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平“错愕”的看着徐蒽赠。
“徐局长,何意?”
他当然是……装糊涂!
徐蒽赠的小算盘他闭着眼睛都能想到。
但问题是我张安平连戴老板都不分一杯羹,你徐蒽赠算什么东西?还想分一杯羹?
“张安平,你……”
徐蒽赠顿了顿:
“别说你没打我中统的主意!”
“伱想借中统跟军统两家之势共同对抗孔家,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张安平闻言苦笑起来:
“徐局长,我想,但我……不敢啊!”
“如果以两家之力对抗,不管输赢,都是我输啊!”
徐蒽赠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是啊,输了,那就是输,赢了呢?混世魔王往那位跟前一凑、再一哭,那位枕边风一吹,赢了那也是输!
关键是还落个两大特务组织合起来欺负她外甥女的罪名!
想清楚这点后,徐蒽赠瞬间冷汗直冒!
这罪名能让他跟戴春风坠入深渊。
徐蒽赠神色复杂的看着张安平,他自诩为懂政治,没想到利益蒙眼后,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看不出来。
长呼一口气后,徐蒽赠叹道:
“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啊!”
“张安平,这一次……我输的不冤。”
“走吧,走吧,走吧!”
“我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张安平谄笑一声:“徐局长,那您忙。”
徐百川总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晕一直到两人从中统离开,他都觉得自己晕乎乎的。
他掐了一把自己确定没做梦后,追着张安平问:“这就完了?”
“你觉得呢?”
“跟做梦似的,你这就把中统搞定了?中统居然没吃了你?!”
“我说过了,中统没资格发疯!”
张安平淡笑一声:
“徐蒽赠是个聪明人,既然跟孔家闹掰已经是不可挽回的事了,这时候他又何必执著于记仇?他真要是对你我不利,那接下来就是军统跟孔家联手揍他了!你觉得他扛得住吗?”
“人局长扛不住,你一小小的校,就怎么就扛得住呢?”
张安平神秘一笑,没有做过多解释。
中统跟军统联手,对付孔家无论输赢都是输,可自己却不一样,他虽然是军统的一份子,但这件事说到底是孔家手伸过界了。
只要自己将一切控制在合理范围内,孔二小姐输了,她也没脸找那位去哭。
她先动手的,还没赢过一个小小的校,她有脸告状?
“老张,”徐百川突然惊叫:“你千辛万苦隐姓埋名,可这么一搞,你岂不是又暴露了?”
“我暴哪门子的露?”
“徐蒽赠可是知道你的!”
“你觉得他会说吗?之前不说,是因为他等着坑我呢!现在嘛,他更不会说了!好歹是中统的灵魂人物,却被孔二小姐撵门这么手势,你觉得他跟孔家说?”
张安平不怀好意的看了眼徐百川:
“从今晚后,你徐大区长的名头,要响喽!”
……
一身男装的孔二小姐,正面无表情的听着智囊的劝诫:
“二小姐,这件事应该不是中统的本意,您不应该去中统的。”
“要不,我让人将徐蒽赠约出来,您……您跟他吃个饭?”
智囊的本想说您安抚他几句,但想到这位爷的性子,还是改口了。
啪
混世魔王猛的一拍桌子,怒道:
“让我约姓徐的吃饭?”
“你开什么狗屁玩笑!”
混世魔王指着智囊的鼻子,大骂:“你以为我傻我看不出来吗?”
“我告诉你,爷我看得出来!”
“我知道肯定是有人捣鬼但是,现在的风评便是这件事是中统干的!”
“我他妈要是不去中统闹一场,别人会以为我好欺负你懂不懂?”
“现在我约他?岂不是证明我是个脑残吗?”
“你给我滚一边去,还给爷出谋划策?呸!什么东西!”
一席话喷的智囊脸一阵青一阵绿,在等待了好一阵没等来混世魔王的安抚后,智囊恨恨的猛甩衣袖。
本想来一句“竖子不足与谋”,但想到这位混世魔王的性子,智囊还是憋在了嘴里,气呼呼的离开。
再不走,他怕这位让人把他棍棒打出去!
智囊气呼呼的离开后,孔二恢复了平静,摸了摸油光油光的头发后,她目光转冷:
“军统!”
她明白这件事出手的一定是军统,中统就是被利用的。
但明白是一回事,迁怒砸中统场子……又是一回事。
“想拿我当枪?有这么容易吗?”
“戴春风啊戴春风,一边舔着我爹,一边给我下绊子你要是明着跟我商量,我还敬你是条汉子!”
“可你给我下绊子!”
损失了千万的孔二慢慢的咬紧了牙关:
“真以为我是软柿子不成?”
一阵思索后,计心头。
“来人,给我约下统计局朱家华,再给我约下特检处丁处长!”
戴春风啊戴春风,你敢阴我!我让你知道代价!
……
大军统时期的军统,是由三家构成的:
党务处、特务处和邮检处。
这个时期就是老大党务处碾压老二特务处,而负责邮件检查的老三邮检处是后娘养的它只能跟着老大混。
然后……
老大做差了事,最终忍痛让老三跟着老二混了,这下子老二的声威顿时起来了。
五月份三兄弟分家了。
老大独立出去,成了中统局
老二继承了军统局的名号
至于老三嘛,则被亲爹带走了,成为了国民政府特检处职能也从邮件检查扩充了,就连江的执法权都有了。
而这时候的长江,可是国之命脉!
按理说这下子老三也该抖起来了。
可是,老大老二发展的太快了,老三依旧是万年的老三于是,老大和老二都想把老三握在手里。
这下子老三也犹豫了,老大是老牌老大,可老二是新起之秀,声势现在碾压老大,跟谁混?
