越闻到了空气中浮动的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嘎吱!呲啦!
某种咬碎骨骼撕破血肉的声音从花台的绿植中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