还不如我过好我自个的小日子,守着一亩三分地发财。
可是,这一天,一只外来的手指向了老三。
这只外来的手便是孔二孔二的目的很简单,老大跟老二不是都在争老三吗?
那我就让你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干脆把老三介绍给了老大家的老大朱家华正在插手中统的内部事务,名正言顺的他压的当家人徐蒽赠喘不过气来,若是这时候再把老三握在手里,朱家华的声势将涨到何种程度?
这一招下去,老大老二都懵了。
……
戴老板懵了。
好端端的,特检处居然投靠中统了!
再一打听,原来是孔二从中撮合。
“我这是躺着中枪啊!”
戴老板很是幽怨,他带着军统中立有木有!
可孔家的板子,依然没放过自己啊!
戴老板心一横既然如此,那我就去老孔。
他决定出卖外甥的利益,换孔家对军统的网开一面他好不容易舔了孔家,又岂能因为外甥而打乱他的布局?
但在这之前,他还是决定先跟外甥谈谈。
一句话,外甥理解,他得这么干,不理解,他也得这么干!
一声令下后,悠哉了两天的张安平,被拎到了局本部的局长办公室。
……
特检处投靠朱家华的事,有些超乎张安平的预料。
他原以为孔二会针对海区、针对徐百川。
因为只要查一查,就能确定军统并没有下场。
可是,他低估了一代混世魔王的凶残人家直接认定是军统要给她难堪,反手一巴掌抽在了戴老板跟徐蒽赠的软肋。
真的是软肋。
戴老板图谋着让军统一家独大,特检处对军统来说自然是意义重大。
对徐蒽赠来说,抗朱是第一要务。
结果,人一巴掌把他们俩都给扇了。
从知道邮检处跪向了朱家华以后,张安平就意识到:
“老戴要拉偏架了……”
而偏的方向也一定不是他!
果然,特务找了他,要他去局长办公室报到。
张安平门,破天荒的道:
“舅,我来了。”
一声“舅”让戴老板愣了好几秒,从张安平回国以后,这小子要么处座、要么表舅、要么局座,儿时才唤的“舅”,他没听过一次!
这一瞬间,他都有些后悔了要不,帮帮安平?
但随即他的心又硬了起来。
不能帮!
这会坏了他的大事!
戴老板搁下笔,赞叹道:
“安平啊,你小子捅中统的这一刀,够狠啊!神来之笔啊!”
张安平脸的笑也更欢了,但心里却在叹息,得,一声“舅”都没有把偏架拉到我这边……
“嘿嘿,老徐都懵了,抱大腿结果被马蹄子一脚踹飞了,这脸都丢光了!”
“你也真是的!常言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可倒好,傻不拉几的还中统的门你就不怕姓徐的一激动崩了你?”
戴老板责怪起来。
张安平赶紧道:“表舅您放心好了,我都是算计好的姓徐的可没难为我!而且这梁子我俩也解开了!”
“解开了?怎么解的?!”
张安平笑道:“我给了他三个日谍的情报组,顺便给中统安排了一个新的总部,能让中统局本部全员都装进去的那种。”
这是张安平最后一次努力他在向老戴展示自己的价值。
戴老板是人精,又岂能听不出张安平这话的意思?
“你……你……你可真的是大手笔啊!”戴老板却佯装没听懂,紧接着他一愣:
“你给中统安排了新的局本部驻地?”
“嗯。”
他迟疑了数秒:“像特高课那样?”
“嗯。”
嘶
戴老板倒吸冷气。
海特高课的总部,是张安平安排的然后,特高课的课长办公室、会议室、审讯室,对军统来说已经没有了秘密!
现在,姓徐的居然敢进张安平安排的局本部,这岂不是说……
“你、你、你、你……”
这一次戴老板是真的惊了。
张安平害羞一笑:“表舅,这件事事关重大,您……您可不能把我给卖了啊!”
张安平说的“卖”,自然是别有所指。
戴老板沉默。
许久,不装糊涂的他和声道:
“安平,你得以局里的利益为先啊!”
张安平怔怔的看着戴老板,一阵沉默后,他涩声道:
“舅,没有挽回的余地吗?”
“安平,我跟你说实话吧委座想要的戴春风是孤臣,”戴老板叹了口气,自嘲的道:“那时候的我,没有选择,只能当孤臣。”
“所以,才有了现在的我。”
“可是自古以来,一朝天子一朝臣啊!孤臣,纵观古今,有几人能有好下场?”
他又叹了口气,道:“所以,我才想挤破脑袋改变,不再当一个孤臣。”
“孔家,我必须交好!为了以后,为了这军统,我不得不这么做。”
戴老板之前是想用“威”来逼迫张安平。
张安平用几句话,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后,“威”,戴老板依然能用,但这时候还坚持用“威”,那就是一柄双刃剑!
甥舅两人一旦离心离德,将再难破镜重圆!
所以,戴老板选择了“柔”。
他将自己的情况,掰开了给外甥讲。
换句话说,这……更像是“道德的绑架”!
张安平暗叹。
戴老板不愧是戴老板啊!
“舅,我听你的!”
他也做出了反应。
戴老板笑了,起身快步走近张安平,拍着张安平的肩膀道:
“安平,舅舅……谢谢你!”
张安平勉强的笑着。
但心里他却满是冷笑。
孔二是什么样的人,表舅您怕是没看明白吧!
老戴啊老戴,你觉得孔二那种性子,会接受你的摇尾乞怜吗?不!她不会!她只会用更强硬的手段去夺!